第1127章 分田地

  第1127章 分田地

  薊縣的數萬百姓看著周圍如狼似虎的突厥大軍,又瞧了瞧城樓上這位素不相識的突厥皇帝。雖然依舊面帶警惕,可聽著他的話,也不禁沉默了下來。

  廢話,誰他麼願意啊,只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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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是最底層的村民,其中最多一兩成是自耕農,大多數人都是各個世族富戶豪紳地主們的佃農,每年辛辛苦苦種田的大部分,都要上交,自己只留下維持全家半年的糧食。

  還有半年都要勒緊褲腰帶,從田裡尋點野菜就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們不甘,他們當然不甘,面對形如泰山壓頂的力量,他們也無能為力,敢反抗就是死路一條。除非他們大部份人活不下去了,不然誰也不敢冒頭兒。

  只能在心裡暗暗痛恨著,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

  施羅迭見無數人都是神情低落,大聲說道:「本汗率三十萬天兵來到薊縣,就是為了解救你們於水火之中.」

  說完,施羅迭轉身手一揮,一隊士卒,抬了數十口大箱子過來,裡面是薊縣所有的田契和房契,還有幾萬百姓的賣身契。

  待施羅迭說完後,怕眾人不信,隨便挑了一份,念了起來:「這是一份薊縣思平鎮南梁鄉土坳頭東村的一份地契。」

  「茲有土坳頭東村田地三十畝,中等水田,原主為東村李倔頭家。位於沿河東岸,西臨小流河,東接村道,北與山腳接壤,南與同村王大鐵匠家田地毗鄰。」

  「因貞觀六年八月初九,遭遇蝗災,又遇其母行喪。」

  「李倔頭家向財主周大貴府借紋銀三十兩用來操辦後事,併購米糧若干。後因無法償還,故以此田地抵償於周大貴家,並全家充為周府佃戶,為周家耕田勞作。」

  「當事人:李倔頭,周府管家黃升;見證人:村老吳迎祥,左鄰王大鐵匠,右鄰劉寡婦,親屬李倔頭兄長李長順一家,中人及官牙由思平鎮典史朱一鳴等人共同見證,並辦理出讓手續。」

  古時未向官府納稅前的地契稱為「白契「,經官府驗契並納稅後稱為「紅契「。

  「此為紅契。」

  施羅迭念完,將手中的田契一晃,隨後問道:「思平鎮南梁鄉土坳頭東村的李倔頭家一家來了沒有?」

  城下數萬百姓面面相覷,最後慢慢的,人群的視線集中在偏右邊靠後的一個角落裡。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在一個老伴,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婦,還有五六個娃娃的簇擁下,嚇的不知所措。

  施羅迭對著身邊的卓里不花揮了揮手:「把他們一家帶上來,還有土坳頭東村的鄉老,一塊兒帶來。」


  隨後,一隊士卒沖入人群,附近的百姓如避蛇蠍躲的遠遠的,那些突厥人凶神惡煞的,這些百姓總共才六七萬,突厥大軍就有二十萬,怎麼抵抗得了。

  眾人只好眼睜睜看著李掘頭一家哭嚎著被拖到了城樓上。

  這六七萬人大約有幾百個村子,施羅迭也沒辦法區別,就專門交待把這幾百個村子裡的村老,相當於後世的村長給專門集中到了一塊,待在城樓的一端。

  此時一個瘦小的老頭,顫顫巍巍的被帶到施羅迭面前。

  施羅迭把手中的田契遞了過去:「吳村老,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當年簽的契約?」

  吳迎祥哆哆嗦嗦的接過,仔細看了兩眼,隨後點頭道:「回大汗的話,正是小老兒簽署的。」

  最後施羅迭又將田契遞給了李掘頭兒。

  這個老頭本來還十分害怕,見到那決定自己全家命運的契書後,頓時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抱著田契痛哭起來:「爹啊,都是俺不好,讓全家做了奴隸。」

  「俺死了就死了,卻要連累了兒子世世代代不得自由,俺有罪啊?嗷嗷.嗷嗷」

  「嗚嗚嗚」

  李倔頭的老伴和兒子媳婦,還有一大群孩子們,都抱成一團,哭了起來。

  即是悲嘁自己一家的命運,又是被突厥人給嚇的。

  看到這一幕,城樓下的數萬人都是神情悲哀,暗暗流淚,人人都是無比傷痛。李倔頭兒只是普通人的一個縮影,他們中大部份人都在過去的十多年裡,因為各種種樣的原因,把土地和自己賤賣了出去。

  從此一輩子為奴為婢,子孫後代也不得解脫。

  「大唐的百姓們,你們其中八成以上的田契和地契,還有賣身契,都在這裡。」

  施羅迭指著城頭上的幾十個大木箱子道:「這就是你們的命根子,就是你們祖祖輩輩和子孫後代的命根子,你們說是不是?」

  「是」數萬百姓沉燜的聲音陸陸續續的傳來。

  「拿火來!」

  施羅迭大吼一聲,一名士卒舉著綿麻包裹的牛油火把走了過來。隨後,在幾萬人目登口呆中,施羅迭奪過李倔頭一家的田契伸到火把上,洶洶火光迅速吞噬了這張能決定普通百姓命運的契紙。

  「百姓們,你們說,本汗把這些約束伱們一生的東西燒掉好不好?」

  驀然間,數萬百姓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開始融化,甚至流露出了激動之色。隨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議論著,最後有人大聲問道:「真的嗎?大汗真的要燒了它嗎?」

  同時有人大喊:「大汗,燒了它。」


  慢慢的,數萬人的漕雜聲漸漸匯成一股沖天的聲浪:「燒了它,燒了它」

  看到這裡,施羅迭微微一笑,對身邊的人吩咐道:「燒了它們。」

  一隊突厥士卒舉著火把,走到數十口紅漆大木箱子之前,把火把懟了上去。沒過一會兒,火焰騰燃而起,無數的田契地契房契和奴契化為烏有,成了灰燼。

  等到燒完後,數萬人再看向施羅迭的時候,儘管依然排斥,只是眼底深處已經有了一些淚光,和無聲的感激。

  他們不知道這位突厥的皇帝想做什麼,可他把這些束縛三代人的枷鎖付之一炬,讓他們有了些好感。再加上突厥人出現後,除了攻城時死傷了一些漢人百姓外。

  突厥人也並沒有濫殺無辜,他們的親人也沒人喪命,財產沒有被搶,媳婦沒有被奪,房子更沒有被燒。

  這讓他們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對四周這些如豺狼虎豹的突厥人,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施羅迭大聲說道:「本汗有三十萬鐵騎,如今這薊縣所有的土地都是本汗的。現在,本汗要把它們分配給你們,你們共有六七萬人,就算你們七萬。」

  「薊縣共有七十萬畝土地,本汗做主,把土地賞賜給你們,每人十畝。」

  「轟」

  城下的數萬百姓沸騰了,他們面面相覷,都是一幅不敢置信的神色。從古至今,北方草原遊牧部族南下都是燒殺搶掠,什麼時候少殺百姓就已經讓人謝天謝地了。

  現在竟然還要分田地給他們,這怎麼可能?

  不少人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臉上傳來的痛感,和四周的幾十萬突厥兵,還有城樓上威風凜凜的大可汗,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

  此後數十年,乃至上百年,范陽的百姓們都記得,城樓上那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突厥大可汗,給了他們賴以生存的田地,也給了他們未來的希望,和子孫們的解脫。

  此事也成為以後胡漢一家和募相處的一個事跡,因得此時施羅迭的一時做為。未來世代變幻,草原部族再有南下,不少遊牧民族都記得這次的施恩之舉,數次放過了范陽地區的百姓。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當即,施羅迭招過那數百位村老,聲色俱厲的說道:「本汗說到做到,現在就把整個薊縣的土地分給所有的百姓。你們都是各村的村老,最熟悉本村的情況。」

  「本汗要你們配合,在十天之內,把這些土地分配到位。」

  施羅迭臉色一冷:「能做到的話,就給本汗一個保證,若是做不到的話,殺!」

  『呃』


  一股冬天特有的冷風吹過城樓,數百位村老瑟縮了一下,呼啦啦跪倒一地:「草民謹尊大汗旨意.」

  「好了,現在你們有什麼問題嗎?」

  施羅迭淡淡的說道:「要是有問題,現在可以問,本汗不想聽到你們接下來在辦事的過程中,出現什麼紕漏。若到了那時,等待你們的只有彎刀和弩箭了。」

  幾百個老頭相互看了看,最後有人顫顫巍巍的問道:「大汗,這個分田地的事情,涉及的細節很多。小老兒問一下,您剛剛說,每人十畝,孩子和老人算不算在內?」

  「哼」

  施羅迭冷哼一聲,殺氣騰騰的反問道:「你說呢?」

  問話的小老兒趕緊趴在地上,混身發抖,不敢再抬頭看向前方。

  「本汗有言在先,只要是人,上到八十老嫗,下到喝奶的孩子,包括癱瘓在床的。甚至說哪怕是你們分田的時候他在辦喪事還沒有埋的,也給分上十畝,明白嗎?」

  簡單粗暴,完全是不顧細節的一刀切,不過卻清楚明白,好歹是有了一個執行標準。

  眾人連忙應道:「草民等明白。」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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