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一個路人
陰沉的天空之下，在那偶爾傳來的龍鳴中，飄蕩的是近似癲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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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尖銳的迴響不僅令游冥目瞪口呆，就連天上翱翔著的巨龍都為之側目。
當然，邊上一直烤火的格雷法也一樣。
「發生甚麼事了？」
「我不知道啊。」
迎著戰士那疑惑的目光，游冥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後腦。
講道理，他感覺自己沒說錯什麼。
雖然目前為止還沒窺探到事件的全貌，但一些關鍵信息卻已經透露出來了。
大格局上來講，雖說傳說中巨龍繁榮的時代是龍族在主導，但就五帝龍的狀態而言，要毀滅世界的也是這玩意。
而講究細節，和面前的這位年輕的聖騎士有著直接仇恨的反而不是那個屠龍者。
如果說那個『墮落』的守護騎士說的是真的話……
「我其實很好奇，所謂的聖地——也就是龍之靈廟的那些人，它們扮演的究竟是什麼角色？」
而在經歷了一陣恣意狂笑後，那躺在地上，仿佛一點力氣都沒有的年輕人才深深吸了口氣。
然後……
「一群瘋子。」
聖騎士開口說道。
與之前展現出那種近似聖潔的虔誠截然不同，如今的聖騎士口吻無比冰冷。
只是，冰霜沒能在他的面容上就溶解了。
「決鬥者先生，您想聽一個故事嗎？」
「嗯……」
「不會浪費您太多時間的，畢竟，這真的很簡單。」
說到這裡，聖騎士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首先，我和那位屠龍者之間沒有什麼誤會。」
「哦。」
「其次，我並不是聖騎士。」
「啊？」
開什麼玩笑，那個卡面上的不就是你嗎？
當然，游冥還沒有拿到那張卡片，這顯然是不能說的。
所以……
「嗯，仔細說說？」
「雖然我一直以來都以閃耀騎士團為傲，但我們不過是聖地外圍的一個小團體罷了。」
「哦豁，怪不得你們距離聖墓的位置……啊，其實也不算太遠。」
「總之，我們只不過是一個小團體罷了，遠不及侍奉白龍的光之靈堂，但我們也一直遵循菲爾格拉特大人的教導，以真誠待人、讓內心綻放閃耀。」
說到這裡，聖騎士的面容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懷念。
「我沒有家人，就是再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閃耀騎士團的諸位對我非常照顧，曾經的聖騎士大人則指名我當他的隨從，親自教導我武藝。」
「嗯，然後……」
「然後他們都死了。」
「死了？」
「他們調查到一個村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疫病，所以前去調查，然後……他們就死在了那裡。」
「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
「……」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聖騎士低頭呢喃。
「我只是聽說那座村莊出現了一個邪教組織，妄圖狩獵巨龍，利用龍角獲取巨龍的力量，所以被憤怒的巨龍們摧毀了。」
「聽起來裡邊肯定有秘密啊。」
「是吧，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沒資格、沒辦法參與。」
騎士低聲說道。
「聖地被那個屠龍者進攻時，我幫不上忙，只能拼命保護著那些在神殿裡避難的無辜居民，倖存下來時，我和我的夥伴們想要幫忙重建，卻只能被驅趕到外圍。」
「……」
「我想要尋求菲爾格拉特大人的智慧，但它卻已轉生。」
說到這裡的時候，騎士不由深深吸了口氣。
然後，他笑了起來。
「我其實從未見過菲爾格拉特大人，我對它的一切，全是從大人們那裡聽來的。」
「但毫無疑問，它的信徒、它的智慧與信條確實為你指明了方向。」
「沒錯，只可惜我沒能執行到位。」
說到這裡，他握緊了手中的劍。
「想著重建聖地，幫助人們恢復正常的生活，想著即便不能參與戰鬥，也要保護好那些被捲入戰鬥的人們，結果我什麼都沒做到。」
深深吸了口氣後，他抿起了嘴。
「我死了。」
「……」
「聖地的倖存者們……或者說高層，其他神殿的戰士，信徒，他們衝進了還沒有修繕完畢的神殿，殺死了我和我的夥伴，那就是我最後的記憶。」
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戰鬥，沒有所謂的陰謀詭計、明爭暗鬥，真的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一個只能旁觀的普通人，熬過了明面上發生的各種災禍，然後倒在了自己人的劍下。
「我直到最後都沒有成為聖騎士，當然……也沒能重建騎士團。」
「……」
「其實，您能稱呼我為聖騎士，我很開心，但很可惜我並不是那樣強大的人……當然，也並不高尚。」
嘆息後，他苦笑起來。
「我其實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甦醒，但我知道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人找到我，我也不知道應該去找誰，仔細想想，我大概也只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活下去，不讓自己失去理智成為亡靈幽魂或者喪屍，才一直堅持守在那裡，說到底……」
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除去那些僅存的回憶外，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
「總之，這就是我的故事了，我不是聖騎士，甚至連騎士都不是，只是一個怕死的膽小鬼而已。」
他就此從地面上起身。
「我就先回神殿了，這裡的戰鬥，我想我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嗯……」
「非常抱歉。」
「不過，我這裡有一句話，想聽聽嗎？」
他站定了腳步，那游冥就當他同意了。
「真正的強者，是那些被傷害了後，依然願意選擇善良的人。」
「……」
「當然我這裡說的可不是那些毫無底線、本質慷他人之慨的蠢貨，只不過……總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嗯，謝謝您，決鬥者先生。」
他躬身一禮，就此離去。
見著那依然失魂落魄的背影，游冥忍不住撓了撓腦袋。
怎麼說嗯？
「都是可憐人啊。」
「所以就這樣沒關係嗎？他看上去好像並沒有解開心結。」
「所謂的心結哪有那麼容易解啊，更何況這裡邊也並不複雜。」
「……你這話聽起來好像很矛盾。」
「矛盾個屁，正因為什麼都沒有參與，正因為只不過是一個邊緣人物，所以只能靠他自己把這些事情想清楚了。」
「那你覺得他能麼？」
「能，我甚至相信他會成為真正的騎士。」
「……我還以為你這樣的人，不會發表這麼感性的想法來著。」
聽到這裡，格雷法不由沉默了下來。
「沒想到你還挺溫柔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平時很殘忍咯？」
剎那間，龐大的壓力襲來，格雷法拼命搖頭。
「不不不，我才沒有這樣的想法。」
「算了。」
看著那壯漢驚慌失措的模樣，游冥嘆了口氣。
只能說，他的這種觀點確實並非出自所謂的信任或者單純的相信而已。
畢竟，印象里還是有卡的。
「神龍騎士閃耀」
不過那卡圖看上去好像不像個好人啊？
這玩意到底是算附身還是算自我覺醒？
「算了，管他呢。」
游冥就此打了個哈欠。
「那我去找這裡的主人聊聊，看看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吧。」
但沒等他走出兩步，便見到天空之上降下一頭巨龍。
【藍寶石龍】
經典的凡骨同學就這麼恭順的低下了頭，好像在表達邀請。
「嗯？我能騎麼？耶，當龍騎士咯！」
「……」
看著游冥大呼小叫的背影，格雷法下意識皺緊的了眉頭。
他甚至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他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看清過那個少年的心態。
溫柔？
殘忍？
天真？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玩遊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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