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
第74章 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
就在崇禎像個憤怒的老男人看著隔壁老王般,看著楊豐禍亂他的如畫江山時候,帶著錦衣衛跑到吳家的薛濂卻傻了眼……
吳三輔早就跑了。
就算吳三輔的確缺乏應變能力,但他手下還有七十多家丁呢!
這些傢伙全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的老兵,對危險的感應之敏銳都已經到了玄幻級別,畢竟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早就骨頭渣子都不剩。黃華坊的火光升起,他們立刻就確信薛濂要坑他們,本來這種可能性就是有的,他們也都有所防備,再加上那些刺客都是他們同生共死的兄弟,互相基本上可以做到心有靈犀的……
思維模式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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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的應對措施與他們在同樣情況下的應對措施不會有任何區別。
什麼叫生死與共的兄弟?
這就是。
連這都做不到,千軍萬馬的戰場上配合個毛啊!
明白危險迫在眉睫的他們立刻帶著吳三輔溜了。
雖然目前情況下出城很難,但躲起來卻並不難,他們又不是那些刺客被困在一個封閉的坊,京城那麼大,有的是地方可以暫時躲藏。
但這下子薛濂傻眼了。
他只好回去向崇禎報告,崇禎也只好寄希望於楊豐給面子,但他派去的王德化,欲哭無淚地回到皇城告訴他,楊豐說從沒抓到刺客,都是謠言,至於他在黃華坊斬殺的,其實是一群採生折割的匪徒。因為他這個人正義感太強,一時沒忍住就全剁了,反正依照大明律這些也都是要剁了的,此事有無數人可以給他作證,包括遂安伯也在場。總之刺客依舊隱藏京城,他依舊要帶著京城軍民繼續搜捕,直到他把刺客找出,另外請陛下放心,不會誤抓一個好人,他都記著刺客模樣呢!
所以……
他只要不承認,那刺客就永遠抓不到。
崇禎氣的差點爆發。
這個逆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但問題是他真沒辦法對付,畢竟現在他手上就那點內操和錦衣衛,連皇城的守衛都不夠,除非調邊軍,但大臣們堅決反對,張國維很直接的告訴他,邊軍入城就不是搶幾家勛貴了。
兵部尚書對自己指揮下的官軍還是有比較清醒的認識。
甚至那時候搶掠都已經是不值一提小事了。
毆帝三拳也不是沒有可能。
實際上幾個頭腦清醒的勛貴同樣也反對。
畢竟不是所有勛貴都像薛濂幾個一樣蠢。
而就在他們一籌莫展時候,那個僅僅用兩天時間,就撕開了大明王朝最後那一點遮羞布的小惡魔,正看著面前一個顫巍巍的老傢伙。
「談——判?」
他扯著嗓子說道。
「楊生員,老朽已行將就木,也不想遮遮掩掩,你就把老朽當一具冢中枯骨,咱們有什麼不妨直說。」
後者捋著白鬍子,一臉慈祥可親的微笑,儼然星宿老仙般說道。
這是英國公張之極,也是勛貴裡面算耆老的,原本歷史上他就是這一年死的,然後他兒子張世澤襲爵,正好趕上了李自成的夾棍。
至於現在……
他家已經不遠了。
雖然京城東邊這幾個坊勛貴的確並不多,這些勛貴大多數都在城西尤其是西北幾個坊,但英國公和成國公家卻都在東邊,只不過靠近皇城,算起來朱純臣家還要更近些。但出來跟楊豐談判是要冒生命危險的,這個小壞蛋心狠手辣,歹毒的很,而且喜怒無常,朱純臣還不想冒這個險。而張之極眼看著時日無多,自然還是他更合適,反正就算他被楊豐弄死,正好他兒子襲爵,再說楊豐總不至於連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傢伙都好意思下手吧?
話說就英國公目前這狀態,都用不著他用那個邪惡的鞭子,隨隨便便戳一下都可能咽氣。
「英國公,枯骨可不會說話。」
楊豐淡然說道。
「楊生員,那老朽可以不說話,只聽你說。」
張之極說道。
說著還咳嗽了幾下。
他身旁跟著的老管家趕緊給捶著後背。
「這樣吧,看在我楊家祖宗據說當年也曾經跟著你祖宗的面子上,我也就不妨直說了,第一,每家一萬石糧食有點少。」
楊豐說道。
的確有點少了。
之前大家有就已經很開心了,但現在才發現這個問題。
「楊生員,小的給您交個底,就這年景,地主家也沒餘糧,您要說再加個幾千石,府里的確還能拿出,但這點也沒什麼用,要是再多,那府里真已經拿不出了。以小的知道的,如今京城勛貴府中,最多的也就能拿出兩萬石,銀子的確有,給您加到十萬兩,各家咬咬牙也都認了。但您要更多糧食,這個真拿不出來,各府的莊子大多也就在這京城周圍,連年天災,戰亂不斷,再加上瘟疫,佃戶也罷,軍戶也罷,死的死,逃的逃。
其實一年也收不了多少。
小的也給您交個底,咱們其實過去也是從南方買糧,再在京城售賣。
但如今運河不是還凍著嘛。」
張之極身旁管家陪著笑臉卑躬屈膝地說道。
「楊生員,老朽也不是那種捨命不舍的,也知道京城軍戶都是自己人,也不能眼看著餓死。
但真沒糧食。」
張之極說道。
「哪裡有糧?」
楊豐問道。
「哪裡也沒糧。」
老管家很誠懇地說道。
「北直隸士紳家的確有些,咱們也的確可以聯繫買,但這年景,他們也不會賣太多,而且他們也沒有多少,咱們要是說十兩銀子一石,的確會有人往這裡賣,但賣的只能是從各地百姓嘴裡搶出的活命糧。
您養活了京城這些軍戶,那北直隸各府縣就得餓死更多。」
他說道。
「真沒有?」
楊豐一副很沮喪的模樣說道。
「楊生員,老朽行將就木,人之將死,又豈會騙伱,老朽承認的確頗有家財,畢竟近三百年世家,要說沒銀子的確也沒人信。
可糧食不一樣。
這東西沒法子世代累積,攢兩百年的糧食都成土了。
三年陳糧就已經霉爛,但大明這饑荒又豈止三年,到今年已十幾年,頭幾年的確儲備充足,但三五年後就已經沒多少存糧,到如今也只能說讓自家上下不至於挨餓,但要說餘糧真沒多少,大旱三年,地主家一樣沒存糧,更何況大明天災兵禍十餘年。不如老朽說幾句實在的,一,我勸各家一家出十萬,我這張老臉還是有些用,二,各家再各自湊個五千石糧,三,今年種我們那些田的佃戶租都免了,四,請陛下下旨,各衛軍戶今年額糧也不用上交。另外事後陛下再下一道旨與民更始,之前一切都揭過,咱們就當從未發生過。」
張之極說道。
楊豐沉吟著。
人群中一個老軍戶朝他使了個眼色。
「我考慮考慮。」
他說道。
然後他起身離開。
很快他到了一處僻靜地方。
「楊生員,京城糧店其實都是這些勛貴家開的,店內的確存糧不多,他們也怕被饑民搶了,另外京城周圍這些勛貴莊子的確產糧不多,畢竟年景的確就這樣。但他們賣的最多的可不是北方產的粟麥,南方產的米才是他們手中那些糧店賣的最多的,但冬季無論運河還是海運都不通,那他們賣的米都是怎麼來的?」
老軍戶說道。
「懂了,他們其實在外面那些莊子裡都有隱藏的糧倉。」
楊豐瞬間就明白了。
的確,這些勛貴是南北貿易的主力。
他們在南方有宗族,像徐家這樣南北各一家的,南方當供貨商,北方當銷售商是必然的,更何況他們這些勛貴的商船又不用交任何稅,甚至可以用控制的衛所軍船運輸。這個是必然的,別說他們這種與國同休的,就是李三才這樣管漕運的文官,也是一樣有權用軍船給他自己家運貨的。大運河一年漕運才四百萬石,但南方向京城輸送的糧食就不只這個數字了,多出的全是京城糧商出售的,而京城最大的糧商只能是這些勛貴。
他們有一切便利。
不用交稅。
房產自己的。
運輸有軍戶。
明朝衛所私役軍戶後期都已經是標配了,朱國弼娶個姬妾都能讓幾千士兵排隊當儀仗。
種種便利加起來,別人誰能與他們競爭?
所以他們不怕掏銀子。
因為這些銀子最後還是他們的。
等一切都結束,各家把糧價漲一兩,不出三個月,損失的銀子又全都回到他們家倉庫里了,但他們不想掏糧食,因為糧食撒出去多了以後,他們無法通過操縱糧價再撈回來。
至於免今年租,軍戶不用交今年的糧,都沒什麼用。
因為這裡本來就沒夏糧。
所謂夏糧還是要靠南方運來,但漕運本來就一年比一年少,今年就這局面山東的夏糧別指望了,就算豐收也不會給京城送的,而且也不可能豐收,光戰亂破壞就得產量銳減,北直隸同樣也是如此。山陝更別指望,陝西都餓殍遍野了,有限的那點稅糧是給孫傳庭練兵用的,河南更不用說了,開封至今泡水裡呢。
最後還是靠南方。
雖然漕運肯定銳減,但他們運到北方的私糧又不是漕運。
漕運越少對他們越有利。
漕運越少,軍糧越少,京城糧價越高。
他們真不在乎那點租子。
「但這樣的話,搜查的範圍就大了。」
楊豐沉吟著。
「搜查是能搜出來,就是得費些時日,各家勛貴的勛莊,兼併的田莊,這些小的們都知道,就是真查的話,他們的糧食存在哪些莊子,這個也一樣能找到。
但就是得幾天。」
老軍戶說道。
他們得為今年以後做準備。
他們的田地只有秋糧,還得大半年呢,再說京城軍戶很大一部分根本就沒有田地,還有匠戶這些也沒有,他們連秋糧都沒有。無論分到多少銀子,最終也是要被勛貴收回去,之前五兩銀子一石米,過兩個月等楊豐不在京城了,直接漲到十兩一石,他們還能怎樣?
銀子又不能吃。
得要糧。
能讓他們撐到秋天的糧。
「他們估計能有多少存糧?」
楊豐說道。
「京城目前有百萬人口,運河四月前解凍,但漕糧進京日子不同,總歸也得六月間才能見著,但南方糧食到京城得七八月了,哪怕往少了算,他們也得有四個月存糧。就算不會真供全京城的人吃,一個月售三十萬石也是有的,這個數可以查,找那些糧店夥計打聽就能得出,但以小的估計,百萬石存糧還是有的。」
老軍戶說道。
的確,這個都可以查出。
這些勛貴開的糧店對於京城百姓來說不是什麼秘密。
在糧店幹活的夥計能找到。
給他們運輸的苦力可以找到。
都能查出。
「立刻去查英國公家的。
這個老東西,還想在我面前擺出一副老不死的模樣,他以為我就不會打老頭嗎?惹火了我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
楊豐說道。
老軍戶立刻離開。
緊接著又一個軍戶匆忙過來。
「楊生員,小的是北居賢坊的,巡邏的兄弟說有人暗中探查過北水關。」
他說道。
「北水關?」
楊豐疑惑了一下。
「楊生員,如今是冬天,那地方都快幹了,巡邏的兄弟就是在冰上看到幾處新踩破的地方。」
那軍戶說道。
「但裡面有鐵柵欄吧?」
楊豐說道。
「有,但鐵柵欄上有一道小門,是清理的民夫出入,平常都是鎖著的,不過真要是懂的,開鎖也不難,估計有人想從北水關溜出去,不知道情況如何提前過去探查。」
那軍戶說道。
楊豐點了點頭。
這時候急著出城的也就吳三輔一幫了,城門是出不去的,別說他,就是崇禎也不能讓他們跑了,皇帝陛下就指望抓了堵他嘴呢!翻城牆也不可能,靠城牆的各坊青壯輪班守著,偷襲強闖的話,就看那幾十個家丁有沒有膽量以一敵百了,倒是通過水關溜出去,成了最容易實現的。
「去,告訴薛濂,不過他那腦袋不一定能明白,說的清楚些。」
楊豐說道。
「小的明白!」
那軍戶立刻笑著說道。
這就可以了,哪怕吳三輔這些人死也應該死在薛濂這些人手裡。
不過這樣的話……
吳三桂就該發飆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