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造孽啊!
第66章 造孽啊!
遷都……
這種事情其實早就是大臣們經常討論的了。
再說也不是遷都。
準確說是巡幸南都。
可以說去南京是解決目前大明困境的最簡單有效手段。
第一,不用面對蜂起的饑民了。
雖然江南奴變其實也很多,但那只是些反抗農奴主們的奴隸,鎮壓起來終究並不困難,更何況理論上士紳豢養奴隸並不合法……
他們沒這資格。
依照法律七品官才有資格養個位數的家奴,但江南士紳僮僕數千都已經是很常見的了,當然,也可能解釋為義子,但義子有權分家產。這種事情朱元璋早想到了,士紳的確可以用義子義女名義私自養奴隸,但朱元璋的規矩是義子就是子,義女也就是女。前者有權分家產,後者你敢玩就是奸,就算同意也不行,按照親女兒算,雖和亦強,老朱早把路給他們堵死。
雖然他死後,這些規矩基本上都已經被心照不宣的忽略,但法律就是法律。
它有。
奴變真的好解決。
隨便整肅一下老朱的法律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第二,不用面對建虜入關了。
當然,是皇帝和朝廷不用面對了。
北方老百姓還是照樣。
第三,京城的糧食問題解決了。
因為不用從南方輾轉數千里向京城運輸了,南京本身就是水運糧食的匯聚之地,這座城市可以說是維護成本最低的都城選擇,沒有與之媲美的,畢竟整個長江流域的航運匯聚。
好處真的太多了。
但是,支持者依舊寥寥無幾。
北方官員反對,而且堅決反對,因為皇帝在北方,南方至少得運糧北上養著,這些糧食補充了北方的不足,但皇帝南下,北方就等於被拋棄,你們自生自滅去吧!這一點一定要相信南方士紳的節操,有皇帝在北方,他們都扣扣索索不想往北方運糧,沒了皇帝還指望他們管北方死活?
自生自滅去吧!
南方大臣其實很大一部分也是反對的。
因為皇帝到南京,那就更容易收稅了。
他肯定要帶著軍隊南下,再敢玩蘇州民變那種抗稅,就該京營過去排槍打了。
現在他們可以找一堆藉口,就是儘可能少往北方運糧,但皇帝真到了南京,什麼藉口也沒了,必須得明白,南方士紳不是單純不願意運糧北方,他們其實是連皇帝都不想養的。
所以這個問題在朝廷很敏感,而且崇禎擔心南下後被架空,北方官員擔心他南下後南方不再管北方死活,南方官員則擔心他南下後,會在南方加大收稅的力度……
這事真的很敏感。
雖然真有效。
走並不麻煩。
開春後去天津坐船就行。
無論走海路還是運河都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這些與楊豐無關,他依然帶著公主,就像一群流寇般,在京城內唱著好漢歌,一家家砸開那些勛貴的府邸然後逼著後者掏銀子。雖然崇禎派了王德化帶著錦衣衛要接公主回宮,但根本沒靠近就被刁民沖了,最後只能在幾十米外,眼睜睜看著公主在馬車上快樂地扔銀子。
好在力挽狂瀾的救星終於出現了……
襄城伯府。
「你們這些刁民,想造反嗎?」
頂盔摜甲的襄城伯,騎著白色駿馬怒吼道。
在他身後五百鐵騎列陣。
真正的鐵騎。
具裝騎兵。
當然,他不是私自調兵。
他只是帶著五百鐵騎到兵部領些物資,領物資很合理啊,兵部撥給他們了,但因為城內刁民鬧事沒人運輸,所以他們只好自己進城來領。
然後已經在大營多日的襄城伯順便回家看看。
偶遇……
必須是偶遇。
偶遇刁民試圖搶他家。
說到底他也知道,一旦情況不對肯定被崇禎扔出來背鍋,但問題是他也不能不管自己家,那被搶的可是他的銀子啊,那白花花的銀子,就那麼扔給窮人了!
造孽啊!
「襄城伯,坤興公主在此,還不行禮!」
楊豐坐在馬車上喝道。
其實還算年輕的李國楨,默默看了看坐在銀子上的公主,後者因為一路上太興奮,小臉紅紅的,而且因為沒注意儀態,身上衣服也有些亂。坐在那裡手裡還拿著倆銀錠,因為她身份特殊,所以周圍都是些差不多年紀的少女,不過都是破衣爛衫,面黃肌瘦,更顯得她恍如仙女下凡般。
當然,行禮還是必須的。
「公主,下官甲冑在身,不便下馬,請公主見諒!」
他拱手說道。
「襄,襄城伯無需多禮。」
公主多少有些慌亂的試圖站起來還禮。
不過緊接著楊豐回頭按住她。
「楊豐,伱一介生員,不好好讀書,如何竟學那流寇,膽敢在京城蠱惑刁民挾持公主及眾侯伯,就不怕天威震怒誅你九族?立刻放了公主及諸侯伯,束手歸罪,陛下念你忠臣之後,當赦你之罪,若執迷不悟,本官身後鐵騎向前,那時悔之晚矣。」
李國楨喝道。
楊豐笑了。
笑得李國楨有點很不安,甚至就連他的戰馬都感受到危險,在那裡躁動起來。
「大,大膽,還不束手歸罪!」
他壯著膽子喝道。
下一刻楊豐驟然躍起,瞬間到了駕車的馬背上,一踩馬背再次躍起,轉眼到了李國楨面前,緊接著手中鏈鋸鞭一抖,帶著破空的呼嘯凌空抽落。襄城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驚恐地尖叫一聲試圖掉頭,不過他身後親兵反應比他快的多,兩名親兵手中長矛在他左右刺出交叉向上。楊豐的鏈鋸鞭正落在兩支長矛上,但這是軟的,所以鏈鋸鞭的前端依然抽落,好在原本正抽他身上,現在變成在他面前掃過,鏈鋸鞭的鋸齒在他鼻子上輕輕划過……
「啊!」
襄城伯尖叫著。
在他石化般的目光中,鏈鋸鞭繼續落在他的馬背上。
鋸齒瞬間撕開馬背。
劇痛讓這匹白馬嘶鳴著立起,緊接著把襄城伯拋落。
他後面親兵蜂擁向前。
但是……
「砰!」
「砰!」
……
接連的槍聲響起。
兩名親兵應聲落馬。
剩下的全停下了,一個個驚愕地看著楊豐身後那些刁民,幾個刁民手中赫然是冒著煙的三眼銃……
「襄城伯,小的女兒前天餓死了,小的一家也撐不了幾天,你家財不說百萬,幾十萬是有的,楊生員不過是讓你拿出五萬兩,給小的們活命機會,小的祖上也是跟著你祖宗出生入死的,難道這點情分都沒有?今日你不給小的們活命機會,那小的們也豁出去了,左右被餓死是死,上法場也是死,小的們豁出去拉個伯爵同路也不錯。」
一個皮包骨頭的刁民憤然說道。
「對,你們個個都家財百萬,如今咱們都快全家餓死,你們拿出五萬兩讓咱們活命都不肯?
你們錢財如何得來?
還不是從咱們這些窮軍戶身上榨出來的?
往年你襄城伯府做什麼,不是都逼著咱們這些窮軍戶?衛里好地都被你們搶了,萬歲爺賞賜衣食也被你們剋扣了,就是你們婚喪嫁娶,還得逼著小的們交賀禮,小的們祖祖輩輩養你們,如今小的們都快餓死了,要你們點銀子活命你們都不肯?
你們不讓小的們活,那咱們就都別活了。」
另一個刁民喊道。
「對,要死也拖著你們這些公侯。」
……
然後是混亂的吼聲。
這種事情就像堤壩後面的洪水,不扒開個口子還好,一扒開口子就是決堤了。
敢攔?
那得準備迎接狂暴的怒濤。
「反了,反了,你們這些刁民,格殺勿論,格殺勿論!」
地上爬起的李國楨暴怒的吼道。
他終究還是太年輕,實際上他才二十多歲,一輩子錦衣玉食,別說是挨打了,就是挨罵估計都沒有過,而且也算少年得志,畢竟這個年齡得到崇禎重用掌管京營,絕對算少年得志。雖然京營的確都是勛貴輪流掌管,但像他這種二十多歲掌管京營的並不多,崇禎對京營還是很重視的。此刻傷痛加屈辱,早就已經讓他昏了頭,看著這些刁民,看著楊豐,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甚至都忘了楊豐後面還有公主。
在他的吼聲中,那些騎兵立刻開始向前。
這些不一定是本地的。
京營理論上的確是京城軍戶,但實際上後期也調外地軍戶訓練。
而就在同時,楊豐身後那些帶著武器的刁民,包括也跑來領銀子的軍戶正兵,甚至還有實際上京營不當值的士兵們紛紛拿著武器上前,雙方在狹窄的街道上嚴陣以待……
「停!」
楊豐突然大吼一聲。
周圍一片寂靜。
楊豐轉過頭看著公主……
「公主,請閉上眼,接下來的畫面有些血腥,不太適合你。」
他說道。
公主殿下趕緊閉上眼。
下一刻……
「格殺勿論是吧?」
楊豐轉回頭很是猙獰地說道。
此時李國楨已經被親兵扶起,而其他親兵護住他,不過因為楊豐身後是公主,這些親兵手中雖然有類似之前清軍那樣的三發短銃,但卻不敢開火。其中部分則端著長矛,擺出了一副防禦的架勢,至於後面的具裝騎兵,其實也沒真正向前。
這些只是具裝騎兵的打扮,實際上就是擺設而已,根本沒有衝擊能力。
但這些親兵是真正能打的。
「那就格殺勿論吧!」
楊豐突然抓起他那根破門利器……
拴馬樁。
這東西上面是獅子,正好獅子腿可以抓住。
雙手抓住它的楊豐猛然甩出。
四百斤重的石樁帶著破空的呼嘯瞬間撞上兩名親兵胯下戰馬,巨大的撞擊力量讓兩匹戰馬前腿全斷,直接向前倒下。緊接著楊豐縱身躍起,踏著馬背上同樣向前倒下的騎兵後背,對著後面李國楨撞過去,與此同時手中鏈鋸鞭甩出,瞬間纏住李國楨的脖子。落地的楊豐猛然向後一甩,被纏住脖子的襄城伯直接向後飛出,掠過那兩名倒下的親兵落在楊豐的馬車前。
而下一刻楊豐也跟著落下。
「格殺勿論是吧?」
他喝道。
緊接著鏈鋸鞭甩開,就在李國楨捂著脖子慘叫時候,鞭子抽他背上。
這東西是鏈鋸條,而且楊豐還改造了一下,抽過瞬間,李國楨背上的鎧甲就被撕碎,緊接著是第二下,這些抽過他就已經露出血淋淋的後背。
「反了是吧?」
楊豐喝道。
然後他的鏈鋸鞭再次抽落。
這次就更狠了,鋸齒帶著血肉向外甩開。
「啊!」
襄城伯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刁民是吧?」
楊豐喝道。
緊接著又是一鞭子。
他這哪是鞭子,基本上相當於刮肉器。
一鞭子抽過,哪怕他收著力,也一樣撕碎李國楨的肉,僅僅兩鞭子著肉的,襄城伯後背就爛了,他都疼的昏了過去。那些親兵發瘋一樣向前,但楊豐後面刁民們同樣發瘋般向前,雙方瞬間就撞在一起。但這樣的情況下,親兵們能打也沒用了,他們周圍全是人,那些皮包骨頭的刁民們就像餓鬼般抓住他們,把他們拖到馬下狂毆。而中間楊豐依然在抽著李國楨,可憐的襄城伯,在下一鞭子時候又疼醒了,他虛弱地慘叫著,然後又疼昏過去。
「進去,搬空他家,給臉不要臉,既然要他拿五萬兩都不肯,那就別給他留了,銀子,糧食,牲畜,統統給他搬空,你們的,都是你們的!」
楊豐喊道。
「都看什麼,你們不想要銀子?」
一個刁民對著那些無所適從中的具裝騎兵喊道。
後者瞬間冷靜。
對呀,這邊是一座伯爵府,裡面有的是金銀珠寶啊!
緊接著他們紛紛調轉馬頭。
而就在同時,已經有人翻牆爬進襄城伯府,從裡面打開了門,外面亢奮的人們蜂擁而入,那些具裝騎兵也全都下了馬,扔掉身上鎧甲,和刁民們一樣衝進襄城伯府。外面馬車上楊崇猷等人哆哆嗦嗦地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慶幸自己沒像李國楨一樣腦抽。
五萬兩而已。
「何苦呢!」
楊豐看著昏迷的李國楨,拎著血淋淋的鞭子說道。
當然,後者暫時還沒死。
至於以後會不會死,這個關他屁事,死了就死了唄,明年這些傢伙絕大多數都要死,而且全家一起死,還是被夾死的,死在他手裡還能留下全家,這樣也算對得起他老祖宗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