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刁民

  第63章 刁民

  倒霉的興安伯,就這樣落入了楊豐的魔爪……

  錢得掏。

  人也得跟著。

  所以緊接著又是五輛裝滿白銀的馬車。

  「往後排,往後排,隔著二十丈一輛,不要急,人人都有份,咱大明朝勛貴還有的是,今天跟著我的都是義士,義士就得有銀子。那小娘子,就是你,上車,車上銀子隨便你扔,旁邊看誰順眼扔給誰,路邊有尋常百姓家也往裡扔。」

  楊豐站在最前面馬車上,踩著腳下堆積的白銀,指著路邊一個少女。

  後者茫然了一下。

  「把她抬上去!」

  楊豐一指旁邊倆悍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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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悍婦眉開眼笑地抬起少女,在後者的驚叫中把她放車上。

  少女驚慌地站在銀子堆上……

  「秀兒,趕緊扔啊,咱們今年就等你吃飽飯了。」

  一個悍婦喊道。

  少女瞬間清醒。

  「三嬸!」

  她緊接著抓起一錠銀子扔下去。

  周圍一片歡騰,然後那些街坊鄰居們紛紛伸出手,喊著她名字,她這時候也興奮起來了,說到底這座城市已經處於饑荒中,這裡的糧食全靠漕運,現在到處打仗,漕運不可能及時,甚至都已經逼得重啟海運,也就是沈廷揚搞出的。他在崇禎十三年帶著幾艘運糧船海運北上,全程僅僅用了半個月,其中航行僅十天而已,但因為朝廷內部鬥爭尤其是漕運總督朱大典反對,雖然已經證實可行,但至今也沒真正開始。當然,也可能是南方官員們故意的,畢竟漕運不暢,就意味著北運米減少,而留在南方的米會抑制南方的糧荒。

  南方也缺糧。

  天災又不是只北方。

  但南方只是缺糧,北方可是餓殍遍野了。

  至於京城雖然暫時不至於餓殍遍野,但糧價也早就超出貧民承受能力。

  四五兩一石已經是常態。

  此刻看著一輛輛馬車上的銀子,周圍百姓全都陷入瘋狂,這很可能是接下來他們熬過最艱難的春天,掙扎著活下來的機會,這時候誰還管別的。

  「那個小娘子,上去!」

  楊豐指著另一個少女說道。

  後者都不用人抬了,直接就以最快速度爬上馬車,然後在周圍百姓歡呼中,抓起銀子往下扔。


  緊接著楊豐又指定另外三個少女,負責另外三輛馬車,至於他自己,依然坐在他親人的五十斤大銀錠上,拿刀削銀子,就跟伊爾庫茨克人冬天吃魚一樣,削一塊隨手向人群扔一塊,後面馬車上他親人和興安伯欲哭無淚,這一刀刀削的都是他們的肉啊,不過說到底也就五萬兩,還不至於讓他們衝動。

  再說衝動也沒用。

  這時候的勛貴不說當豬養,基本上也差不多了,當年他們祖宗橫行天下,北掃沙漠南征大洋,現在他們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不過緊接著大批士兵出現。

  兩人立刻四隻眼睛同時放光,眼巴巴看著人群後面的將領……

  「看什麼,過來領銀子啊?」

  楊豐喊道。

  那些原本還想列陣的士兵,一下子就瞪大眼睛。

  後面那五個扔銀子的少女,儼然仙女般帶著聖潔的光暈……

  「快,拿下這賊人!」

  後面將領舉著刀喊道。

  下一刻五十斤銀錠帶著破空的呼嘯,猶如炮彈般掠過士兵,準確打在他腦袋,將領瞬間腦漿子都出來了,他頂著個爛西瓜一樣的腦袋墜落馬下。還沒等他落地,士兵們就已經歡呼著蜂擁而至,直接融入了那些狂歡般的百姓中,可憐的彰武伯和興安伯黯然低下了頭。

  「走,說走咱就走啊,風風火火闖九州啊……」

  楊豐扯著嗓子嚎起來。

  周圍很快就出現跟著學的。

  然後好漢歌取代了他們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歌曲,在京城的街道迴蕩。

  浩浩蕩蕩的隊伍繼續向前,很快到達第三家倒霉的,這裡甚至已經有大批得到消息的百姓在等著了,倒是大門緊閉,可以聽到裡面有忙碌的聲音,應該是在堵門。這個是安鄉伯第,靖難功臣張興後代,目前的安鄉伯是張光燦,原本歷史上也是被李自成殺了的,或者也可能是劉宗敏夾死的。不得不說明年這天街踏盡公卿骨的盛況,如果不發生的話,還是太令人遺憾了……

  「這就是伱們找的忠義?」

  距離不遠的一處小樓上,一個紅袍官站在楊觀光身旁冷笑道。

  而他們看著的地方,楊豐正試圖舉起一塊巨石。

  不過有點沉。

  「給我鼓鼓勁!」

  楊豐喊道。

  「楊生員威武!」

  ……

  周圍一片喊聲。

  然後楊豐大吼一聲,猛然將這塊不下五百斤的巨石抱起,在周圍發瘋般的吼聲中像那些大力士比賽的傢伙般,一點點將其抱到胸前,然後放在上馬石上,這才將其向上舉起,儼然指環王里攻城的食人妖般走向前面牆壁。緊接著伴隨瘋狂的吼聲,猛然拋向牆壁,青磚的牆壁瞬間被砸開一個大窟窿,下一刻早就準備好的青壯們蜂擁而上,伴著他們有節奏的撞擊,本來就遭受重創的牆壁轟然倒塌……


  「若非如此悍勇無敵,我山東早就被建虜殺成白地了,此刻別說他還是我山東世家子,府學生員,就算是妖魔,只要能繼續保我山東不再遭建虜屠戮,那我們也照樣認他。搶幾個勛貴有什麼大不了,幾萬兩銀子又算什麼,諸城臧氏一門死亡過半,闔城被搶的銀子上百萬,只要別讓我楊家再落得臧家這般下場,他就是妖魔我也認了。」

  楊觀光冷笑道。

  他和張忻這些山東官員才不在乎呢!

  搶勛貴?

  搶的好啊!

  要不是沒有楊豐的能力,他們也都想一起搶呢!

  這些勛貴是北方最有錢的一群人,也是最守財奴的一群,但凡他們真正忠心,能拿出點銀子幫朝廷,說不定大明還不至於落到今天呢,現在搶他們的銀子是大快人心。

  那人陰沉著臉,看著楊豐帶著軍民從倒塌的缺口蜂擁而入。

  裡面一群原本守在大門處的家奴混亂地跑過去阻攔,但楊豐隨手抄起一根原本用來堵門但還沒用上的木頭,橫在胸前瞬間橫掃那些家奴,緊接著跟隨他的軍民們歡呼著在家奴身上踩過。裡面一個貴公子嚇得抱頭尖叫著,蹲在牆角恍如團起的狗,但楊豐直衝他身旁,掐著後脖頸就拎起來……

  「說,銀子在哪兒?啊,不對,這是土匪的台詞,我可是秀才,汝可知白銀何在?」

  楊豐那肆無忌憚的聲音傳來。

  然後是同樣肆無忌憚地鬨笑。

  「刁民,刁民!」

  紅袍恨恨地說道。

  「刁民?

  就算是刁民,他們又有何錯?

  這些勛貴世襲兩百餘年,軍戶於其不過奴僕,給他們耕種,給他們勞役,甚至女兒都得獻給他們,太祖大誥尚在,若依大誥此輩無一得免,個個都得夷三族。當年太祖以衛所將領餓死軍戶,令其部下與之對槍,幾百軍戶將其亂槍戳死,今日這些軍戶不過是搶他們些銀子。

  又算得了什麼?」

  楊觀光說道。

  此時楊豐已經掐著那貴公子,直接掛到了樹上。

  就是掛。

  畢竟他也不能一直掐著,正好前面樹上還有個斷枝,於是就直接掛上了,然後楊豐很有秀才氣質地坐在他對面,和顏悅色地與他討論為自己申冤的問題。而此時一個老婦人帶著一群家奴,在二門裡走出,正在那裡堆著笑臉,試圖讓楊豐放人,不過一聽五萬兩也急了,直接坐二門處哭嚎。楊豐很不耐煩地拿刀給貴公子疏通了一下血脈,那老婦人瞬間清醒……

  「快,快去備銀子。」


  她嚎著。

  「簡直綱常淪喪!」

  紅袍官憤然說道。

  「綱常?

  活著的才有綱常,死了的只是餓殍。」

  楊觀光說道。

  他終究也是請崇禎搞士紳一體納糧的,在這些問題上看的還算清楚。

  這時候一隊錦衣衛狂奔而至……

  「陛下這就害怕了?」

  他冷笑道。

  崇禎……

  崇禎的確害怕了。

  說到底楊豐這畫風他也很不適應啊!

  「楊生員,楊生員,萬歲爺有旨,召您入宮呢!」

  上次帶著楊豐進宮那內使,滿臉堆笑地下馬說道。

  「呃,我沉冤未雪,依然還是待罪之身,實在無顏見陛下。」

  楊豐坐在那裡,看著正在運出來的銀子說道。

  「楊生員,陛下已知您冤情,召您過去正是要親自為您洗雪冤情。」

  內使趕緊說道。

  說著他也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

  「不去!」

  楊豐很坦誠地說道。

  「呃?」

  內使愕然。

  「請內使回去奏明陛下,咱們大明是有法律的……」

  楊豐說道。

  被他掛樹上的貴公子憂鬱了一下。

  「作為一個有法律的國家,一切都得照著法律來,我受了冤枉,我去敲登聞鼓告御狀,職鼓給事中接了狀子,送進宮交給陛下聖裁,陛下指定刑部也罷大理寺也罷順天府也罷,派有權管這種事的官員來審理,把人證物證列出來,把我的冤情審的明明白白,這才是陛下該做的。

  陛下又不是審案的。

  我這就是普通刑事案件,又不是什麼謀逆作亂,就算管也是宛平縣或者應天府。

  怎麼能勞煩陛下呢?

  陛下何等身份,日理萬機,怎麼可能管我這種小事。」

  楊豐理直氣壯地說道。

  所以你不勞煩他,就是氣他是吧?一邊說小事,一邊去敲登聞鼓是吧?

  內使腹誹著。

  當然,看著正在運出的銀子,內使也知道的確很難讓他進宮,就這壯觀場面,換他也捨不得離開啊!


  「楊生員,陛下已知您冤情,用不著非去敲登聞鼓。」

  他陪著笑臉說道。

  其實這時候朝廷已經鬧起來了。

  以周延儒為首的朝中幾個大員,如刑部尚書徐石麒,兵部尚書張國維等,都是要求立刻鎮壓,這是公然造反作亂,而且還是在京城,這都不鎮壓,朝廷威嚴何在?但山東和北直隸官員堅決反對,雖然他們的確沒法給楊豐洗地,但卻列舉其悍勇之處,還說他會法術,一旦把他逼急了,有可能危及聖駕。

  他們可是忠臣。

  他們承認楊豐是作亂……

  這地沒法洗。

  可是,他既然有能力在京城作亂,你們就不怕他鬧得更大?甚至危及聖駕?這可是京城,就在皇城外面,他真要是被逼急了直闖皇宮,你們拿什麼保護皇帝陛下?

  雙方吵的崇禎心煩意亂。

  他真沒想到這個混蛋這麼狂暴,原本就是想坐山觀虎鬥,結果真鬧起來,這個混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現在哪怕他的頭腦,也知道還繼續放任周延儒,那結果就是楊豐把他的京城搞亂。就這混蛋的煽動能力,還有目前京城的情況,他在京城搞出一場大明版涇源之亂也不是沒有可能,說到底這京城吃不上飯的太多了。他真要是帶著這些刁民就是沿門勒索勛貴,那刁民們才不會管什麼王法呢,都快餓死了,現在有個帶著他們搶銀子的,不干就是傻子了。

  但問題是……

  這如何結束,可不是他說了算的。

  這種事情開容易,想結束那得看楊豐玩沒玩夠的。

  「不行,我就要去敲。」

  楊豐笑著說道。

  「楊生員,那小的帶您去敲。」

  內使趕緊滿臉堆笑地說道。

  「你帶我去敲?你知不知道多少奸臣想害死我?他們已經知道我要去敲登聞鼓,肯定埋伏了刺客等著,只要我到登聞鼓院必然被他們謀害,你一個太監又保護不了我。我大哥彰武伯祖傳武藝,有萬夫不當之勇,而且他還與其他幾位侯伯交好,他們個個都是祖傳武藝,個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只有他們保護我去登聞鼓院,我才能放心。大哥,我的安全就靠你了,咱們手足至親,你的武藝我的知道的。」

  楊豐轉頭對著彰武伯一抱拳,很是鄭重地說道。

  彰武伯……

  他拖著條受傷的腿,癱在馬車上笑的跟哭一樣。

  內使也笑的跟哭一樣。

  還他瑪萬夫不當之勇?

  楊生員真幽默。


  當然,他也知道,楊豐胡攪蠻纏的目的其實就一個,這是嘗到甜頭了,捨不得停下這樣的快活,所以不把這些勛貴都搶一遍他是不會罷休的。

  既然這樣……

  那關他屁事。

  讓這些勛貴自己頭疼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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