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東區舊聞·起跑線

  1340年秋天，一艘來自因蒂斯的客輪在康斯頓城的碼頭靠岸。時年20歲，剛剛晉升「魔術師」的蒂埃里·弗孔手提裝滿鈔票的皮箱，第一次踏上了魯恩的土地。

  同年，貝克蘭德東區市場路49號被這位因蒂斯人收購，開始改建工作。

  第二年夏天，「東山再起」典當行正式剪彩開業。在開業儀式上，蒂埃里·弗孔宣布，典當行將贊助運營一家孤兒院。

  人們都說東區的市場街來了一位富有善心的紳士。當地警察局的警司隔天就給他頒發了季度好市民獎，而作為回禮，蒂埃里親自下廚，請這位警司吃了一頓因蒂斯大餐。

  當然，如果有誰能事先了解到蒂埃里是因蒂斯第八局的間諜的話，那就能很輕易地作出一個推斷：這個孤兒院收養的孩子在未來都將是因蒂斯第八局向外延伸的觸角。

  事實也正是如此。

  「我要在東區走一走，看一看，才能觸及最底層的痛苦，才能幫助到最需要幫助的人。」為了掩飾親自篩選手下的真實目的，蒂埃里婉拒了公開招募的提議，表示要自己親自遴選入住的孤兒，「與其他孤兒院不同，我開辦的孤兒院將採用學期制，只同時養育一期。我的目標不僅是養育，更是教育。從『起跑線』走出去的孩子，不會有對社會無用的人。」

  在這裡他用「社會」代替了魯恩人口癖中的「王國」。因蒂斯人說「王國」不僅不會獲得魯恩人的好感，反而會顯得不夠真誠，過於做作。更嚴重一點，有經驗的反間諜工作者甚至能憑這句話就能把蒂埃里寫上重點排查名單。

  看似真誠的演說讓聽眾們大受感動，紛紛認可這位蒂埃里先生是真正的紳士。那時「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的理念在慈善事業還不是那麼普及，甚至有人以蒂埃里提出了先進社會化教育理念為由，主張為他冠上「教育家」的頭銜。

  蒂埃里謙虛地用「我還沒有作出成果」這種說辭制止了這種戴高帽的行為。而更令大家欽佩的是，就在第二天，蒂埃里便拋下典當行，深入東區踐行他的理論了。

  

  說是踐行理論，其實就是著手組建自己的間諜班子。

  蒂埃里也是頭一次來貝克蘭德，上司早就明確了這一趟只會給他提供資金上的支持，這也是他為什麼必須從混雜且紛亂的東區著手。但蒂埃里也不是兩眼一抹黑，他有自己的想法。

  作為一名「占卜家」，蒂埃里關於如何篩選孤兒的思路其實很簡單：第一步占卜尋人，第二步考察目標的人品。

  東區的流浪兒可能要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占卜是一種初篩，象徵著「占卜家」尊重命運的行事風格。對人品的考察，才是決定蒂埃里是否選擇的決定性因素。

  在人品方面，他不求品德有多高尚，只求那孩子把知恩圖報放在人生信條的第一位——上輩子的老話說「忠孝兩難全」，他可不希望自己教出來的孩子對魯恩抱有大於對他感恩的忠誠情懷。

  到揭開身份真正需要他做事的關頭，為魯恩盡忠，大義滅親就不好玩了。

  克羅德就是蒂埃里找到的第一個手下，日後他也向蒂埃里證明了自己作為孤兒院第一人的含金量。

  7月至11月上旬，陸續有27個流浪於東區的孤兒被蒂埃里·弗孔收養。

  1341年11月11日，槓桿教堂基拉韋主教為27名孤兒舉行洗禮，蒂埃里·弗孔正式成為了他們的教父。這一天，被作為「起跑線」孤兒院的孩子們共同的生日。

  11月12日，「起跑線」孤兒院正式掛牌運營，蒸汽與機械教會、超過10家著名慈善基金會派代表出席儀式。

  在建立足夠的信任之前，蒂埃里不會向孤兒們攤牌，但依然需要鍛鍊他們的能力。他告誡流浪兒們說，飯不能白吃，孤兒院不能白住。每個人必須每周上繳價值一定的財物，否則就在孤兒院裡當苦力。

  8年間，這個「一定」代表的數目從3蘇勒一路漲到了5蘇勒，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在貝克蘭德，1便士可以購買一條半磅重的黑麥麵包，而12便士才能兌換1蘇勒，也就是說每個孤兒上交的財物勉強能與東區某些貧困家庭的食品開銷相抵。

  一天工作12小時的童工也就這個薪酬，對流浪兒來說，賺足這些錢財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反過來說也成立。這次，蒂埃里恪守孤兒院運營時的承諾，給孤兒們開展了「培訓教育」。

  偷竊技藝；社交禮儀；讀寫與文法應用；物品價格鑑別；貝克蘭德城收入與地區的關聯；貝克蘭德不同階層心理行為研究；建築安保級別分析；貝克蘭德各區警察廳行動習慣；東區黑幫勢力範圍……

  都是一些實用性強，目的性很明顯的課程設置。一年之後，在蒂埃里的教育下，「起跑線」孤兒院成長為了一個專業的未成年犯罪組織。

  第一個被「占卜家」蒂埃里看上的孤兒一定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克羅德便是在此時嶄露頭角，當上了孤兒院的「銷售冠軍」。

  克羅德的成功其他人很難復刻，畢竟不是每個孩子都有他那樣乾淨可愛的小臉。靠著這個優勢，克羅德混跡於貝克蘭德各個女士沙龍門前，準確把握貴婦人們的情緒，博取同情。

  他的收益少則每天1蘇勒，多則每天1鎊——貴婦們認為便士在口袋裡叮叮噹噹的聲音很不體面，身上帶的錢最小也是面額1蘇勒的紙鈔。於是，總是能提前完成甚至超額完成任務的克羅德時常會去被蒂埃里叫去辦一些雜事，因此逐漸成為了「教父」蒂埃里的心腹。

  …………

  1347年，克羅德13歲。

  這天，蒂埃里像往常一樣把正在休息的克羅德叫到辦公室，直截了當地說：

  「現在你有一個成為非凡者的機會。很幸運，我在這幾年裡有所積累，你能夠選擇的序列途徑甚至比官方非凡者還要多。

  「你，是孤兒院第一個有這個機會的孩子。

  「有五個途徑供你選擇。它們分別是『占卜家』、『刺客』、『獵人』、『水手』和『偷盜者』。」

  蒂埃里輕笑著看向對面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的小小少年，將「22條神之途徑」、「序列」與「魔藥」娓娓道來。

  一個瑰麗壯闊的超凡世界在克羅德面前徐徐展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