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風向

  星期二一大早，克洛伊就乘坐出租馬車來到公立圖書館，仔細翻看近期的報紙，試圖依照「教父」的教導，把握住最近的「風向」。

  「教父」說，改革是最需要把握住的風向，而改革的目的就是解決現存的問題。

  她決定首先依靠「教父」推薦的「思維導圖法」列出有哪些符合「風向」的投資項目。

  克洛伊找了一張書桌，給面前的瓦斯計費器投入了一枚1便士的硬幣。隨著機械轉動的聲音響起，克洛伊伸手扭動了煤氣燈的開關。

  噠噠噠，啪！

  一叢火苗燃起，迅速變大，明亮的光線占據視線，照亮了桌面。克洛伊鋪開圖書館提供的草稿紙，用圓腹鋼筆在紙張左側寫下一個大標題：

  「魯恩王國現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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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通過「現存問題——改革方向——伴生產業」的架構來分析有哪些項目值得投資。

  寫下標題之後，克洛伊沒有冥思苦想現存問題究竟有什麼，而是先在「現存問題」層留下空缺，在「改革方向」層填上了兩個短句：

  「考試選拔公務員制度」、「可持續的發展」。

  這是「教父」在昨天的教學中特意提到的兩個重大改革，克洛伊相信「教父」作為專業情報員的政治嗅覺。

  做完這些，她才填上了對應的現存問題：

  「政府結構混亂」、「工業導致污染」。

  這些都是經常被報紙媒體詬病的問題。

  每次議會換屆，政府就要從上到下完全更換，光是事務交接的工作就能讓政府停擺一周。有的社會評論家甚至在文章中把戰爭的失利也歸咎於此。

  污染問題更是關乎到貝克蘭德人的方方面面。

  每次看貝克蘭德的報紙或雜誌，那幫記者和編輯都在變著法地譏諷這裡的空氣污染，譏諷越來越多的霧天……之前《貝克蘭德日報》還專門做了統計，說類似的天氣從30年前的60天左右，增加到了目前的75天上下……為此，不少有識之士成立了「煤煙減排協會」、「煙氣減排協會」等組織……九月份的議案據說有一份就是提議組建「王國大氣污染調查委員會」……

  思考了幾分鐘之後，她又在「現存問題」這一層添加了一個新的方向：

  「破產農民湧入城市。」

  這就關乎到老生常談的《穀物法案》廢除了。它的廢除還有克洛伊的一份功勞，這讓每次提到這個問題都會讓她的心刺痛一下。

  針對這三個方向，克洛伊經過幾個小時的翻閱資料查找情報，終於確定了幾個值得投資的領域：

  有償教育、無煙煤、房地產建設。

  有償教育指的是開設面向社會的私立學校，參照了現存的一些教會夜校，讓成年人也能付費參與學習。

  就算「公務員考核制度」面向的是魯恩全體公民，學問水平普遍偏低的普通民眾能通過考核的可能性依然很小，少數的高等院校畢業生才是這項政策的受益者。

  有償教育給普通人提供了一個上升渠道，讓那些沒有上過學，不會文法、算數等考核內容，卻想要依靠考核擠入政府文員隊伍的人獲得相應的教育。而代價，就是一些可以承受得起的錢款。

  學費可以定得低一點，靠人數來彌補。這樣提升全體國民文化水平的好事，既符合「黑夜女神教會」的教義，政府部門也沒有理由拒絕，只要開辦起來可以說是穩賺不賠。

  問題在於，現在政策還不清晰，時機沒有那麼明朗。萬一考試只面向大學畢業生、技術學校畢業生和有資質的夜校學員，開辦成人學校的效益就要大打折扣了。

  面對湧入的無業游民，就連面積廣闊的東區都有些擁擠。未來貝克蘭德的房租上漲趨勢明顯，房地產的建設迫在眉睫。可以說，在這幾個有前景的行業中，房地產行業的前景是最明朗的，幾乎不受王國法案政策的影響。畢竟貝克蘭德的人口壓力擺在那裡，並且依然正在增加，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問題。

  至於使用無煙煤，則是「煤煙減排協會」、「煙氣減排協會」等組織提出的倡議。克洛伊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可能的反污染法案通過之後，使用符合標準的煤炭一定會從法律層面得到推廣。在她看來，反污染的法案通過是必然的事情，畢竟大貴族們不僅有郊區的莊園，也有貝克蘭德城市裡的別墅，在反對污染的心情上他們和廣大平民是站在一起的。

  到時候，現在不被看好，甚至有人反對的無煙煤產業含金量將迅速攀升。

  或許，自己在入股之後，也能夠借著共同推行反污染法案的合作順利與王國上層打通關係。

  現階段高端房地產行業已經飽和，開拓市場必須瞄準流入貝克蘭德的大量新增人口。這樣一來，新開發房地產行業服務的就是勞工階層、無業流民，甚至於必須與東區的黑幫打交道。

  與黑幫打交道本就是克洛伊的老本行，按道理來說這應該最順手的投資。但是如此一來，即使投資成功，也難免落得一個「暴發戶」、「粗鄙」的標籤。因此，她理智地放棄了從這方面著手。

  而面向所有人的有償教育，在魯恩王國還完全是一個新的概念，想要從頭做起，貫徹自己的理念，要為之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在沒有其他人幫助的情況下，克洛伊作為一個未成年的女孩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真的拉起了一批有識之士，也更可能是被摘取了勞動果實的那一個。

  左右思慮之後，克洛伊決定以無煙煤投資為主，在獲得了一定的社會地位之後，再尋找合作人，從零開創成人教育行業。這是能最快依靠投資闖入上流社會的方法。

  不知不覺間，日頭偏西，圖書館的管理員已經開始催促還滯留在館中的客人。克洛伊把今天寫下的分析收穫草草摺疊，裝進兜里，便腳步輕快地離開了西區的公立圖書館。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