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Z先生
燈塔、高山、海灘、崖壁。
匯聚而來的怨氣,罩袍下的異變,絕望憤恨的嘶吼,瘋狂舞動的血色肉條。
一個身上長滿觸手的身影蜷曲著倒下,兜帽掉落,露出一頭黑色的捲髮,一張癲狂而痛苦的年輕臉龐。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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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紅月高懸,克洛伊一把掀開被子,從噩夢中驚醒。
強喘兩口氣,克洛伊才把心情平復下來,此時,她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這是……我在恩馬特港的燈塔山下戰鬥的畫面。
回味著剛才的噩夢,克洛伊明顯發覺自己忽略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她煩躁地用手指敲打著床沿,試圖壓榨自己的記憶,找到關鍵的地方。
慢慢地,出發前在恩馬特港的戰鬥和先前發生的一幕產生了重疊。
那個留在甲板上,最後一個進入船艙的人!
他竟然和燈塔山下那個失控的邪教徒長著一模一樣的面孔!
克洛伊悚然一驚,草草套上起居服,連忙來到隔壁的主臥把卡維女士叫醒。
「卡維女士,」克洛伊壓低了聲音,「船上有一位乘客,與燈塔山下被擊殺的失控『極光會』邪教徒長得一模一樣!」
聽到這話,「鐘錶匠」卡維臉上殘存的惺忪睡意頓時消散無蹤。她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尋求確認:
「你確定?」
克洛伊十分肯定地點點頭:「確定。」
緊接著,她把那個男人的面貌特徵和穿著特點詳細地描述給卡維女士,等待她的判斷。
「必須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卡維女士神情嚴肅,用目光示意隔壁的306艙,也就是「考古團隊」所在的船艙,「那人可能就是Z先生,極光會的22位神使之一,十分危險強大,絕對不可接觸!」
Z先生?克洛伊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變得後怕起來。
剛才,我就那麼直勾勾地觀察他的正臉!
她不可能抱有僥倖心理,去賭這位強大的非凡者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光。
「作為恩馬特港的『機械之心』,我和Z先生打過不少交道。」卡維女士說,「在恩馬特港的『極光會』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核心成員全都長得一模一樣!」
所有人頂著同一副面孔?想像著『極光會』聚會時一模一樣的人擠滿房間的場景,克洛伊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這一切都是從一次抓到『Z先生』的蹤跡,差點把他擊殺的行動開始。也許Z先生覺得有人在那次行動中看到了他的真實面孔,自那以後,每一個被抓的『極光會』,都頂著這幅黑色捲髮,氣質陰沉的年輕人模樣!」
「這不是好事嗎?」克洛伊小心翼翼地問,「以後只需要一張通緝令,就可以抓到所有的極光會成員?」
「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卡維女士搖搖頭,「一開始,我們也是這麼想的,直到有一次,『風暴之主』教堂向我們通報,發現了同樣面孔的普通人。」
「普通人!」克洛伊有些吃驚,「改變相貌是真的改變相貌,而不是什麼仿真頭套?他們是怎麼做到改變普通人樣貌的?」
「秘祈人途徑,序列6,『薔薇主教』。」卡維女士解釋道,「這個序列的非凡者精通血肉魔法,最為擅長的就是改變血肉——不管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嘶——」克洛伊再次抽了一口冷氣。
有這樣方便的能力,改變自己的相貌不就行了,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地把所有人的樣子都變得和自己一樣?
極光會果然都是一群瘋子!
「好吧,就我的私心來說,是不想招惹他的。」卡維女士嘆了口氣,「這艘船駛向魯恩之外,讓這種危險人物遠離王國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接下來的日子裡,時刻監視船上的情況,如果無事發生,也就不要管他——我也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不是Z先生呢。」
…………
清晨,碼頭區。
雷耶夫和里斯來到了東拜朗船塢。
由於克羅德一次出色的教唆讓工人從資本家手裡拿回了不少權益,「教父」與工人協會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
這裡的守衛同樣認識「碼頭黨」的領導者里斯,沒有阻止兩人進入碼頭的核心區域,直接給予放行。
經過幾天的調查,他已經有了一定的線索。
受害人加安是一個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位溺亡者已經在一天前被送往火化場,獲得公墓中一個小格。在火化前,雷耶夫對他進行了檢查。
雖然雷耶夫不是法醫,沒有「收屍人」那麼出色的屍檢能力,但作為一名「獵人」,他能夠注意到足夠多的線索。
這位「碼頭黨」的成員習慣於在晚上流連於酒吧,喝的酩酊大醉把一天的收穫揮霍一空,但前幾天的調查顯示,在加安的屍體被發現前的那個夜晚,他反常地沒有在酒吧消費。
加安住在工人協會的集體宿舍,舍友證實,他沒有在宿舍中儲存酒精飲料的習慣。
事實證明,加安在溺亡之前確實沒有喝醉,那麼,「失足落水」這個說法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今天是兩人第二次來到案發現場。
該掌握的線索已經掌握了,他們這次過來,是為了尋找痕跡,做最後的收網。
不管是誰,都將為此付出代價!
行走在船塢內部,突然,雷耶夫目光一凝,從腋下槍袋中掏出左輪手槍:
「我猜,已經有人在等著我們了。」
里斯聞言一驚,摸向後腰處別著的軍刺。
這時,船塢的塢室內側,一道身影爬出來,從陰影中現出了身形。
他身著黑色教士服,用兜帽遮住面容,只露出兩片薄薄的嘴唇。
他略微張口,聲音模糊仿佛囁嚅:
「對加安那個小伙子的死,我們深表遺憾。這件事純屬意外,我們願意賠償和解。」
雷耶夫見對方有和談的傾向,遂將持左輪手槍的右手自然垂下,只是蓄勢待發。
他沉聲道:「事情的經過。」
神秘人的嘴唇翕動,吐出簡短模糊的話語:「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物,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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