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伊恩·賴特

  貝克蘭德橋區，薔薇長街138號。

  「教父」蒂埃里·弗孔身穿灰藍色老舊工裝，蹲在地上，一枚銅便士在他的手中翻轉跳躍。

  他吸著一根皺巴巴的香菸，注意力一直沒有離開對面那間普通的房屋。

  這幢聯排別墅的主人是附近小有名氣的偵探，澤瑞爾·維克托·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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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偵探是南威爾郡人，父母、親戚和朋友都在那邊，隻身一人闖蕩貝克蘭德，在這座城市的偵探圈裡逐漸有了些名氣。

  他是個單身漢，只僱傭了兩名臨時的女僕，每隔三天過來清掃一次，不用管食宿。

  僅僅是這樣，這位偵探還不足以進入蒂埃里·弗孔的視線，但經過詳盡的調查，他發現了偵探澤瑞爾的另一重身份：

  他是蒂埃里的同行，弗薩克帝國派來的間諜！

  拉開遮在這層身份之上的帷幕，偵探澤瑞爾做出的一些看似正常的行為，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比如，收養孤兒。

  推己及人——很難猜不到澤瑞爾偵探這是想幹什麼。

  這時，聯排別墅的大門打開。

  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孩走出澤瑞爾偵探的房屋，腳步匆匆。

  他裹著老舊不合身的大衣，戴著圓頂帽子，背著一個破舊的挎包。

  蒂埃里把目光鎖定了這個男孩。等他離開房屋幾秒，便把菸頭掐滅，扔在地上。

  接著，保持著20多米的距離，蒂埃里快步跟了上去。

  硬幣在指尖躍動，忽然，他抓住硬幣，火光一閃，身影消失在原地。

  瞬間，他用「火焰跳躍」來到了男孩的身後，從腋下槍袋掏出手槍。

  身材瘦削的男孩剛用餘光發覺身後有火光閃了一下，還不等回頭，接著就是被硬物抵住後腰的感覺。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別動，軍情九處。」

  軍情九處！男孩瞳孔猛然縮小——這是軍方特殊部門，專門負責監控清除國外勢力對魯恩國內的間諜行動！

  澤瑞爾先生的身份被發現了！

  男孩苦笑一聲，緩緩舉起雙手。

  他聽聞，不配合軍情九處調查的結果往往十分悽慘。他對現狀束手無策，只能寄希望於配合軍情九處的工作能夠減少自己的痛苦。

  「直走右拐。」

  硬物在後背戳了戳，低沉的聲音下達了簡短卻不容置疑的命令。「教父」蒂埃里用手槍抵著男孩的後腰，把他押進了一個偏僻的小巷。

  忽然，男孩感覺抵在腰上的硬物消失了。

  「轉過來，我們可以談一談。」

  男孩轉過身來，看見一個氣勢威嚴的青年男子。他在手上把玩著一柄通體紫紅的左輪手槍，戲謔地望著他，仿佛在看向一件商品：

  「伊恩·賴特，出生於貝克蘭德橋區，10歲時成為孤兒，被弗薩克間諜澤瑞爾·維克托·李收養，受到指使，收集情報資料。

  「各方面線索表明你有犯間諜罪、叛國罪的重大嫌疑，希望你配合調查，我們保證實事求是。」

  為了震懾伊恩·賴特，蒂埃里謊稱他是軍情九處的一員。

  對付間諜，最好的方法就是搬出軍情九處。倘若和盤托出因蒂斯第八局的身份，難保伊恩是否會負隅頑抗，想辦法斡旋，甚至於同歸於盡。

  聽聞「軍情九處」，伊恩·賴特遍體生寒，嘴唇顫抖著擠出幾個單詞：

  「大人，我接受——」

  「慢著。」

  蒂埃里打斷了他，說道：

  「我可以當我沒聽見剛才的話——你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有必要非得把青春和生命浪費在大牢里，對吧？」

  說話間，蒂埃里轉動手槍轉輪，發出悅耳的軸承運轉聲。

  伊恩眼神中透著驚恐，莫名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他囁嚅著回答道：「是，大人。」

  「給你50鎊，去康斯頓城生活一段時間，在收到我或者我的同僚通知前，不許回到貝克蘭德。從此，你將徹底丟掉從事間諜活動的標籤，成為我們軍情九處的線人——完全合法的線人。

  「怎麼樣，這個條件，你接受嗎？」

  這個條件對間諜罪嫌疑犯來說，已經不能說優渥，而是十足的優待了！

  伊恩·賴特毫不猶豫地答應：「當然願意，大人。」

  蒂埃里點點頭，滿意地將左輪手槍收回腋下槍袋，贊同道：

  「你成功拯救了自己的人生，孩子。」

  …………

  散會之後，伊康瑟執事叫住克洛伊，與克洛伊簽訂了一份合同，規定雙方需要履行的職責。

  克洛伊並不是只負責提供「詛咒子彈」，她同樣需要深入蘇尼亞島的原始叢林中。「女巫」的占卜能力和「刺客」的攻擊力，在「機械之心」小隊中是找不到的。

  簽訂完合同，伊康瑟執事表情嚴肅，向克洛伊強調博格多·特納執事的能力：

  「博格多執事是一位精於戰鬥的非凡者，他麾下的機動小隊一直是處理貝克蘭德大區非凡事件的絕對主力，是指揮外勤任務的最佳人選。

  「或許你知道城區內『機械之心』的戰鬥風格更接近軍隊，但在貝克蘭德城區之外，投送火力與物資的成本變得艱難，因此還是和『值夜者』、『代罰者』一樣採用小隊行動的模式，主要還是依賴隊員個人的武力。

  「你第一次參加任務，經驗必然有所欠缺，不要逞強，必須牢記時刻聽從博格多執事的指揮。」

  克洛伊確實從其他「機械之心」成員那裡聽說過，在市區內的危險超凡事件，通常是被「機械之心」以火力覆蓋的方式解決的。這次特別行動顯然沒有這樣的條件。

  羅塞爾大帝說過，不聽過來人的勸告，重蹈過來人的覆轍。在關乎安全的事情上聽人勸告，同樣也是「教父」蒂埃里強調過的。

  克洛伊認真答應下來。

  還有兩天的準備時間，克洛伊打算每天做5枚「詛咒子彈」交給「教父」。

  …………

  蒸汽列車站站台上，「教父」蒂埃里為伊恩·賴特送行。

  「教父」蒂埃里掏出10張5鎊的鈔票遞給伊恩·賴特，然後又拿出10張1鎊鈔票：

  「50鎊是純粹的報酬，軍情九處不會讓線人自己負責路上的開銷。在廷根市下車，停留一天，轉第二天上午直通康斯頓城的『飛鳥號』。不要耍小聰明，我們有辦法確認你有沒有按我說的做。」

  伊恩稱時，接過鈔票，由大到小，一絲不苟地碼放整齊，才揣進衣兜里。

  他已經褪下了老舊的衣物，穿上了剛買的嶄新休閒襯衫。這同樣是蒂埃里為他買的單，伊恩的老舊衣物也被他收了起來。

  嗚——

  列車車頭噴起濃煙，鳴響汽笛，預示著本次列車即將發車。

  蒂埃里目送伊恩·賴特走進乾淨整潔的二等車廂，坐在靠窗的皮質座椅上。列車開動，他向伊恩招招手作告別，等到這趟蒸汽列車的濃煙淡出視線，他才轉身，走出車站。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