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退隊,醉酒,然後一夜風流
這是一個細雨綿綿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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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壓得很低,整個特諾克城都因此顯得壓抑,街上看不到行人,整個房間也死一般的寂靜。
方知異坐在窗邊,因為窗戶沒關,夜風便夾著濕意擠進了屋子,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視線收回,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系統界面上。
【系統解鎖條件已達成:9/10】
而這最後一個條件,他並不知曉。
當然,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屋內並不只方知異一人,除了他之外,還有聖蘭冒險團的六位高層,以及幾天前才剛上任的聖蘭冒險團新任團長。
這位新任團長坐在長桌的另一頭,風和雨都觸及不到的地方,那六位高層坐在他的兩邊,低著頭,不敢看新任團長,也不敢看方知異。
「方知異!你認不認罪!」新任團長——波提歐一拍長桌,高檔實心木的長桌被他拍出了一個清晰的手印。
這位新任團長是七十七級力量型戰士,若是他願意,這一巴掌足以將整棟房子拍成瓦礫。
「什麼罪?」方知異剛剛沒聽,自進入這個房間後,氣氛很壓抑,而他很聰明,輕易從這份壓抑中讀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方知異看向波提歐。
記得在穿越前,也就是地球,那個生他養他的國度曾有這麼一句話——新官上任三把火。
很顯然,他成了這位團長上任後的第一把火。
「什麼罪?你偷竊了團內的公有對人寶具——哈爾迪克之眼!並打算用它賣錢!是不是!」波提歐低聲吼著,也算俊朗的臉上充滿做作的怒容,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他不過是在逢場作戲。
因為他翹起的嘴角,幾乎都快壓不住了。
「我沒有偷竊。」方知異臉色平靜,說這話時的語氣淡然。
「你有!卡特已經從你的房間裡面搜出了哈爾迪克之眼!」波提歐挺直了背,直直指著方知異。
「卡特?」方知異將視線轉移。
卡特就坐在波提歐的左手邊第一位,是一個瘦削的男子,他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魔法袍,是全團等級最高的魔法師,足有八十一級。
當然,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卡特作為團內的元老之一,昨天還和他一起喝酒,勸慰方知異說老團長畢竟是老來得子,因此對兒子好也是理所當然的。
方知異當時只是笑了笑,說他並不在意這些。
他從未想過當聖蘭冒險團的團長,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其實是一個頗為隨性的人。
可現在,卡特卻作為證人,指認方知異說他偷取了哈爾迪克之眼。
方知異在心底嘆了口氣。
只是簡單思索,他便明白了卡特為什麼這樣做,也明白波提歐那蹩腳的計謀。
波提歐是老團長唯一的兒子,本身也是一個極有天賦的神恩者,不過三十便已經升到七十七級,未來一片光明。
在老團長因為年邁而無力再帶領聖蘭冒險團繼續探索地下城後,他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聖蘭冒險團的第二任團長。
然而,在他滿心歡喜地進入聖蘭冒險團,並打算大展宏圖的時候,卻總能聽見團員討論一個讓他面容扭曲的話題——為什麼不是方知異當第二任團長?
方知異是在聖蘭冒險團成立初期加入的元老,當時剛剛穿越的他是被老團長從某個一階地下城的魔物口中救下、並帶出地下城的。
為了報答老團長,也為了謀一口飯吃,方知異自那以後便留在了聖蘭冒險團,並全心全力地為聖蘭冒險團的發展做出貢獻。
他是冒險團的後勤,當初的冒險團經費緊張,窮困潦倒,是他一筆一筆計算著經費,將所有的錢都用在刀刃上,以此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為此他一次一次地算著每一筆花銷,幾乎算到了魔怔的地步。
他是冒險團的智囊,當初的冒險團完全是草台班子,遇到地下城也只會一股腦的衝上去,是他加入後,大家才有了戰術,有了合作,有了計劃,才能漸漸開始攻略地下城。
為此他整宿整宿地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以及思考作戰計劃,思考每一名團員的優勢和不足,制定一套又一套的戰鬥體系。
他也是冒險團每一個人的知心人,誰心裡有了迷茫,誰生活有了困難,也都是他一次次開導,一次次提供幫助。
可以說,聖蘭冒險團能走到如今鑽石冒險團的地位,哪怕方知異本身無法進行戰鬥,但他也絕對是首要功臣。
——而他無法擔任團長的原因,除開波提歐畢竟是老團長的獨子,因此有一定的私心外,最關鍵的,也就是方知異無法進行戰鬥。
他不是神恩者。
所謂的神恩者,指的是受到神明眷顧的人,他們能夠通過修煉和戰鬥來不斷變強,最終擁有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
在地下城,也只有神恩者才能對抗那些無比恐怖而強大的魔獸,從中帶回海量的財富和資源。
也是因此,這個世界的生命,其實都有一種刻在骨子裡面的力量崇拜。
方知異確實聰明,為人也很不錯,這一點整個聖蘭冒險團的人都看在眼裡。
但他不是神恩者。
這也是波提歐之所以會在上任後將第一把火燒向方知異的最直接的原因。
一個不是神恩者,卻在團內擁有極高聲望,甚至會讓一些團員說出「為什麼方知異不是二任團長」這樣的話的人,絕對是波提歐的眼中釘,肉中刺。
因此,他才會製造這麼一個偷竊的謊言,目的......大概就是找一個理由,將方知異驅逐出聖蘭冒險團!
而坐在波提歐身邊的幾位團內高層,在波提歐和卡特說話時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顯然早就知曉了這次會議的目的,也早就選擇好了站隊。
他們之中,不論之前受過方知異多少幫助,不論之前與方知異多麼友好,此刻都沒有站起來,為方知異說上一句話。
即便他們都很清楚,這不過是一場莫須有的誣陷。
見此情景,方知異靠在椅子上,緩緩閉上雙眼。
他忽然覺得好累,一種三年忙碌餵了狗,轉頭依舊一場空的悲哀之情在心底蔓延。
這抹悲哀之情讓他心涼,讓他的身體沒了力氣,甚至連反駁和抗議的想法都難以升起。
『也許...』方知異心想,『也許是時候離開了。』
「我沒有偷哈爾迪克之眼,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方知異說的很慢,「不過我想這件事對你來說也不重要,你不就是想要我離開聖蘭冒險團嗎?」
按照聖蘭冒險團的規定,偷竊——不論是偷團內還是團外,不論偷取的東西價值如何——一旦被發現,則直接驅逐出冒險團。
可笑的是,這個規定,還是當初的方知異為了整頓冒險團風紀而親自製定的。
「方知異,你對冒險團的重要性......」聽見方知異直接挑明,波提歐眉頭一皺,他並不愚蠢,不會接下方知異的話。
「行了,別假惺惺了......我,方知異,自願退出聖蘭冒險團。」方知異直接打斷了波提歐。
「......既然你甘願受罰,我也給你體面。」波提歐依舊維持著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
他將早就準備好的冒險團名冊取出,讓卡特拿到方知異的面前。
這本名冊是一件特殊的魔法契約道具,在其中寫上名字的人,彼此之間會定下一種契約關係,必須共同遵守名冊上的諸多條款,自然也能享受到諸多福利。
幾乎每個冒險團都會有這麼一本小冊子,區別只在於其效果的強弱和能寫的名字的多寡。
方知異要退團,自然要將自己的名字從冒險團名冊上抹去。
方法很簡單,只需方知異用血抹掉自己的名字即可。
卡特遞來一柄匕首,方知異凝視著這柄匕首,而後視線緩緩轉向卡特。
卡特閉上眼,逃避了方知異的視線愛你,只是低聲說:「對不起。」
方知異嗤笑一聲,拿過匕首,輕輕割開拇指,見鮮血湧出,在名冊上找到了自己名字,然後一划。
方知異的名字被血跡覆蓋,而後連同剛剛抹上去的血跡一起,消失不見。
在靈魂的深處,方知異清晰的感知到,有什麼東西,突然斷掉了。
他將匕首丟在桌子上,起身的時候雙腿發軟,差點跌倒。
卡特連忙想來攙扶。
「別碰我!」方知異吼了一聲,他的雙眼布滿血絲,也漸漸濕潤,雙唇翕動著,不知何時沒了血色,臉色也極為難看,「我嫌髒。」
整個會議室安靜得可怕。
方知異一一掃過在場的七人,踉蹌著走向門口。
關門的聲音並不大,但門鎖那即便再輕微的碰撞聲,都讓整個會議室覺得震耳欲聾。
方知異跌跌撞撞、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如何離開的聖蘭冒險團的駐地公館,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明明是傍晚時分,但天色因為陰沉的烏雲而變得漆黑,明明是夏季的末尾,可淅淅瀝瀝的小雨卻有一種透骨的冰寒。
他不知怎的,來到一家酒館。
這家酒館他在空閒的時候時常光顧,因此在這裡當服務員的貓亞人小姐對他並不陌生,貓亞人正要如往常一般和方知異打招呼,可看到方知異的臉時,卻被嚇了一跳,耳朵和尾巴上的毛全都豎了起來。
披頭散髮,面目猙獰,臉色慘白,雙眼通紅。
「方、方......」
「給我酒......」
「您沒事嗎?」
「我說!給我酒!」
貓亞人小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去給方知異拿酒。
方知異坐在酒館的角落,無視周邊投來或是好奇或是困惑的視線,端起貓亞人小姐送來的酒杯,噸噸噸。
「再上!」
「再上!」
「不夠!再來!」
酒館內的客人來來去去換了好幾輪。
方知異桌邊的空酒杯也有二十餘只。
他早已喝得不省人事,只是趴在桌上,機械般喊著「再來」。
貓亞人小姐左右為難,覺得不應該繼續上酒。
卻聽見方知異怒喝:「你在做什麼!快、快給我上酒!」
貓亞人小姐一個激靈,就要繼續去端酒。
一道溫婉的聲音卻叫住了她:「抱歉,我家主人酒後失言,嚇到了你。」
貓亞人小姐本能回頭,只瞧見一位穿著黑白女僕裙的絕美女子不知何時走進了酒館。
她有著一頭栗色的短髮,劉海擋住了一隻左眼,僅露出的那半張臉依舊有著讓人心驚的美貌。
身上的女僕裙也將她曼妙豐腴的身材完美勾勒,她的舉止得體,對著貓亞人小姐微微欠身,說:「不用給他上酒了。」
貓亞人小姐連連點頭。
便見這位女僕小姐走到了方知異的身邊。
她注視著爛醉的方知異,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
頹喪,萎靡,消極,低沉。
「方知異大人,該回去了。」她蹲在方知異身邊,輕聲說。
方知異還有最後一絲神智,看清了來人,是他的女僕,黛瑟薇。
「回、回哪兒去?」方知異說話大舌頭,而且時斷時續。
「回......」黛瑟薇一時間無法回答。
方知異身上發生了什麼,她是知道的,或者說,方知異這一個人,她比誰都了解。
方知異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異世界,因此對這個世界本就沒有歸屬感。
他之所以會選擇加入名不見經傳的聖蘭冒險團,並為之付出三年,除開報恩之外,更本質上的原因,就是因為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內心無比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必須找些事情給自己做!
而如今,不需要再為聖蘭冒險團付出了的方知異,除了有被聖蘭冒險團拋棄和背叛的悲哀之外,那種迷茫,大概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
但這不要緊。
女僕小姐酒紅色的眸子落在方知異的臉上。
女僕小姐輕笑起來,伸出白嫩柔荑,拂過方知異的側臉:「方知異大人,就讓我來成為你繼續耀眼的理由吧......魔女,可是一個自私又貪婪的種族呢。」
酒館的對面就是旅館,大概是為了方便那些喝醉的人有個落腳的地方。
夜晚,暴雨傾盆,雨水不要命地朝著地面衝鋒,毫無猶豫地撞死在瓦片、屋檐、以及地面上。
就像是僅留下本能的青年,不顧一切地宣洩著自身。
......
【叮,您已完成所有條件,系統已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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