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走進黑夜

  葉朝峰的聲音中氣十足，迴蕩在過道當中。

  張火輕咳一聲，沒有想到會被人「抓住把柄」，但這種無意識的探知解析能力，其實他很難做到完全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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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換一個角度來說，葉朝峰居然能知道自己正被「偷窺」，這份感知也十分驚人。

  起碼張火覺醒靈魂力量以來，解析他人的能力還是第一次被人叫破。

  他不是完全的肉身側能力者。

  面對葉朝峰的質疑，張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他訕訕一笑，正想解釋一下「窺秘」緣由，但B區大廈高層傳來一陣巨響，中斷了張火接下來的行為舉止。

  「咚！」

  一聲悶沉的撞擊聲，夾雜劇烈的能量衝擊向張火二人所在樓層傳來。

  還來！

  張火暗道一聲「糟糕」，精神層面的鎖鏈瞬間揮出，試圖強化自身對物質世界的干涉程度，以此抵消高能級的爆發，護住身軀。

  靈魂力量通過鎖鏈向物質層面傳導，化作真實不虛的氣浪。

  建築材質崩裂的聲音，傳遞至張火的耳邊，他雙手交叉，勉力撐起一片淨土。

  無聲的碰撞發生在他的身上，不管是精神層面還是物質層面，突然襲來的衝擊，讓張火吃個悶虧。

  不是他沒有能力應對，而是張火在物質層面的手段太少了。

  強大的靈魂力量自然能夠抵禦這般攻勢，可戰場畢竟不只發生在精神層面。

  衝擊過去，張火重重咳嗽，硬吃這套衝擊，還加重了形神失衡的程度。

  吃不消！

  他一邊咳嗽，一邊看向葉朝峰。

  只見其身上的流光轉動，跟沒事人一般活動自如。

  「鎖鏈，挺不錯。」

  葉朝峰看了眼張火，言語中也不再具備剛才的壓迫感。

  似乎張火用某種手段證明了自身的「位格」，起碼是有本事、有資格的人。

  葉朝峰的目光不再停留，他沒有多說什麼，當即向前邁步。

  就這一下，氣機向外擴散，整個安全通道仿佛都在顫抖。

  這並不是張火的錯覺，過道中的殘破儀器、槍械，連帶躺在地上的人體，都微微地跳動一下，甚至他還聽到了咯咯的金屬震動聲。

  張火扭過頭，牆壁上的裂縫在剛才的衝擊下已經出現，加上葉朝峰又來這麼一出，裂縫還在增加，最大裂口已經有手指粗細。

  他想幹嘛？

  張火發現葉朝峰周身的能量指向明確，就是剛才衝擊產生的方位。

  不過這下，張火看清了葉朝峰的「神通」。

  軀體為核心的「自我框架」，將源源不斷的能量「馴服」，在物質層面形成「渦流」，接著層層「暗流」將能量傳遞至精神層面。

  其身上的能量，在物質與精神層面往返流動，相互交涉。

  最終以不斷變化卻又穩固的架構，囊括了身軀與精神，橫跨時空的界限，這種「個性鮮明」的超凡力量，正朝某個方位激射。

  此時，葉朝峰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蘊藏著巨大能量的人形炸彈。

  其精神與物質層面相互滲透、劇烈撞擊，卻奇蹟般地運轉有序、默契協調、極盡完美。

  張火一時啞然，這種調控方法達成的效果，不正是他一直尋找的東西嗎？

  這種方式能最大限度的開發，人體對超凡力量的承載上限。

  就目前而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張火很難想像，肉身凡胎的人類，竟然能夠在體內積蓄如此驚人的能量。

  他轉念一想，也不是沒有見過，可「莊」那種的自爆形態，顯然達不到張火的「要求」。

  與超凡力量相匹配的身軀，或許並不遙遠……

  既然有人能做到這點，那麼說明這條路徑是可行的，最起碼能暫時解決他身上「形神失衡」的問題。

  張火眼中神光斂息下去，沒有過於深入探知葉朝峰的框架，但其運轉法度，無疑給張火打開了新的大門。

  那麼沒有必要在葉朝峰的面前，去摸「老虎的屁股」。

  ……

  有了人力「推土機」在前，張火自然一路順暢，來到第十層，這是B區大廈的最高層。

  張火感知之下，剩餘二十八個「槍手」，布置的層層陷阱都被拳風掃滅，這些人都倒血泊之中，在根本用不著他出手。

  張火看著電磁線圈、高爆手雷、自爆無人機……一系列軍事武器的殘骸，神色凝重。

  「有了這些東西，能抓出是誰造的孽嗎？」

  葉朝峰站在兩米高的「圓柱」前，沒有回頭：「現在這世道，造假太容易了……」

  聽到葉朝峰的提醒，張火皺起眉，走到一個「槍手」身旁，摘下面罩：「這不算鐵證？」

  葉朝峰聽到這句話，呵呵一笑：「是新人？」

  「能帶著大規模火力武器潛入市區，知道必死的局面還能堅持到最後一刻，你居然還能這麼天真的認為，這些人的來歷可以作為『鐵證』？」

  「圈子裡的老油條，誰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接連三個疑問句，雖然是在反駁張火言語中的想法，卻也直接點出了他身上的「稚氣」。

  葉朝峰繞著半徑有一米的「圓筒」設備走了一圈，繼續說道。

  「憑一個熱武器身上的零件，憑某個死人的一面之辭，怎麼鎖定背後手腳『不乾淨』的能力者？」

  「別以為各種監控視頻就能發揮作用了，只要他們想，這些都會成為AI造假的『鐵證』！」

  張火站起身：「他們？」

  葉朝峰指了指眼前的「制能設備」：「這勉強才算證據。」

  「對於某些人而言，只有拳頭才是壓倒一切的『證據』。」

  張火走到這個設備前，在A區大廈連接層所感知到的「風暴源頭」就是它。

  哪怕到了此時，它依舊在工作，電流滋滋作響，不時向外發出能量波動。

  直到近距離觀察，張火才發現它居然連供能線路都沒有，仿佛是憑空誕生的能量。

  「這是什麼？」張火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葉朝峰瞥了眼張火，沒有說話，只是示意他退後。

  葉朝峰此時擺出一個拳架，沉腰馬步，左手外翻，右臂屈於腹部。

  張火見狀，明白了葉朝峰的想法，立即後退。

  他剛走出葉朝峰氣機鎖定的範圍，葉朝峰便輕喝一聲，右手向前一遞，氣勁直衝「制能設備」。

  但明黃色的流光，並沒有直接作用在現實層面，在張火的眼中，力量進入精神層面，擾動了量區的「環境」。

  隨著一陣波動在量區出現，「制能設備」上的一處指示燈忽然熄滅，接著整個設備停止了工作。

  葉朝峰收起拳架，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應該是靈波發生器……」

  「你右耳中的設備想要正常工作，就需要用到它。」

  聞言，張火將「地視」摘下：「跟信號基站一樣？」

  葉朝峰拍了拍停止工作的靈波發生器：「準確的說，只是它的其中一個功能。」

  「想要聯通精神與物質，代價是存在的……它會改變周圍的空間。」

  說著，他搖了搖：「這些東西我也不清楚，具體內容要讓專業人士才搞得清。」

  葉朝峰看了眼新人，想起了他在精神層面的「渾厚底蘊」，便提醒道：「你倒是可以去了解一下，對精神方面的修行應該有所幫助。」

  「我見那『鎖鏈』，能在精神層面的各種區域穿行無礙，指不定能作為你修行路上的『道標』……」

  說到這裡，葉朝峰嘆息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修行的目的，就在於探索。」

  「想要探索『真理』，就需要更全面地觀察這個世界，去發現深蘊在世界中的玄妙，明確世界的秩序。」

  葉朝峰手在虛空中輕點：「而這一切的前提，是能找到『觀察』的視角。」

  張火眉頭緊蹙，這些話聽起來雲裡霧裡，一時間讓他摸不著頭腦。

  可葉朝峰的話匣已經打開：「如今，我的探索已臨極限，卻因結構體系的桎梏，無論深淺廣度，皆難再進一步……」

  已臨極限？單憑這一身的功夫，有人聽見了怕不是要吐血三升。

  張火看著這滿地狼藉，忍住了開口吐槽的心思。

  「年輕人，好好珍惜你所擁有的，對於精神向能力者來說，沒有比觀察更重要的……」

  葉朝峰背過手，目光深邃，看著眼前的「好苗子」，說出了自己的警戒之言。

  「我們的世界是黑暗的，沒有『太陽』能照亮前路……」

  「一旦走進這片黑夜，你就會知道，所有的能力者都是孤獨的，每一個人都有在道路上迷失的風險。

  「不要沉迷在別人的光明中，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幫你找到最『正確』的那條路……」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