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守夜
夜深了，張火依舊無法入睡。
他從椅子上起身，發現地上被小姑娘踢飛的毯子，於是重新幫何寶璇蓋上。
張火小心翼翼地拉上毯子，碰巧何寶璇翻了個身。
小姑娘一邊翻身，嘴裡還嘟囔著幾句夢話：「爸爸……別走……」
張火從破損嚴重的背包里，拿出日記，來到休息室的窗邊。
東區警局所處地勢較高，三樓的窗戶視野也比較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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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張火凝望窗外的夜色蒼茫，一時失神。
又過了一會，張火回過神來，他看著又變回銀色封面的日記，神情複雜。
他翻開日記，一個個推衍片段此刻似乎又有著不同尋常的意味。
求死，真的有這麼容易嗎？
「我死了……」
張火喃喃自語，藉助月光，他手指拂過那些文字，心中忽然冒出無數對日記本身的想法，有善意的聯想、也有惡意的揣測。
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數天，就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逃殺」。
如果不是日記，他應該已經「game over」，最後的結果確實是他活下來了，但真的算得上是「大吉大利」嗎？
目前張火不得而知，除了眼前神秘的日記，另一個「匪夷所思」的情況擺在他的眼前。
張火五指攥成拳，發出咯吱的骨骼摩擦聲。
超凡？！
它又是怎麼回事？
突破常理的情況出現了，這種力量顯然已經開始挑戰，人類對於生命的底層認知……
之前處在緊迫狀態的張火，只能將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暫時放在心底。
與莊戰鬥的過程中，那種能力、那種碰撞感覺越來越明顯。
這種能力是什麼？怎麼來的？怎麼稱呼？什麼性質、又處在什麼水平？
隨著「大逃殺」告一段落，張火心中的疑慮也越來越重，再也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呼！」
張火緩緩吐出一口氣，僅僅剛才的一瞬間，他的心中便閃過無數雜念。
月光如水，輕柔地灑落窗邊，張火的視線再次聚焦於日記。
皎潔月光傾瀉在日記上，為其染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仿佛日記中蘊含著說不盡的秘密。
變！
隨著張火心中默念，銀色封面開始發現變化。
銀色的日記封面泛起漣漪，如同水波蕩漾一般。
那抹銀光逐漸內斂，褪去了原本的色澤，取而代之的是暗淡的紅色，如一團跳動的火苗。
變化並未止步於此，這一抹紅意迅速蔓延，頃刻間將整本日記染成了赤紅之色。
日記紙張仿佛也被神秘力量所牽引，隨著封面顏色的轉換而悄然變幻著。
原本沉寂的紙頁變得鮮活起來，那些推衍片段也在不斷消失，另一種模糊的痕跡出現在紙上。
模糊的痕跡如流水不斷移動，最終隨著日記色彩的流轉而「定型」，變成了可以辨識的文字。
張火凝神靜氣，指著紙上的一段話，輕聲念道。
「最終協議。」
頓時，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降臨於此，一種不可言喻的敬畏情緒，滲透進張火的腦海。
張火突然打了個冷顫，心中莫名有些惶恐。
他停止了閱讀，屏住氣息，環視四周，不知何時環境發生了變化。
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牆壁上的陳舊漆塊剝落。
昏黃的月光透過窗簾的開縫灑落，角落裡似乎傳來微弱的聲音。
眼前的一幕如同一幅抽象的油畫，將恐懼與敬畏交織在一起。
面對如此詭異的一幕，張火皺起眉頭，壓下心中的不安，再次看向已經變成血紅色的日記。
還沒等他做些什麼時，耳邊就傳來沉重的金屬碰撞聲。
「嘩啦！」
銀色鎖鏈如幽靈般憑空顯現，不斷延伸，仿佛沒有長度的限制。
那根鎖鏈將房間刺了個對穿，猶如利刃將房間一分為二。
隨即無數條銀色鎖鏈從中崩解出來，鎖鏈錯綜複雜，按照某種特殊機制，往復穿梭切割空間。
鎖鏈環環相扣，直到形成一道無法突破的「牢籠」，將這一空間死死「鎖住」。
張火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變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對他產生實質性的影響。
「牢籠」發出一聲顫鳴，張火一個恍惚，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張火又一次看向房間，血腥味沒有了，牆壁、桌子、椅子、沙發都沒有任何變化，而何寶璇的呼聲在安靜的房間中顯得十分明顯。
張火長舒一口氣，轉身看向皎潔月光下的紅色日記，剛才的詭異經歷，給這本日記增添了一抹說不清的血色。
這時，張火感知到什麼，一根精神層面的銀色鎖鏈顯化，給他傳遞了一個信息：
解析完成！
張火來不及細想，為什麼現在的鎖鏈沒有變成紅色。
他急忙看向那頁日記。
張火沒有從中感受到之前的詭異氣息，反而變得平平無奇。
「最終協議（殘缺）」
張火用手指輕輕地觸摸著書頁上的文字，一字一句的念道。
「末日已至……」
「不計一切代價，延續人類文明……」
張火看著雲裡霧裡的「協議條款」，摸不著頭腦。
末日？
什麼末日，天翻地覆？大號流感，還是大號太陽風？
世界人口近八十億，他算哪根蔥，人類文明還用得著他來延續。
要我給星球裝上發動機，把地球當飛船開走跑路嗎？
有著自知之明的張火，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
哪怕是他知道，自己現在確實有些地方「與眾不同」，但碰上真槍實彈，誰不是肉體凡胎？
他又不是神，大家都是碳基生命，裝不了賽博坦星人。
不過……
張火轉念一想，今晚自己在街邊暈倒前，「看到」的那些災難畫面，神色莫名。
他將信將疑地將日記的「推衍能力」聯繫在一起。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如果世界的加速衰亡已經開始，茫茫宇宙，即使拿著這本日記，他又能跑去哪裡？
以人類的渺小、脆弱，註定將面臨最壞的結局……
面對世界末日這種異常宏大的命題，張火只感覺到窒息，他沒有回答這個命題的能力。
但毫無疑問，他想活下去，無論是否存在著希望。
此刻，張火心有所感，蓋上日記。
他抬頭仰望天空，已經不再懷疑末日存在的真實性。
因為長夜已至……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