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怕

  張火站在何寶璇身邊，看著倒在地上，身體不斷抽搐的X-10，若有所思。

  精神層面的攻擊，落於實處，造成的傷害似乎也是存在於目標的「靈魂」、精神領域上。

  進而影響到目標的身體，反饋到物質世界中，精神與物質之間的聯繫，看上去並沒有這麼簡單……

  張火五指微曲，他伸出右手在空中反覆擺動，仿佛嘗試著什麼，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旁邊的何寶璇，歪著腦袋，看著張火的手不斷在空氣揮舞，小小的眼睛裡藏著大大的疑惑。

  張火放棄了繼續用雙手抓住銀色鎖鏈的想法，他的注意力回到了現實世界上。

  他蹲下身，仔細打量著X-10，與上門刺殺的X-03類似，身上很明顯也穿戴了同類型的「高科技」裝備，臉上、手腕上、軀幹上，甚至還有耳廓中奇形怪狀的耳麥……

  張火點了點頭，這與他最初的猜想十分吻合，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

  

  至於原因，他暫時還不知道，如果能找到其他「受害者」，應該可以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想到這裡，張火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何寶璇。

  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姑娘，手無縛雞之力，這與他有什麼共性嗎？

  張火搖了搖頭，將此事暫時放下。

  他伸出手，將X-10身上有所能拆卸裝備都給扒了下來，畢竟與X-03不同，這個人的「高科技」應該都還能正常工作，他需要……

  「你在幹嘛啊？」

  站在一旁的何寶璇，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身上的裝備應該有定位功能，我需要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張火頭也沒回，目光專注於眼前的工作。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

  聽到這個問題，張火的動作一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一會。

  他將手中的設備扔到地上，緩慢地轉過身，凝視著小女孩稚嫩的臉龐，神情有些複雜，似有千言萬語在心中。

  當張火目光上移，與小女孩對視時，卻發現了她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了一聲長嘆。

  「有些事，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

  張火用力揉了下小女孩的腦袋，將她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

  何寶璇眉頭緊皺，嘟著嘴，強忍著張火的「蹂躪」。

  她盯著張火臉上的污漬，默不作聲。

  等張火將手放下後，她立即說道：「我們兩清了！」

  何寶璇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張火的臉。

  張火順著何寶璇所指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看到何寶璇突然扭過頭，作出一副兩不相欠的「窘迫」模樣，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我叫張火，很高興認識你，何寶璇。」

  ……

  張火與何寶璇坐在台階上，在短暫的交流後，張火對她現在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了解。

  在得知何寶璇的爸爸被殺後，張火沉默了一會，拍了拍她的肩膀。

  何寶璇雙手托著下巴，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在她的眼眸中流淌。

  生與死的之間，有一段很漫長的旅程。

  小姑娘已經一隻腳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裡，突如其來的變故迫使何寶璇直面現實的殘酷。

  張火坐在她的邊上，聽著何寶璇講述她自己的故事，在她的眼裡，世界似乎只有黑白兩色，是涇渭分明的。

  何寶璇「努力」隱藏悲傷的樣子，張火看在眼裡，他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

  張火找不出什麼方法，能讓小姑娘快速走出這段陰霾。

  只好順著她的話題，陪何寶璇聊會天，試圖用話語開導她。

  「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逃不開的宿命。」

  何寶璇眨了眨眼，眼神忽明忽暗，「張叔叔，你的意思是我也有死去的那一天嗎？」

  張火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何寶璇一時沒有了言語，只是安靜待在張火身邊。

  夜風伴著雨絲，輕輕吹去二人身上沉重的塵埃。

  許久，何寶璇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她扯著張火的衣角說道：「張叔叔，謝謝你！」

  張火再次聽到「張叔叔」的稱謂，嘴角下撇，額頭上冒出黑線。

  他欲言又止，不過看著何寶璇真誠的表情，還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張叔叔，你現在怎麼還不走呢？」

  這時，張火突然打了個冷顫，過了一會，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不走了，也走不了了。」

  「為什麼啊？」何寶璇側著腦袋，她發現張火此時的表情十分豐富。

  「貧道我心血來潮，剛才給自己算了一卦，忌出行！」

  「而且，我還算到了峰市命中注定有場大劫，特來化解危難。」

  面對張火的回答，何寶璇瞪大了雙眼，一副聽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其實真實情況是，張火剛才心生不安，並且察覺到日記再次出現異樣，於是顧不得對身體的透支，嘗試以精神力量溝通並使用日記。

  一陣眩暈後，居然使用成功了，張火還來不及為此「震驚」，噩耗就出現了。

  日記通過不斷震動的銀色鎖鏈傳遞信息，告訴他在城外有新的變量出現。

  他的計劃徹底被這個變量給攪黃了，繼續執行下去一定會死。

  正當張火想要進一步推衍時，日記似乎出了什麼問題，它罷工了！

  張火咬牙切齒地，詛咒著城外出現的新變量，一邊在心裡瘋狂吐槽「斷章狗」日記。

  什麼提供解析能源、提前引爆，什么九死一生，把話說完好嗎！

  這種神棍式的推衍信息，令他十分難受。

  張火顯然沒有心情，把「卦象」給何寶璇解釋清楚。

  張火很快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他站起身來，看著屋檐外的小雨，攥緊雙拳，似乎做出了新的決定，心緒平緩。

  「走吧，我帶你去找今夜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何寶璇愣了一下，她沒有聽明白張火的意思。

  不過小姑娘還是點了點頭，她相信張火是個「好人」，不會害她。

  當何寶璇開口，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異變突生。

  滋啦~

  所有路燈同時熄滅，緊接著二人所在的地方變得一片漆黑。

  張火四處張望，發現不僅僅是這條街道，似乎東、北兩個城區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一眼望去，遠處的高樓大廈里，原本明亮的燈火也已經消失，整個城市都在此刻停電。

  張火心有所感，「寶璇，看來時間不多了，我們走吧！」

  張火回頭看向何寶璇，發現她十分安靜待在原地，於是說道：「不要怕，我們一起走。」

  「小寶才不怕黑呢！」

  「張叔叔，我們走了，那這兩個人怎麼辦。」

  說著，何寶璇指了指旁邊。

  張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沉吟一會後說道：「嗯…那就一起帶走吧。」

  張火從背包里拿出一根尼龍繩，借著黯淡的月光，將X-03與X-10疊在一起五花大綁。

  「走！」

  張火單手將二人提起，另一隻手舉著小姑娘的大傘，示意何寶璇跟上。

  何寶璇小跑而來，走在張火身旁，她好像發現了什麼，仰起頭，看著張火的背包，好奇道：「你的包怎麼在發光啊？」

  張火轉過頭，瞥了一眼，想說什麼罵人的話，但最後還是忍了下去，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算命大師，早就照料到會停電，這是我準備好的照明道具。」

  「哇！」何寶璇驚嘆的聲音響起。

  此刻，背包中日記的封面開始變色，由銀色慢慢變成紅色，以至於發出的閃光，也帶上了一抹火紅色。

  細雨飄飛，黑暗籠罩著街頭巷尾，路面潮濕斑駁。

  雖然日記發出的紅光很微弱，但在這樣的黑暗環境中十分顯眼……

  何寶璇扯著著張火的衣角，她仰頭看向張火高舉的大傘，小姑娘的聲音突然響起。

  「張叔叔，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行嗎？」

  「問！」張火的聲音簡短有力。

  何寶璇神情有些恍惚，「你說這世上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

  張火短暫思考後說道：「應該還是好人多吧！」

  張火的回答似乎給予了何寶璇某種希望，她的聲音變得歡快起來。

  「那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也不怕！」

  小姑娘「驕傲」的挺起胸膛。

  張火身形一頓，一時跟不上她跳脫的思維。

  不過，因為她話語中的天真爛漫，張火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我才二十多，也不老，叫叔叔不符合我的年齡條件。」

  「好的，張叔叔！」

  歡聲笑語中，二人溫柔地走進這片雨夜。

  他們的身影逐漸融入夜色之中，唯獨那微弱的紅光若隱若現。

  如同一束的火苗，在長夜中燃起一絲希望……

  八點三十五分，位於東城區登峰大道旁的吉誠廣場，已是一片狼藉。

  東區警局的年輕有為的鄧警官——鄧輝隊長，身處於這廣場之上，他看向廣場地面，儘是裂痕和彈坑，還有幾架無人機的殘骸。

  到現在廣場上還瀰漫著硝煙味，可見當時戰鬥的激烈。

  鄧輝朝四周看去，大部分路燈倒塌在地，連部分建築也遭受了毀壞，有的牆體凹陷，有的被燒焦的痕跡遍布。

  鄧輝穿著警服，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工作牌，正面寫著「現場臨時指揮」，反面則有標註「峰市東區警局應急聯絡人」的字樣。

  這種性質極其惡劣的突發事件，峰市市政響應迅速，相關部門負責人緊急成立了一個「現場指揮機構」。

  該臨時機構負責綜合協調、交通管制、醫療衛生、善後處置、信息發布，新聞宣傳及輿情管控、專家支持、調查評估等等。

  不到半小時，峰城大部分相關人員被全部調動。

  調取相關視頻仔細分析後，專家組針對這個目標代號——「暴熊」的武裝力量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臨時機構的負責人們，綜合多方面考量，制定了多個計劃，儘可能減小人員傷亡的情況下，將其擊斃。

  只是想法很好，現實很骨感，計劃被「暴熊」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

  「暴熊」身上的展現出來的「東西」，一次又一次驚掉了「行家」們的下巴……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