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三無」

  正午的陽光灑在愛琴海上,波光粼粼,像是在海面上撒下了一片碎金。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輕輕拂過崖壁,吹動著白色旅館門前的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然而,這份寧靜祥和的景色,卻絲毫沒有驅散路明非一行人心頭的陰霾。他們站在旅館門前,看著眼前這棟精緻小巧的白色建築,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真的要住在這裡嗎?」珍娜走到路明非身邊,壓低聲音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碧綠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白色旅館的身影,卻也掩蓋不住那份深深的疑慮,「這個叫凱茜的女孩……我總覺得她有些奇怪……」

  「住下吧,這裡安全。」路明非淡淡地說道,語氣平靜如水,仿佛沒有聽出珍娜話語中的擔憂。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旅館一眼,便邁步走了進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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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娜看著路明非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路明非哪來的這份篤定,但不知為何,當他用那平靜而堅定的語氣說出「這裡安全」的時候,她心中那份不安的情緒,竟然奇蹟般地消散了不少。

  一行人跟著凱茜走進旅館,穿過鋪著鵝卵石的庭院,來到了旅館的大廳。大廳布置得簡潔而溫馨,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可以看出主人對衛生的近乎偏執的追求。

  「凱茜,你這旅館叫什麼名字?」酒德亞紀好奇地問道,她四處打量著旅館的裝飾,試圖從這些細節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沒有名字,」凱茜面無表情地回答道,語氣平淡:「來不及想。」

  來不及想?酒德亞紀更加困惑了,這年頭開旅店還有來不及想名字的?這女孩的回答真是處處透著古怪。她還想再問問,卻被一旁的漢斯拉住了胳膊。

  「行了亞紀,別問了,人家老闆娘的事兒,咱們少打聽。」漢斯說著,衝著凱茜露出一個自認為友好的笑容。

  凱茜的目光在漢斯臉上停留了一秒,隨後毫無波瀾地轉向其他人:「怎麼住?」

  「五間房,」一直沉默的馬歇爾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鏡片閃過一道寒光,「我們幾個一人一間,路明非和珍娜住一起。」

  「憑什麼?!」珍娜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馬歇爾這番安排,頓時柳眉倒豎,怒氣沖沖地瞪著馬歇爾,「你安的什麼心?!」

  馬歇爾沒有理會珍娜的怒火,只是慢條斯理地解釋道:「珍娜小姐今天一天都沒有任何『失控』的表現,說明路同學的『特殊能力』效果顯著,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還是委屈一下路同學,繼續和珍娜小姐住一起吧。」

  聽到馬歇爾舊事重提,珍娜的臉頰瞬間染上了一層緋紅,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馬歇爾,又羞又惱,卻無從反駁。這傢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路明非神色平靜,仿佛馬歇爾口中那個即將和危險人物同處一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馬歇爾一眼,語氣毫無波瀾:「好。」

  「喂!你……」珍娜沒想到路明非會答應得如此乾脆,她氣急敗壞地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能紅著臉,小聲嘟囔了一句,「一起住就一起住……」

  凱茜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她沒有說話,只是在路明非和珍娜之間來回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隨後,凱茜從櫃檯下拿出五個銀白色的手環,依次擺放在檯面上:「這是你們的房間鑰匙,每個房間只有一把,丟失需要賠償,請妥善保管。」

  凱茜將前四個手環分別遞給了漢斯、酒德亞紀、菲比和馬歇爾,而最後一個手環,她卻沒有遞給路明非,而是放到了珍娜的手邊。

  珍娜下意識地看了路明非一眼,想要把手環遞給他,卻被路明非阻止了:「一起行動,誰拿著都一樣。」

  珍娜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手環戴在了自己白皙的手腕上,銀色的金屬環與她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莫名地多了幾分禁錮的意味。

  凱茜報出了每個人的房間號,便轉身離開了大廳。正當路明非也準備上樓時,凱茜的聲音卻在他身後響起,低沉而清晰,像是一陣陰冷的風,鑽進了他的耳朵。

  「黃昏,五點,天台。」

  路明非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

  或許是因為在小鎮中遭到的惡意讓一行人精神有些疲乏,住入房間之後的大家都顯得很安靜。

  路明非和珍娜所住的,是一個兩床房。珍娜不安地坐在自己床邊,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瞄著路明非。自從住進這個房間,她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倒不是因為路明非對她做了什麼,事實上,這個傢伙自從進了房間後就一直坐在另一張床上發呆,像尊沒有感情的雕塑。可偏偏是這樣,才讓珍娜更加不自在。

  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方還是個看起來挺養眼的男生,要說心裡一點波瀾都沒有,那絕對是騙人的。更別提昨天晚上,自己還因為血統問題差點失控,要不是路明非……

  想到這裡,珍娜的臉頰微微泛起一絲紅暈。她趕緊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海。

  「該死,珍娜·奧斯汀!」她在心裡暗罵自己,「他可才17歲,比你小很多誒,你怎麼能這樣想!」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路明非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珍娜一跳。

  「沒、沒什麼!」珍娜慌亂地否認,眼神閃躲著不敢看他,「你……你都聽到了?」


  「沒有。」路明非淡淡地說,「我只是看到你在對著空氣說話,覺得有點奇怪。」

  珍娜:「……」

  這傢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路明非當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單純地陳述事實。對他來說,珍娜那些複雜的心理活動,就像一團亂麻,他根本懶得去解開。

  一個女孩要和陌生男性一直共處一室確實會不適應,不自在的表現也屬於正常。

  路明非更在意的,是珍娜的血統問題。

  經過昨晚的驗證,他得到了一個事實,自己確實有壓制那些血統失控的人繼續死侍化的能力,不,或者說是「祂」的力量,擁有壓制龍血活性化的能力。

  從他得到的資料和過去一年裡他和那些混血種的接觸中,他都了解到,混血種的死侍化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一旦死侍化開始,任何手段都只能延緩轉變,至少在他所知的混血種世界中,還沒有根治的辦法。

  但遊艇浴室那一次,卻打破了這一混血種常識。

  當自己將正在死侍化的珍娜壓制,當自己正要拔刀將她斬殺時,自己身上那逸散而出的一絲「祂」的氣息,卻讓珍娜的死侍化進程戛然而止,並逆轉回了未開始的狀態。

  這讓路明非產生了些許好奇。

  也正是因為這一個原因,加上珍娜那晚的話確實對自己帶來的一點點觸動,才讓他決定了要幫助這個女孩。

  路明非坐在床上,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珍娜,而體內的力量也像是觸鬚一樣延伸無形中珍娜包裹其中。

  這一點外溢的力量並不足以影響到珍娜,她甚至都沒有任何察覺,但路明非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珍娜體內一股剛要升起的暴動在遇到自己力量的瞬間偃旗息鼓了。

  「治標不治本。」路明非微微皺眉。

  「祂」的力量確實有效,卻只能暫時壓制珍娜的龍血,一旦他撤離,恐怕還會捲土重來。

  至於加大力量……不,那太冒險了。大量的██之力會像硫酸腐蝕血肉般摧毀珍娜,她會有九成九的概率變成一潭死水,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祂」的力量。

  路明非思考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近黃昏,而牆上的掛鍾也顯示在四點四十左右。他站起身子,將裝著歲陽魔劍的布袋拿上,對珍娜說:「我出去走走。」

  「哦。」珍娜的目光躲閃著,不敢直視路明非,只是輕輕應了一聲。路明非的平靜讓她有些不適應,尤其是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之後,她總覺得他們之間應該發生些什麼,或者說,她期待著些什麼。

  路明非沒有注意到珍娜的異樣,或者說,他注意到了,只是並不在意。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按照約定,他來到旅館天台。這裡被布置成一個小花園,各種花草被精心打理著,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花園中心,擺放著一張長桌和兩張長椅,凱茜已經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用手動機器研磨著咖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路明非走上前去,看著這個一頭白金色頭髮的女孩,緩緩開口:「三無?」

  凱茜,或者說三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路明非,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字:「是。」

  路明非也不廢話,在三無對面的長椅上坐下。

  三無將一杯剛剛沏好的咖啡推到他面前,然後才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長腿……酒德麻衣,應該沒告訴過你我的樣子。」

  路明非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語氣平淡:「整個鎮子,除了剛進來的我們,目所能及就你一個活人,不難猜。」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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