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劉威和裴衍
三日後,宜湖鎮驛站,這裡是朱紫國官方設立,用來供來往官差休憩之所。
距離靈石澤二十里開外。
正是初秋時節,秋高氣爽,征雁南飛。
金黃色的銀杏葉落了一地。
「三日前,客棧之中,若不是小道長出手相救,我這條命怕是就交代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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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著繃帶,氣息仍有些虛弱的押解使劉威,緩緩開口道。
終究是習武之人,在本地驛站中休息了三日,他已經勉強能下地走路,只是尚且虛弱,只能倚著一株高大的楓樹。
「順手為之,出家人有什麼謝不謝的。」
糜塵不以為意。畢竟他本意只是救下崇玉梅,還個人情。
「非也,道長豈不聞因果之說?種善因必得善果。」
劉威面色凝重。
因果之說嗎?
糜塵愣了一下,他突然想到,如果當初的蟲總兵不是一時興起,無私傳授自己劍法,那麼自己也未必就會出手救下她的女兒了。
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一股力量,將不同的人和事都串聯在了一起。
……
片刻後,糜塵好奇問道:「對了,那日我們交手的裴衍,到底是什麼人?看當日情形,你與他似乎相識已久。」
劉威緩緩開口:「此人與我曾同門學藝,出師之後,我們都在崇運明手下任職。
十年前,我因外出執行任務,離開了京師,回來時卻聽聞上司一家滿門被滅,而好友裴衍接替了崇侍衛的位置!
當時我很震驚,向他問起此事,竟被他騙了過去,今日才知當年真相。原來他也是兇手之一。
「原來如此,那你又是為何出現在此地?」
糜塵追問。
劉威繼續說道:「自從上司死後,我雖隱隱覺得不對,但一直沒追查出來什麼。
後來我便離開了宮中,去了刑部。
這次押送,本應是普通獄卒執行。
但我卻收到一封神秘的飛箭傳書,說有人會劫走犯人。
而這犯人章海波,關係到京師近日一宗貪腐舞弊大案。
我懷疑他只是幕後黑手推出來頂罪的,有被滅口的危機。
我便主動要求參與押送,沒想到一路小心提防,還是被陰了一手。
若不是道長,此刻我已變成枯骨了。」
劉威陷入沉默。
「劉使君倒也不必過多愧疚,只能說此案幕後黑手,能量確實驚人,居然可以請動這等高人。」
糜塵沉吟片刻,直覺告訴他,這種案件背後錯綜複雜,自己一介草民,不宜摻和過多,於是問:「眼下你有何打算?」
劉威眼神暗淡,說:「我要把趙康的骨灰收拾一番,帶回去交給他們家人,也算不枉共事一場。
再者,我還要儘快回去請罪,如今犯人被劫走,一則是我失職,二則案子定然會更加撲朔迷離。」
「這位劉使君倒是個有擔當的,畢竟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是他自己主動申請,如今卻還要承擔責任。」
糜塵想到這裡,也是肅然起敬。
他和此人並不是一路人,要是換了這等麻煩事,自己肯定是有多遠跑多遠——但是有原則的人總是會讓人高看一眼。
「好,我也有師命在身,咱們就此別過吧!」
糜塵心想,如今也是時候回歸主線了。
臨走時劉威說:「日後若到了京師有什麼難處,可以來刑部找我。
若我僥倖未被貶職,能力所及之內,我定會出手相助!」
兩人就此別過,劉威目送著糜塵往靈石澤方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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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裴衍當日裹著章海波破窗而逃後,即便身中劇毒,仍駕著一匹快馬狂奔七十多里。
直至力竭,才從馬上墜落而下。
「裴大人,裴大人,無恙否?」
章海波在馬背上顛簸一路,此時恢復了幾分清醒,連忙翻身下馬,搖晃著靠近陷入昏迷的裴衍。
「哇,取我腰間褡褳里的丹藥……」
裴衍吐出一口漆黑血液,掙扎著坐起說道。
章海波趕忙翻找起來,可裴衍褡褳里竟有五六瓶藥物,他捧著數個花花綠綠的小玉瓶,擺在裴衍面前,猶如擺了個藥鋪子。
裴衍氣極反笑,心中懊惱自己死了四個手下,卻只救了這麼個廢物。
他一把抓過一隻古樸的朱紅色搪瓷小瓶,咬掉封頭,將瓶中紅色藥丸如倒豆子般全倒入口中,隨後立刻打坐運化藥力。
這赤炎丹果然奇效非凡,片刻功夫,他臉色便恢復正常,隨著最後一口黑血吐出,終於祛除了糜塵留在他體內的帶毒掌勁。
「呼,差點交代在這裡,天下英雄果真如過江之鯽,不可小覷!」
「裴大人,你怎麼樣了?」章海波伸長脖子,試探著問道。
「死不了,靠著宮裡的丹藥激發了潛能,壓住了毒性,不過接下來一段時間無法出手了。」
「裴大人,您的四位手下怎麼沒跟上來?」
章海波向後方望去,發現空無一人,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
「我已經把他們都殺了。」
裴衍語氣波瀾不驚,就像順手碾死了幾隻蟲子。
「啊,這卻是為何!」章海波簡直摸不清頭腦了,這幾人在他看來,雖然比不上眼前的裴衍,但也都算得上高手了,為什麼直接就殺了。
「他們幾個不是那道人的對手,既然沒能第一時間逃跑,我怕他們被俘虜泄露了情報。」裴衍那薄薄的嘴唇緊閉,顯得冷漠無比。
「對了,」
裴衍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囚犯,只見他滿身髒污,褲子上還殘留著之前的穢物,不禁皺了皺眉,
「咱們既然暫時安全,章大人不妨先去河裡洗洗晦氣。」
「哎,大人見笑了!」
章海波也意識到,自己的窘迫模樣被對方盡收眼底,老臉一紅,遮遮掩掩地朝著後面的蘆葦盪走去。
章海波離開後,裴衍的眼神漸漸深沉。
他緩緩站起身來,為那匹急速奔馳了七八十里的烏騅洗刷馬鼻。
這馬極為神駿,高大挺拔,四肢修長有力,全身沒有一絲雜毛,乃是上等好馬!
再加上由嚴池嚴大人所贈,裴衍對其極為珍視。
此馬往常極少這般縱馬疾馳,更何況還載了兩個人,此時已累得嘴角出現白沫。
裴衍有些心疼,一邊精心擦拭馬鼻,一邊梳理著烏騅絲滑濃密的鬃毛。
然而,他此時心中謀劃著名的,卻是繼續追查崇家餘孽的下落:
「當年的恩怨一日未了,始終是個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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