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案發
……
尤振武皺眉沉思---調查並不難,只要確定事發的那一晚,河南兵誰在軍中,誰不在軍中,不在軍中的,有沒有合理的理由和相關的人證?以這個標準進行審查,從一百個河南兵揪出那三個賊人,並不是難事。
難的是崔巡撫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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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文兄勿憂,這麼大的事情,崔源之絕不敢護短,」李應瑞道:「退一步講,即便崔源之有什麼顧慮,但還有都任老大人呢!」
……
很快,尤定宇和翟去病就來到了,聽完尤振武所說,知道尤順是內奸,將尤家的秘密,源源不斷的送給左家之後,尤定宇先是不敢置信,接著就是狂怒,他實在是不能相信,尤順居然會背叛尤家。
「尤順在哪?我要宰了他!」尤定宇怒。
翟去病和李應瑞好不容易勸,說尤順是重要的人證,留著他才能指證左家。因此不能殺。
尤定宇依然怒,還是令人提來尤順,對尤順一頓揍。
尤順哭喊求饒。
「明日送到巡撫衙門,如果崔源之敢隱瞞、偏袒,我就到京師去告他!」
「再派人去綏德,將此事告知二哥,令他速速回來主持!」
尤定宇道。
……
處置了尤順之後,尤振武喚來一人。
「你叫什麼?」尤振武問。
「屬下叫高朗。」一個穿著皮甲,挎著腰刀,二十多歲,相貌普通的軍士,向尤振武行禮。
「世代軍戶?」
「不,屬下是周僉書的遠親,慶陽人,三年前慶陽大災,實在沒有吃的了,我帶著母親來榆林投奔周僉書,此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
「嗯。」尤振武道:「具體要做什麼,怎麼做?周僉書都交代你了嗎?」
「交代了。負責鐵匠鋪的保衛和防諜,決不許可疑人員靠近鐵匠鋪。日常查緝,不使鐵匠們泄露鋪中的製作機密。」
尤振武點頭:「好,周僉書說你天性小心謹慎,事事周延,且有責任心,鐵匠鋪的安保就交給你了,望你不負他的信任,也不負我的信任,守護鐵匠鋪,不使一點遺漏,但有成績,我絕不會虧待你。」
……
這一夜,尤振武想了很多,在這之前,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個挑戰,居然是來自榆林內部。
左家,左光先左定左緒,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事泄之後,他們又會如何抵賴或者是反擊?
……
第二日凌晨,火把熊熊,一隊人馬出了長樂堡,往榆林而去。策馬沖在最前的是三爺尤定宇,尤振武緊隨其後,再後面就是翟去病李應瑞,以及被捆綁押解的尤順。
……
清晨。
天剛蒙蒙亮。
剛起床的延綏巡撫崔源之寬袍大袖,赤著腳,正悠閒的吃著早餐,一碗熱乎乎的羊湯,兩個麥餅,配上一小碟的鹹菜,身邊丫鬟伺候,正是他一天美好的開始。
作為大明天啟二年壬戌科的進士,崔源之從工部營繕司主事做起,為官二十年,做到了延綏巡撫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其升遷拔擢的速度,雖然稱不上快,但亦是一帆風順,大名府知府、薊州兵備道副使、山西右布政、延綏巡撫、贊理軍務,幾乎沒有坎坷,幾年就是一個升遷,這中間,既有個人能力,也有其小心謹慎,和光同塵,從不與人為難、處事圓滑的原因。
不過和過去的官職相比,延綏巡撫實在是一個坐在火山口的危險位置,上有朝廷和孫傳庭這個頂頭上司的嚴厲命令和追責,下有欠餉嚴重的各級官兵,如乾柴烈火,稍不小心,就會惹出大事來。
當初,崔源之極不情願到榆林來,奈何朝廷聖命已下,他不能推阻,只能硬著頭皮上任。
在榆林幹了兩年,戰戰兢兢,焦頭爛額,他知道,不能再幹了,再幹下去,不是進詔獄,就是要被討餉譁變的亂兵殺死,就像遼東鎮和甘肅鎮的往事,想要調回朝廷,或者換一個地方,卻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於是他乾脆請求致仕。
雖然已經被駁回了兩次,但崔源之毫不氣餒,在榆林軍出征,完成階段任務之後,他再次上疏,請求致仕,同時,以年老多病,不能理事為由,撒手延綏的政務和軍務,徹底不管了,
現在,朝廷准許的詔令雖然還沒有下來,但崔源之卻知道,這一次朝廷肯定是會准了,因此他心情十分輕鬆,這些天,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日窩在後堂,享受清閒。
想到即將脫離這個危險地,卸下擔子,崔源之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
腳步聲響,管事走了進來。
「撫台,右方伯都任老大人求見。」
崔源之的眉頭立刻皺起:「你沒告訴他,我還在病中、不能見客嗎?」
「說了,但都任說,有大事發生,非見你不可。」
「不見!」
崔源之將手中的半塊麥餅塞到口中,說道:「告訴他,我剛喝了藥……」
剛說到這裡,就聽見門外一陣亂,有人在攔阻:「都大人。撫台還在病中……」
「閃開!」
聽見都任洪亮的聲音。
崔源之臉色一變,急忙起身,想要退到榻邊去裝病,但晚了,都任已經大步闖了進來。
「中丞,莫要再閃了,榆林出了大事,你非是出面不可!」
都任叫道。
……
前面門房。
尤定宇尤振武、還有兵備道衙門的陸百戶三人正在等待。
他們三人是和都任一起來的,都任去見崔源之,令他們在門房等待。
尤定宇坐不住,負手往來焦急的踱步,陸百戶沒有資格坐,站在門口,尤振武則是靜靜坐在那裡,想著心事。
--在這之前,他不會自己想到,自己第一次進入巡撫衙門,不是為了軍國大事,也不是為了李自成的流賊大軍,而是為了自己堡中的一件案子,此時望著
巡撫衙門,他不禁要想,都說衙門深似海,弊病大如天,不知道崔撫台能否拋開私利,秉公處理此事?
「怎麼還沒有動靜?」
尤定宇有些著急,在他看來,事情並不複雜,只要將他們爺孫兩人叫進去問話,再把尤順押來,事情大致就清楚了,不管巡撫大人相信不相信,都應該立刻揪出軍中的那三個賊人,但他們爺倆等了這麼久,崔源之卻好像並招他們進去問話的意思,
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崔源之是想要袒護麾下的親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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