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快樂無邊的天上人間

  黎山山脈，爍金嶺，金靈宗偏峰。

  鶴凌雲踩著飛劍漂浮在空中，俯瞰著下方占地頗廣的園林建築群。

  距離她上次來這裡，也就只過去三個月，她很清楚地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金靈宗只有一個小小的洞窟入口。

  那座巨大的陵墓大廳，是在入口進去後的一個方方正正的金屬房間內停留片刻後，開啟金屬門而進入的。

  獲得劍二零的大廳，也是通過那個金屬房間轉場到達，鶴凌雲當時專注於獲取飛劍，沒有過多留意金靈宗的洞府的結構，現在想來那兩座大廳應該是都建在地下，那個金屬房間則是通往地下的升降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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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三個月時間過去，也不知聞師兄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洞府旁的山林溝壑全部平整一遍，清理出偌大一塊空地，在空地上建立起了無數亭台樓閣和園林美景。

  鶴凌雲本想直接御劍飛過去落在建築群內部，卻被無形力場障壁擋住去路。

  她這才發現整個建築群籠罩在守護陣法防禦圈內，陣法布設得極為高明，無論是悄悄潛入還是破陣硬闖，都絕非易事。

  建築群旁邊金靈宗洞府門口的GG牌子還矗立著，鶴凌雲遠遠看到上面金文篆寫的「承攬宮殿、精舍、水榭、樓台、橋樑、海外仙島、浮空山峰建造及洞府內部裝修工程……護山法陣陣眼密鑰丟失無損開鎖……」，心中頓時明悟。

  以前沒看懂，今天算是明白了，聞師兄搞營造布陣法的確是專業的，公開收費的那種專業。

  防禦法陣保護之下，這片建築群只有寥寥幾個入口才能進入，鶴凌雲來到其中一個入口前，一眼就看到飛檐斗拱的大門上掛著的牌匾，牌匾上金文大字寫道：

  「天上人間假日休閒會所」。

  牌匾下方還題詞一首：

  「炎光謝。過暮雨、芳塵輕灑。乍露冷風清庭戶，爽天如水，玉鉤遙掛。應是星娥嗟久阻，敘舊約、飆輪欲駕。極目處、微雲暗度，耿耿銀河高瀉。

  閒雅。須知此景，古今無價。運巧思、穿針樓上女，抬粉面、雲鬟相亞。鈿合金釵私語處，算誰在、迴廊影下。願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

  凡間的時代背景是西周后期，喜好讀書的鶴凌雲從未讀過這般清雅優致，文韻雕龍的絕妙好辭，一時間也是看得入迷。

  但她很快警醒過來，深知那聞瑞乃奸詐至極之徒，縱使寫出這等引人入勝的好詞好句，也絕對是包藏禍心、暗中害人。

  別看那「天上人間」名字清雅別致，實際上絕不是什麼好去處，尤其是對於黎山仙宗一眾懵懂少女來說，更是龍潭虎穴、絕世魔窟！

  鶴凌雲深知一眾師妹被蒙蔽得太深，根本不會聽她勸說，越是喋喋不休，大家反而會愈發孤立她。

  去師尊那裡告狀的話，一來會將整個師門絕大多數師妹得罪得死死的，二來也沒有聞瑞作惡的有效證據，三來自己還有被收買的把柄握在聞瑞手中，到時定會被他反咬一口。

  為今之計，她也只有充當臥底虛與委蛇，深入虎穴暗暗調查，待到弄清楚聞瑞的邪惡目的，掌握他勾引殘害師妹的證據，再當著黎山聖母、彩雲師尊和一眾師妹的面公布出來，揭穿聞瑞的大陰謀，才能除去此獠，還黎山仙宗朗朗乾坤，保住姐妹們的清白！

  鶴凌雲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上天上人間大門前的階梯，很快就有一台鋼鐵機關人迎上來，那機關人發出生澀呆板並無感情色彩的女聲：「尊貴的客人，奴婢是天上人間人工靈智管家『金曜兒』，歡迎來到天上人間，請問您辦卡嗎？辦卡的話在免費期結束後，可以享受八折優惠。」

  機關人的機械眼放出一排光柵掃過鶴凌雲，語氣一下子有了變化，顯得生動殷勤了很多：「鶴仙子，請恕奴婢冒昧，原來您已是金靈宗VIP客戶，快請移步大堂。」

  邊說，機關人胸口打開卡槽，吐出一張黑卡，恭敬地用機械臂將黑卡遞送到鶴凌雲面前。

  鶴凌雲一頭霧水地接過那張卡片，機關人繼續講解道：「本VIP卡只對與本宗簽約三次並履約的老客戶發放，憑此卡您可享受五折優惠，還可以進入一些不對一般客戶開放的貴賓區，金靈宗地下城前十層樓層也會對您開放。」

  回憶一番，鶴凌雲記起之前與聞瑞簽了「遺體捐贈協議」「劍二零測試協議」「護妖劍租借協議」，恰好湊齊了VIP卡的獲取資格。

  她心說正好，正愁金靈宗守護大陣防禦森嚴不知如何下手調查，瞌睡便有人送來枕頭，正是天助鶴也！

  跟著機關人走進金碧輝煌的前廳大堂，鶴凌雲抬眼看去，就看到大廳中牆壁上掛著著許多各類藝術畫作作為裝飾，有水墨丹青、有雕版石刻、有粉彩油畫、還有很多她無法理解的圖形色塊作品。

  這些遠超西周時代藝術品位的畫作對鶴凌雲產生了巨大的視覺衝擊，奈何她文化底蘊實在有限，甚至連「我曹」都不會說，只能張口結舌瞪大雙眼，呆若木鶴。

  除了畫作之外，大廳中還擺放著精緻的雕塑，有石雕、玉雕、銅像、根雕，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即便是角落中點綴的盆栽、青花瓷瓶、骨瓷碗、金飾珠寶、銀器冠冕、機關座鐘、機關木偶娃娃、宮燈、馬踏飛燕擺件，也個個都是精湛絕倫的藝術精品。

  這座大廳除了黃金用得太多，風格過於浮誇顯得有些庸俗之外，簡直就是個集數千年之大成的藝術殿堂，超越西周時代的藝術精品，垃圾似地胡亂拼湊堆砌，隨意擺放展覽。

  「冷靜，一定要冷靜！」

  被連連戳中G點的鶴凌雲按捺住激動的心，收回伸向藝術品的顫抖小手，告誡自己：「不要被表象矇騙，這都是聞瑞迷惑人心、誘人沉淪的心魔手段！」

  即便告誡自己警惕，鶴凌雲也不禁暗暗感嘆，甚至生出敬意，這聞師兄未免也太有歪才了，真是除了修仙什麼都懂啊！

  就只這一殿藝術精品，展現出的藝術才華就已碾壓人間，三界神魔之中也罕有對手。

  算算他的年紀也有五百多歲，竟然連築基期都未突破，或許就是因為幾百年來未曾正經修煉，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鑽研這些雜學上了。

  鶴凌雲倒是沒對聞瑞一介凡人之軀能活五百多年感到奇怪，她熟讀宗門典籍知道世上有很多延壽的天材地寶。

  比如聞一聞能活360歲，吃一個能活4萬7千年的人參果。

  又如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的蟠桃。

  還如南極仙翁的桃木杖。

  即便聞瑞得不到這些頂級延壽寶物，有幸得到「肉芝」「祝余」「朱草」「丘山不死樹」「赤泉」「飛魚」一類的延壽寶物，活個幾百上千年也很正常。

  「鶴仙子，請讓奴婢為您介紹一下天上人間，本會所分為『雲頂天宮』、『神木雨林』『海天盛筵』『狂野派對』『瑤池浴都』『賽博秘境』等多個主題娛樂區。」

  自稱金曜兒的機關人講解道：「您是彩雲峰鳥類化形的修士，奴婢推薦您先體驗一下『雲頂仙宮』的清悠雅樂，再去『瑤池浴都』滌濯凡塵，畢竟『野獸派對』您這樣的客人來收有些過於吵鬧了……」

  第一次來有些露怯的鶴凌雲卻是心中一動，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聞瑞在哪裡？」

  機關人停頓片刻，才道：「該提問符合vip貴賓權限，可以回答。聞宗主此刻正在金靈宗洞府地下九層教學大廳。」

  鶴凌雲試探著繼續追問：「他怎麼不來這裡？」

  機關人理所當然地答道：「為確保賓客遊玩體驗，本會所只對女賓開放，聞宗主自然不會帶頭破壞規定，頂著那張醜臉跑來現眼，掃了眾位仙子雅興。」

  鶴凌雲狐疑地直皺眉頭，卻是並不相信，但怕暴露也不敢再質疑追問下去了。

  見她遲疑不語，機關人問道：「您的很多彩雲峰同門師妹都在『雲頂仙宮』歡暢宴飲，您不打算去與她們相聚嗎？」

  鶴凌雲道：「好吧，帶我過去！」

  跟著機關人走進去，路過了幾座大殿，鶴凌雲一路上好奇地偷偷觀察。

  其餘幾座大殿還好，其中一座掛著「狂野派對」牌匾的大廳，距離很遠就聽到裡面不斷發出沉悶的鼓點聲。

  鶴凌雲在大廳門口偷偷看進去，裡面燈光閃爍五彩斑斕，光怪陸離的快節奏樂音鼓點聲響徹不休。

  「我自關山點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與風雲某

  我是千里故人，青山應白首

  年少猶借銀槍逞風流

  ……」

  「幾回眸舞盡痴人夢

  待上濃妝好戲開場

  台上悲歡皆我獨吟唱

  翩若浮雲著霓裳

  ……」

  鶴凌雲倒是不認為這些DJ版古風歌曲有多悅耳，只覺得實在太過吵鬧。

  但大廳之中一眾西秀嶺弟子們卻是甘之如飴，一眾狐耳少女、貓耳少女、虎紋少女、豹皮裙少女、犬少女、狼少女們「嗷嗚、嗷嗚」嬌呼著，扭起腰身，輕擺玉臂，搖頭晃腦，甩動尾巴，隨著鼓點節奏嬌憨起舞。

  大廳中飄散出的烤肉香氣和濃郁酒氣也令鶴凌雲感到反胃，只是西秀嶺的女孩子們大口擼串，狼吞虎咽啃著烤肋排，吃著鐵鍋燉，舉起圓柱狀琉璃杯連連碰杯，將大杯中的小麥果汁灌進喉嚨，那叫一個恣意放縱、快樂無邊。

  酒池肉林莫過於此！

  在黎山仙宗藏書樓中，也有關於封神時期殷商歷史的記載文獻，鶴凌雲查閱過關於聞瑞的記述，畢竟是聞仲之子，記述太師聞仲的篇章里也多有提到聞瑞之處。

  聞瑞曾擔任商朝大司工，紂王的酒池肉林就是他奉命督建的，曾獲得妲己娘娘的五星好評！

  鶴凌雲暗嘆口氣，拿紂王妲己代言的娛樂項目考驗黎山弟子，哪個弟子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