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詐騙嫌疑的新式飛劍
「你說這是飛劍？」
「這就是飛劍！」
「我看不像飛劍……」
「這柄飛劍只是大了點，形制獨特了點而已。」
「少騙鶴了，當我是剛出殼的雛兒麼？靈識探索下去，只能感知存有些微鑄劍靈金，剩下的都是濫竽充數的凡鐵！這東西根本就不是飛劍，用這麼少的鑄劍靈金，劍體又如此碩大沉重，豈能飛得起來？」
鶴凌雲指著展示台上的奇怪物件，實在按捺不住怒火，對著睜眼說瞎話的聞師兄高聲叱道。
聞師兄撇撇嘴，歪著頭自己瞟了一眼了那柄「所謂飛劍」，也不得不訕訕道：「是不太像飛劍，但這玩意的確能飛嘛，飛劍能做的它都做得到，飛劍做不到的它也能做到，你不上手試試，又怎麼知道它不如區區一柄低階飛劍呢？」
「果然！」
鶴凌雲似乎抓到了話柄，振振有詞道：「你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該叫什麼，稱呼它為『玩意』，我連這東西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又何須上手一試？你答應的是給我飛劍，可不是這個古怪『玩意』！」
也不怪鶴凌雲認不出來聞師兄的「所謂飛劍」，擺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架機體呈流線型，擁有三角機翼和三角鴨翼，末端一對矢量噴口和雙側尾翼的現代戰鬥機。
只不過這台戰鬥機是等比例縮小的版本，長度在一米五左右，僅僅是航模的體量。
即便是縮小版，卻也比長度一米左右，劍身扁平細長的一般飛劍大得多，且這架航模戰機中段圓粗、整體扁平、機翼寬大，真要估算下來，重量至少是尋常飛劍的幾十倍。
飛劍講究的是輕靈迅疾，這柄重了幾十倍的重劍，別說是運用御劍之術操控其高速飛旋斬殺，就是緩緩漂浮一段距離，都要白白浪費不少的靈力。
何況，飛劍的操控性和飛行速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鍛劍靈金的比例，品階越高、對靈力親和力愈強的材質製造的飛劍，飛行速度就越快，對御劍者的控劍靈識越是敏感，施展出的劍招就越是凌厲多變。
這柄所謂飛劍，只在少數部位用了些微鑄劍靈金，還是最低品階的那種，構成劍身的不知名金屬絕大部分對靈力不敏感，乃是對修行者毫無價值的凡鐵，通體靈金用料總量不到一般低階飛劍的百分之一。
這麼一把材質粗劣到了極致的古怪超重飛劍，別說是緩緩漂浮，只怕鶴凌雲使出破殼鶴雛爭蟲吃的力氣，全身靈氣以御劍法門灌注下去，那塊頑鐵飄都飄不起來，頂多能在地上顫動兩下。
鶴凌雲不由得氣鼓鼓道：「聞師兄，你豈能騙走了我的身子，還拿這種假貨來糊弄我？」
話一出口，她便俏臉微紅，突然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但心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攔在聞瑞身前，一副生怕渣男趁機跑路的架勢。
聞師兄倒是坦然，攤開手道：「那就沒辦法了，本店飛劍現貨僅此一柄，你若是不想要，便等上一等，待我收集到足夠的鑄劍靈金，再幫你開爐煉製吧。」
「要等多久？」女修士急迫追問。
「短則一兩年，長則十數年吧。我這小店開在黎山這種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往來的顧客太稀少，收購不到靈金礦石啊。」
聞師兄悠悠然道：「黎山周邊方圓千里在立派的這幾百年裡都已經被黎山弟子們搜颳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有礦脈可尋？在下雖是人族，但也是截教餘孽，也不敢孤身外出搜尋資源，萬一撞上喊著『天地寶物有德者居之』的闡教弟子攔路搶劫，憑我這點微末修為怕是凶多吉少。」
鶴凌雲心頭惱怒不已，心中更是篤定自己是被這奸詐師兄給騙了，白白簽下了死後賣身契，卻被搪塞了一坨古怪的廢鐵。
可是聞師兄的理由卻也十分充分，現實就是如此，她卻也無力反駁。
鑄劍靈金不算什麼高階修行資源，但對於黎山仙宗弟子來說，卻也十分珍貴了，原因正如聞瑞剛才所言，黎山派周邊礦脈已然開採枯竭，黎山弟子礙於身份無法遠行尋寶。
門內大比就在十數日之後，鶴凌雲根本等不起，正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哪怕幾年後拿到了飛劍，也早就因為輸掉大比排名靠後待遇降級。
本來她只是失去飛劍，窮得只剩一副好看的皮囊，來聞師兄這裡轉了一圈，連這具皮囊都被騙光光。
這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鶴凌雲悲從心來，只覺得天下修士真沒有誰比自己更慘的了。
一想到自己死後，無暇的嬌軀就要被眼前這一臉奸相的臭男人肆意把玩，做「解剖、切片、取樣、基因研究」之類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直覺就令人感到無比噁心的事情，鶴凌雲簡直難受得要死。
可儘管憤恨，她也對聞師兄無可奈何，這位聞師兄怎麼說也是曾和黎山聖母共歷過萬仙戰場的前代人物，金靈仙宗在凡間界唯一的傳人。
黎山聖母許下諾言庇護他，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聖母必在第一時間心血來潮所有感應，只需稍加調查便能找出誰下的毒手，到時候鶴凌雲可不是領門內責罰那麼簡單，必被定個背叛師門殘害同門的大罪。
深深的嘆口氣，暗自擦去眼角不爭氣的淚水，鶴凌雲打碎牙齒和血吞，即便被這聞師兄如此欺負，也只能自認倒霉，權當被狗咬了一口吧。
強忍著噁心，咬著嘴唇，少女紅著眼圈怨恨無比的瞪了聞瑞一眼，也只能黯然轉身離去，那背影頗為蕭瑟淒涼。
聞瑞卻是被她這幽怨之氣十足的一眼瞪得一臉困惑，撓頭道：「莫名其妙，好像我把你怎麼了似的，真是狗咬呂洞賓……」
黯然離去鶴凌雲倒是不知道呂洞賓這位幾千年後才出世的知名後輩仙人到底是誰，但她卻從聞瑞語氣里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似乎反倒是自己無理取鬧，自己是不識好歹亂咬人的狗。
心中升起疑惑，邁出幾步，腦中閃過剛才只瞥了幾眼的古怪物件的外形，鶴凌雲卻是頓住了腳步，停步再細細回味，卻越回憶越覺得那古怪物件頗有幾分不凡。
回過頭再看過去，鶴凌雲意外地發現那展示台上的大號扁形飛劍外形很美。
她從未見過現代的戰鬥機，腦海中根本不存在戰鬥機形象的認知，第一眼看到自然會覺得奇特古怪，如今定睛仔細觀瞧，看到的是線條無比流暢的流線型機身，稜角分明蘊藏著力量感的機翼，看似怪異卻隱藏著很強合理性的整體結構……
哪怕不認識戰鬥機的人看到一架現代戰機的外形，也會漸漸感受到那獨特的科技之美。
「很像一頭鋼鐵戰鷹。」鶴凌雲心道。
想到此處她心中一動，認真地思索起來，想像著那柄扁形大號飛劍在空中飛行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它似乎真如聞師兄所言能飛起來，而且飛起來的速度絕對不會慢。
能產生這種感悟，正是因為鶴凌雲乃是鳥類化形的修士，百多年前她還是一隻白鶴的時候，也曾張開雙翼御風翱翔，不需要靈力催動，不需要御劍靈決，僅僅憑著白鶴流線型的身體和一雙長翼，風便能將她托起，送她扶搖九天。
划過白鶴雙翼的強勁氣流如果划過那柄扁形飛劍的三角機翼，或許也同樣能托起那隻鐵鷹，或許那奇型飛劍真如聞師兄所言，的確能飛，甚至飛行起來能如鷹擊長空般迅猛凌厲！
鶴凌雲再度釋放出靈識，更加深入全面的探知那古怪飛劍，一探之下更是吃驚不已——那古怪飛劍實在是煉製得太過精巧了！
劍身和飛翼都經過精準到了極致的鍛造打磨，精密度近乎毫釐不差，對稱的雙飛翼就好像原物複製的一般，大小、長短、形狀、比例都一般無二。
鍛造劍身的金屬材料雖說親靈度不高，但合金成分非常複雜，至少是十幾種單質金屬配比融合而成，合金材質也十分均勻，絕對不是充斥雜質的凡鐵，定是使用了特殊方法精心配比熔煉所成。
靈識探入劍身，劍身內部的結構更為複雜，其中無數粗細不一排布整齊規則的管線、無數精密零件遵循著某種鶴凌雲根本無法理解的規律組合在一起。
核心部位更是有著精妙到不可想像地步的機關構件，那構件最令人驚訝的中心部位一副數十個扇葉的渦扇，那副渦扇乃是複雜合金鑄造，由於太過輕薄竟已然透光，乃是近乎透明的金屬造物。
金屬能鑄造打磨得透明，堪稱鬼斧神工，也只有金靈聖母的傳承弟子才有如此巧奪天工的金系鍛造手法。如此輕薄如蟬翼，卻因是不知名金屬合金混雜鑄劍靈金所造，強韌度絲毫不差，不遜於高階靈金所鑄的飛劍劍身強度。
哪怕是取下一片渦扇扇葉，添加更多比例的鑄劍靈金，按照一般飛劍的煉製手法煉製成一柄蟬翼飛劍，品階只怕能達到靈寶級，比價值三千靈石的制式飛劍不知強出多少倍，是上萬靈石也買不到的高階寶物！
探知了那古怪飛劍的實際情況，鶴凌雲無比震驚之餘，心頭更是湧上一個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的疑問。
對於修真者來說，越是對靈氣親和度高的材質品階越高，鍛造飛劍也好，煉製寶物也好，決定品階的關鍵是材質品質的高低。
煉製手法起到的是錦上添花的作用，一塊凡鐵永遠不可能煉成先天靈寶，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不然修真界眾門派的弟子們平日裡也不會為了爭奪品階上乘、靈力充沛的修真資源和礦脈紛爭不休。
用修真者的眼光來看，那柄使用靈金總量不到標準飛劍百分之一的古怪飛劍，純粹就是坨垃圾，還不如被砸碎的飛劍殘片有價值。
聞師兄為何要花費這麼大心思在鍛造凡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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