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新世界的計較
「你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麼?」女道士的美眼瞪的滾圓,站在說書台上叉著腰,挺著自己飽滿的胸肌,神情驕傲。
戴明笑著,覺得這女道士的美眼格外灼眼,竟讓自己生不出與之對視的勇氣。便把眼別去高耳臉上,說:「高兄,先坐下把茶喝完吧。我剛點了一壺茶。」
高耳不知為何,並不敢去看台上那女道士。遲疑了一會兒,才背對說書台坐下,看著戴明勉強笑道:「戴兄,既然你點了茶,咱就喝完這壺茶再去查看……地形,反正今天還有許多時間,不急。」
戴明笑看了高耳一眼,再把眼轉向台上準備說書的女道士,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張嘴:「不急就好。高兄,你這說書人的任務是不是也分場次的?台上的女道士也是長期在這裡接了說書的任務麼?」
「咳咳……戴兄,這茶的味道很好啊,我來了這裡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喝這茶。這茶叫什麼名字?」高耳聞言趕緊把眼前的茶杯拿起往嘴裡灌,灌了一小口,又趕緊吐出一大半。然後眉挑努嘴皺臉,還不時搖頭。
戴明若有所思,把臉上的笑換作平靜,繼續轉眼看台上女道士曼妙的前胸,張嘴:「這茶聽小二之前把它叫作荈茶。茶也不是一時就能喝完的,我們慢慢喝。」
女道士在台上蹙眉低頭來回踱了十幾步,一副思想劇情的模樣。
這時,她忽然興奮的抬頭,誇張的揮舞手臂對著下面眾多茶客繼續說書:「我扛著大炮……不是,我把我的鞋子脫下來,把它變作一部手機,然後跟它說去搬救兵。當時是真兇險啊,天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比我的手臂都要大的蚊子。地上又有數十萬拿著機關槍的猴子。它們全都是因為看我太美,要追求我去做他們的大王。
「但我李可是何許人物?乃飛天觀第一天才,怎麼會去做蚊子和猴子的大王?所以我大叫一聲,只穿著一隻鞋子飛在半空中。一手使出滅蚊三十三拳,一手使出降猴十九掌,把天上蚊子少說打死十幾萬隻,把地上猴子少說殺死幾千頭。
「待我還要去殺的時候,我搬的救兵到了!你們猜是誰?哈哈哈……你們肯定想不到!就是我的那隻鞋子!我從來洗腳只洗左腳,右腳一直在培育一種大殺招!說時遲那時快呀!我那隻鞋子從手機變回鞋子,再變得比天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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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把鼻子捂住。我那比天還大的鞋子只用了一招,一招名叫臭蓋天下的絕世武功!所有的蚊子和猴子就全部被我那隻鞋子給瞬間殺死了!
「那個場景真是叫一個慘烈啊,從天上掉落下去的蚊子足足落了四天六夜才落完。地上的猴子的血把八指山都給淹沒了……」
戴明聽到這裡已經想走了。故事是有趣的故事,他其實還願意去聽。但那女道士已經三番四次向自己看她胸前曼妙的眼發出警告。嚇得他趕緊喚來小二結帳:「多少錢?」
「一枚銅錢。」小二面無表情的看了高耳一眼,又看戴明,冷淡張嘴。
戴明沒有說話,看著高耳。
高耳低頭看著自己不知為何有點好看的手。
「高兄?」戴明伸右手拍了拍高耳的左肩。
高耳兀然抬頭,滿面疑惑:「怎麼了,戴兄?」
「這壺茶一枚銅錢。」戴明笑著說。
「這樣的茶也要一枚銅錢?這不是搶錢麼?李子十,你說,這壺茶真的要一枚銅錢嗎?」高耳似乎很詫異,極輕的拍了拍桌子一角,站起身,面色不滿的指著小二的鼻子輕聲說話。
「要的。這裡最小的錢就是一枚銅錢。我不能收它二分之一枚銅錢,也不能收它四分之一枚銅錢。因為錢掰開就沒有價值了。」小二面色不變,冷淡如初。
戴明無語了,張嘴:「高兄,我初來乍到,還沒有這個世界的錢,你借我一枚銅錢。我來把茶錢付了。可好?」
高耳笑了,示意戴明稍候。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張嘴:「李子十,咱也認識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也是個有慧根的人啊。說話居然這麼有道理。你肯不肯跟我去別處謀生吶?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後娶七個四個老婆都不在話下!可好?」
「你這個月已經跟我說了九十三次了。我再回答你最後一次,我不去!快點付錢,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忙。」小二冷淡的臉上已有了不耐煩。
高耳聞言長嘆一口氣,從口袋掏出一枚銅錢交給戴明,憂愁張嘴:「戴兄,你也知道我慘澹的人生並不富裕。辛苦說書一天也才有少少的三枚銅錢……」
戴明極無語的把銅錢接過,再塞到小二手上。然後滿面燦爛的笑著安慰高耳:「我知道。大家活著都不容易。等我賺錢了,立刻就把那枚銅錢還你。咱現在就去看看挑糞路線吧。」
戴明走出茶館時,忽覺如芒刺背。嚇得他頭也不敢回的趕緊扯著高耳就走。待高耳指路,直奔城西文化區新華街而去。
路上,本不住四處張望新鮮景象的戴明偶見高耳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樣,不由張嘴問:「高兄是有什麼難言之語想和我說嗎?」
高耳抬頭望了望天邊快要落去的太陽及連帶出來的晚霞,侷促張嘴:「戴兄,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你也知道人活天地之間,必不可少的就是吃喝拉撒睡了。現在你們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你也知道我慘澹的人生並不富裕……」
戴明撫臉而笑,輕輕搖了搖頭,趕緊接口:「我知道。大家活著都不容易。等我賺錢了,立刻就把吃喝拉撒睡你的錢給你。好嗎?」
高耳忽然駐步,看著石橋前頭極美的晚霞。遲疑了一會兒,才悲傷張嘴:「戴兄。我每年需要花三個貢獻點去租我那名叫『安樂之家』的房子,裡面的一切食材也需要花貢獻點去購買。每月還要花一個貢獻點來抵消器物虛擬世界的排斥。你知道的,我並不是靠自己的力量進來的……」
戴明也駐步,一臉驚訝的望著被晚霞襯得紅彤的高耳側臉,久久無言。末了,見高耳看晚霞不走了,才笑著張嘴:「高兄,這樣吧。你不是說挑糞兩個月有八個貢獻點的獎勵麼?我們一人一半,我就有四個貢獻點。這四個貢獻點到時我都給你,用來支付我和師弟這兩個月的吃喝拉撒睡。可好?」
高耳聞言就笑,笑得真誠,眼睛仍然投在天邊晚霞上:「戴兄,咱們相遇確實是緣分不淺。你也知道,貢獻點是貢獻點,那是可以用來兌換很多靈丹妙藥、靈器、符籙和功法的。而銅錢是銅錢,那是可以和NPC直接建立友誼的好東西……」
戴明看美麗晚霞的眼都笑得眯了起來,張嘴:「那枚銅錢另算,我到時再還你。」
高耳這才轉眼看戴明,本笑的臉又作憂愁,張嘴:「戴兄,咱們努力吧。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啊……」
穿過高耳茅屋所在區域,見了許多面色茫然的乞丐、閒人。兩人再走了十數分鐘,終至洪州城西。
又走了幾分鐘,戴明見路旁已大多是青磚房,其木製門楣屋檐,還會刻鏤精美的圖案。有兔子、蟑螂、眼睛、還有方與圓等結合的奇怪圖案,等等。
戴明望著一個頭扎沖天麻辮的男童笑著跑過,忽然張嘴打破兩人間的沉默:「高兄,之前在茶館我問你那名叫李可的女道士的事情,你岔開話頭說茶。是怕她聽見麼?」
至了城西,地上的黃土路也作了淡黃石板路。兩旁的店鋪也較之前茶館那條街繁華寬大許多。形貌穿著各異的男女老少來來往往。有人開心、有人平靜、有人愁苦、有人漠然……各個不同。有吆喝聲、詢問價聲、眾多腳步踩在石板上的走步聲……聲聲交匯。
高耳沉默走步的腳一頓,轉頭看了戴明一眼,又轉頭看著前頭行人如織的喧囂景象,愁苦張嘴:「戴兄,修士六覺何其靈敏。人間很多禍事都是從口出去的。本來我在外面是不會去說關於任何同道之間的事情的。但現在你問,這裡想來也不會被她聽見,我就和你說一說,想來也不要緊。
「之前你問我說書人的任務是不是也分場次。這是自然了,一天二十四小時,我不可能從早說到晚的。就是在外面世界,這樣也是違反勞動法啊。說書人這個職業也有些特殊,它是一種文化創作。文化創作是要講究靈感的。我要先作書,才能去說書啊。
「正所謂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戴明終於體會到以前同門對自己囉嗦的無語情緒了。撫頭趕緊打住高耳還欲說下去的話頭:「高兄,高兄。說那個名叫李可的女道士。咱說她,好不好?她是也在那裡接了長期說書的任務麼?」
天色漸暗,已有人為掛在門口的燈籠點上火光。
高耳望著那燈籠中的燭火,又朝四遭人群望了望,才小聲的張嘴:「她是道家飛天觀的第一天才,據說只四十來歲就修到了上清境初級。她來說書全是興趣使然,平常都是去接危險的斬妖除魔任務。」
戴明聽了,覺得現在的自己還不能去招惹這種人物。便強按好奇,開始在心內計較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裡,日後該去做點什麼來獲得有趣和提高修為。
想來挑糞,也只是花費一個早晨的時間。上午可以用來修煉那些武功秘籍。至少可以讓自己在NPC之間立足。一路走來,見了許多看起來不像好人的閒漢,若不是高耳震懾,戴明自覺若是自己一個人去走,是少不了被NPC打劫或做點別的不好的事情的。
而NPC之力也是要重新修回來,這樣才能讓自己在同道之間得以自保。不然哪天哪個同道看自己不順眼,一巴掌就把自己拍死了,那就不好了。就像今日自己欣賞女道士的胸前美景,就險些被盯住。若不是自己跑得快,自己是否還活著,真不好說。
有以前汲取NPC的經驗,想來只是再走一遍曾經的路而已,不會太難。
倒是那些任務的領取、貢獻點如何兌換那些靈丹妙藥、靈器、符籙和功法,到時也要自己去實地了解一番才好。
還有這個世界的NPC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狀態,怎麼去利用,亦要好好合計一下……
兩人又走十數分鐘,天已徹底黑卻,街上兩邊掛滿了照明的紅燈籠,把這片熙攘喧囂的街道照得格外紅。像蚊子血。而這許多行人在「蚊子血」的透照下,好似一個個幽靈……
戴明不願看「幽靈」,仰目去望別景,卻望得怔住了:一輪明亮的圓月替換了太陽,傲然的佇在天上東邊,給這世間拋灑它那柔涼的月光。
在柔涼的月光照耀下,不僅可視數十米之遠的前物,還給了戴明一種內心溫暖的感覺:若自己是孩童時候,有朋友幾多,在這明亮的月下,會去耍出多少快樂啊。
最讓戴明震撼的是布滿天空的璀璨星點。他曾記得有人說過:世上有兩件東西最能震撼人們的心靈:一件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標準;另一件是我們頭頂上燦爛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