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就是你

  惠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氧氣，又吐出。眼睛睜開，看著莊子。

  莊子繼續張嘴：「因此，擁有『一』視角者，會將情緒置於一邊，直接回歸到本體存在之上。比如，當一個修士因為修行不進感到緊張時，我們建議他深呼吸。因為我們認為深呼吸可以使人放鬆下來，消除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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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空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氧氣，又長長的吐出。

  莊子又看向洞頂上的散發著白光的夜明珠：「然而，這種觀點其實是錯誤的。因為呼吸的真正作用是幫助你確認自己還活著。換句話說，深呼吸並不能消除緊張感，但它可以讓你意識到你完全無需消除緊張，因為你是超越緊張情緒的那個存在。緊張從來不會控制你，也不會毀滅你。」

  戴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感覺在被洗腦，但可怕的是，又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莊子不知該看什麼，摸什麼了，只好低垂眼帘，什麼也不看，一下也不動，就張嘴：「你的敘事自我給你設定的身份認同也好，人生軌道也罷，都不是你活著真正想要的東西。你活著真正想要的只是體驗各種人生經歷，遊戲人間而已。

  「一旦你回歸到活著的真實中，進入那一剎那的境地，你會意識到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自己更重要。你可以創造任何一種生活，只是有時候我們會忘記自己有這個選擇權。你可以創造快樂的生活，也可以創造行屍走肉的生活。」

  惠能終於張開了嘴：「所以，『一』的建立，才能讓我們真正擁有如同曠野一般的人生？」

  莊子緩緩點頭，嘆氣：「不過，就算你跳出了『封印框架』，獲取了『解封之力』，你還是無法完全破解虛假世界『程序』的封印。因為你還差最後一步——啟動破印咒語！」

  莊子低頭低喃：「第三步：啟動破印咒語。絕大部分修士都被卡死在這一步。因為我們被『程序』設定為不接受否定詞。」

  莊子看向王守仁：「比如我現在讓你不要想螞蟻。你會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想像一頭大象的存在。所以忘掉『敘事自我』，其實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只有找到那句關鍵的『咒語』才能捅破這最後的一層窗戶紙！

  「無論是敘事自我也好，體驗自我也罷，都是把自己放在這個世界的對立面。仿佛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存在。但其實，你看到的整個世界，都是你內在投影。」

  慧能面笑，嘴念阿彌陀佛：「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莊子淡淡瞥了他一眼，繼續張嘴：「別人眼中的你，不是你。你眼中的別人甚至整個世界，才是你自己。」

  莊子再看牛大凡：「如果你覺得世界是充滿敵意的，你就會呈現出防禦和緊張的狀態。別人也就更可能以你不喜歡的方式對待你。而如果你呈現的是放鬆狀態，別人也更可能以友好的方式對待你。」

  莊子看韓一二：「你怎麼想，世界便是什麼。你怎麼做，你就會成為什麼。那句啟動破印的咒語便是——零、一、空一、弒覺、回家。

  「你生命中遇見的所有人，其實都是你自己。沒有『自我』，沒有『他人』，沒有『世界』，也沒有『生死』。只有超越敘事自我與體驗自我的對立，你才能真正忘掉自我的存在。從而擁有真正的精神自由——零、一、空一、弒覺、回家。」

  「這句咒語出自《一和零的簡單故事》，也是此書最重要的五句偈語。」

  說完，莊子笑望眾人，一副還有話講的模樣。

  除了戴明，眾人都是修煉百千年的老妖怪，即使心中有所觸動，也被自己緊緊的控制住了。

  莊子見眾人俱自持不說話，繼續張嘴：「我講個故事吧。為上述作個總結：

  「一個人死後來到天上某處，神告訴他即將投胎到1993的華國。這個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神，說：『人怎麼可能投胎到過去呢？要是這樣的話，我下輩子豈不是會遇見我自己？』

  神說：『是啊，因為這個世界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是你不同的轉世，你是一隻雞，也是被它吃掉的稻穀。你是一條狗，也是它的大便。你同時也是你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你是過去存在過的所有生命，也是未來即將存在的所有生命。每次傷害你的人，以及你傷害的人，其實也都是你自己。整個世界都只是你在意識中幻想出來的一個思想實驗，一個遊戲而已。』」

  眾人無語。

  道空有語：「師父，你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莊子瞪了他一眼：「不要胡說八道。你就是我，我還是我。」

  牛大凡被這一通話氣笑了，惡狠狠地張嘴：「一切按誓言之捲來！別想洗我腦占我便宜！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是輪迴之創造者牛大凡是也！」

  戴明覺得其中有些話語還是和有趣在一起的。至於所有人都是一個人這種荒唐話，他想在座的各人不會有一個人去信。即使那個人是道家第二人。

  聽莊子長篇大論一大堆，沒人再有興趣去交流什麼。自是散去了。

  散去之前，牛大凡自然討要回來了自己的分身張眼、NPC鍾武——原是被莊子給收了。

  牛大凡討要二人時，莊子還笑嘻嘻放言：「我只是見了我欣喜罷了，才把他們帶回去繼續欣喜而已。」

  要不是實在打不過，牛大凡非要扭下他那張笑嘻嘻的臉來撒尿不可！

  洞中，五人。

  牛大凡臉色時好時不好。最終長嘆一口氣：「就這樣吧，繼續干我們的計劃。被盯住就被盯住吧，反正莊老兒說佛主給我算過，我不是個短命鬼。」

  韓一二被這話逗笑了：「你現在三百多歲了，如果現在死去，確實也不算短命。」

  牛大凡又想唾他一臉，想想罷了。不能再讓他年輕了。

  然後看向戴明，不溫不淡地張嘴：「我可警告你，不要被那莊老兒給洗腦了。你以後可是要做我分身的人。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你現去把記憶洗洗，我送你進去我的輪迴世界好好享受享受吧。」

  戴明一腳踹翻一張黃桌，指著牛大凡的鼻子怒叫：「你特麼的不是承諾我把張七二那一克靈魂還給我，讓我和我的家人親友在輪迴世界相聚麼？」

  牛大凡撓頭看韓一二：「我像一個騙子嗎？我有說不給他張七二的一克靈魂和讓他和親友家人在輪迴世界相聚嗎？」

  韓一二嘆氣，搖頭：「大凡，他好歹是我帶進器物虛擬世界裡來的。也是我唯一的侄兒柳一的徒兒，你最好不要亂來。」

  牛大凡看向一旁呆立的張眼：「你也看到他的天資了，在莊老兒這麼久的洗腦下還能保持初心，簡直不比我差幾多了。這種人物我不煉成分身，我煉誰？」

  轉頭看向一旁呆立的鐘武：「煉他？器物虛擬世界裡的NPC？我煉分身從來不向下兼容！這事沒得商量！」

  聽到這裡，戴明哪會坐以待斃，湧出渾身的NPC之力，就要暴起逃走。

  牛大凡伸手一抓，戴明剛湧出的NPC之力頓消，猶如冰雪碰到了火山，一觸便熔消。

  再伸手一抓，戴明脖子來到牛大凡手心，「嘿嘿，你根本就不打算要進我的輪迴世界吧？這可由不得你。」

  說著，一口把戴明給吞了。抹了抹嘴角，笑看三人：「我消除了他的記憶。打散了他的NPC之力。讓他作一個凡人去從頭活過。在痛苦與孤獨中重新活過。妙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