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眼淚也可以當武器
拜訪丹羽長秀的過程和拜訪柴田勝家的過程一樣,丹羽長秀也是表示改天一定到津島大橋家做客。
其實,雙方心裡都明白,所謂做客,無非就是希望柴田勝家和丹羽長秀、森可成這幾大織田家的重臣來幫銀次郎鎮場子。拐著彎的告訴大橋家的人,銀次郎是我們罩的,你們不要動什麼歪心思。
第二天一早,銀次郎再次去拜見織田信長,請求信長將自己之前指揮過的120名足輕,以及從關城遷到那古野城的那些職人交給自己帶到津島去。
柴田勝家、丹羽長秀一起幫銀次郎說好話,織田信長也就應允了。
在去到津島的路上,銀次郎就問手下的幾個家臣,「你們誰會寫祭文?」
「祭文?」家臣們一臉懵逼
「對,祭祀死者的祭文。」銀次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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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屬下駑鈍。」家臣們都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寫祭文
山中幸盛有些不解,問道:「主公,為什麼想到要寫祭文了呢?」
「我是去繼承我那位不幸英年早逝的表兄的家業,對不對?」銀次郎問
「對!」山中幸盛還是不解,「主公繼承大橋家,是館主大人御裁,還怕大橋家的人不服嗎?」
「口服,心不服有什麼用?」銀次郎說道:「我們作為一個外來者,而且還一來就繼承家業,南面會讓人覺得我們是來坐享其成的,可能他們嘴上不反對,但是行動上來個陽奉陰違,這樣的話,如之奈何?」
「誰不服從,就殺掉他。」山中幸盛做了砍頭的動作
「那我的大橋叫少主的位置也就做到頭了,如果是因為反對我被殺,那麼會讓那些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大橋家臣們更加害怕。」
「所以,主公您是打算……?」山中幸盛理解不了
「算了,這不是一兩句話能講清楚的。」銀次郎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手下還是缺少能出謀劃策的人才,比如竹中半兵衛那種。
「五吉!」銀次郎叫來犬童久忠,「去,買一批白色的麻布來!」
「少主?要麻布那麼晦氣的東西幹嘛?」犬童久忠不解
「讓你去,你就去,囉嗦什麼?」銀次郎一瞪眼
幾天之後,銀次郎的隊伍就到了津島城外,遠遠就看到了迎接自己的儀仗隊。
銀次郎下令自己的隊伍停止前進,然後讓山中幸盛先騎馬到前面,與迎接自己的儀仗隊碰頭。
來到儀仗隊前,山中幸盛首先通名,「我乃主公家臣,山中鹿之介幸盛,奉主公之名前來同傳,我家主公兄長新喪,我主便以儀仗大禮入城,是對逝者的不敬,請撤去儀仗,我主方敢入城。」
「呃?信久殿下真是這麼說的?」負責儀仗隊的是一名從小就服侍大橋長將的老武士,名叫長門三郎兵衛。聽到山中幸盛的話,有點不可思議地反問。
「當然是主公的意思。」山中幸盛說道
「好……好……」長門三郎兵衛居然有些哽咽。
山中幸盛返回隊伍之後,銀次郎又下令,全體身披縞素入城。
這一出,讓在城內迎接銀次郎的人,包括大橋家的家督大橋重長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要幹嘛?」
銀次郎見到了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大橋重長之後,先是噗通一聲跪倒,大禮叩拜,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大橋重長,言辭懇切地說道:「父親大人在上,可否容我祭祀過兄長之後,再議他事?」
「唔……」在場的眾人,尤其是大橋重長都很意外,覺得銀次郎這個人真是有情義,不是那種急功近利,急著摘桃子,撿現成的人。
「難得你有這樣的心意,長將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大橋重長鼻子一酸,眼睛紅了起來。
其他家臣也是一臉的悲傷。
尤其是躲在屏風後面的,原來是銀次郎的姨母,現在是繼母織田犬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一來是懷念英年早逝的愛子,二來是因為銀次郎如此重情重義的表現感動了她。
隨後,大橋重長領著一身縞素的銀次郎來到了靈堂,只見不大的靈堂里擺放著大橋長將的靈牌,靈牌左側擺放著大橋長將穿過的盔甲,靈牌右側是大橋長將用過的太刀。
銀次郎偷偷將手指在自己的衣服里蹭了蹭,然後雙手掩面,發出嗚嗚嗚的哭聲,然後幾秒鐘之後,終於大喊一聲:「兄長啊,我來晚了!」
只見銀次郎跌跌撞撞的來到大橋長將的靈牌前,先是咚咚咚叩頭,然後是給大橋長將的靈牌上了香,接著又是一磕到底。
等銀次郎再次抬頭的時候,他已經兩眼通紅,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了。
銀次郎的手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白紙,待著哭腔說道:「弟弟不才,寫了一篇祭文祭祀兄長,父親大人,請應允我為兄長念誦祭文。」
銀次郎扭頭看著大橋重長,一臉的懇切。
此情此景,大橋重長也是悲從心底起,眼含熱淚,點了點頭。
於是銀次郎就開始念誦祭文。
」祭文曰:「嗚呼兄長,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豈不傷?我心實痛,酹酒一觴;兄其有靈,享我烝嘗!吊兄幼學,仗義疏財,讓舍以居。吊兄弱冠,萬里鵬摶;吊兄豐度,佳偶天成;吊兄氣概,諫阻納質;始不垂翅,終能奮翼。揮灑自如,雅量高志。吊兄弘才,文武籌略。想兄當年,雄姿英發;哭兄早逝,俯地流血。忠義之心,英靈之氣;命終三紀,名垂百世,哀兄情切,愁腸千結;惟我肝膽,悲無斷絕。昊天昏暗,三軍愴然;主為哀泣;友為淚漣。弟也不才,丐計求謀;生死永別!朴守其貞,冥冥滅滅,魂如有靈,以鑒我心:從此天下,更無知音!嗚呼痛哉!伏惟尚饗。」
其實這段祭文是銀次郎抄襲的諸葛亮祭祀周瑜的祭文,出自《三國演義》,做了點刪刪改改。銀次郎料想津島眾之中,應該也沒多少人能對《三國演義》這麼熟悉的,所以就大膽的用了。
祭文念完,銀次郎趕緊把它在蠟燭上點燃,說是燒給亡兄,其實是毀屍滅跡。
隨後,銀次郎又是滿臉眼淚的大聲說道:「我與兄長雖然相處時間不多,可我們一見如故,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兄長啊!」
說罷大喊一聲,暈了過去。
「快來人!」大橋重長趕緊喊來眾人,又是潑冷水,又是揉胸口,好不容易銀次郎才換換醒來。
「傻孩子,想不到你和長將如此情義深厚!」大橋重長嘆了一口氣,「但是長將已經走了,你要繼承他的遺志。」
「父親,孩兒一定竭盡全力,光耀門楣,絕不辱沒家風。」銀次郎眼睛紅的像爛桃子。
「好好好,你先去休息吧!」大橋重長命人扶著銀次郎去臥室休息。
等銀次郎來到臥室之後,就支開了僕人,這時候,犬童久忠悄悄溜進來,問道:「主公,您對亡兄真是情深義重啊,你看,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五吉,你過來。」銀次郎眯著又紅又腫的眼睛,朝犬童久忠招手。
「遵命!」犬童久忠湊了過來。
啪……銀次郎毫無徵兆地一腳踢了過去,將犬童久忠踢了個四腳朝天,「你個狗東西,誰讓你在我衣服里抹了這麼多的山葵汁水的?」
山葵是製作日式芥末的原料。
「主公,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道錯了!」犬童久忠趕緊磕頭求饒,「小的就怕抹少了,哭得不真,誤了主公大事啊!」
「狗東西,再有下次,砍了你的狗頭!」銀次郎嘴角抽了一下了,眼睛火辣辣的疼,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主公,您真是英明,原來眼淚也可以當武器啊!」犬童久忠一臉的諂媚,在狗腿子心裡,銀次郎不管怎麼做,做什麼,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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