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你會因為巨大的心愿死去
「這話你應該對著昂熱說。」
「你來這裡,不就是昂熱指派的嗎?」漢高叼著一根菸捲,嗤笑說道。
他的下半句沒有說出口的話你們貝奧武夫這群沒腦子的匹夫會想到在大戰結束之前就開始收攏勢力嗎?
不過這一次,加圖索家族的行為確實得罪了不少人,而且,這一次的聲討,是正義的,漢高沒理由不踩上一腳。
漢高說道:「現在秘党家族裡面的這些人,還在做著成為新龍族的美夢呢。」
「怎麼,難道你們美利堅的混血種,沒有覬覦歐洲秘黨的席位?」貝奧武夫挑著眉反問。
其實說到底,無論是漢高還是貝奧武夫,都算是頂層的混血種,高傲,貪婪,想要站在山巔俯瞰一切,風度翩翩,衣袖上見不到一絲血跡。
昂熱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人,他們在屠龍的決心上,很多是不具備的。
「新的,龍族?」漢高嘆了口氣,現在難道說這些話不會遭受天譴嗎?
這個話要是放在一百年前,那絕對是沒人敢說的,誰但凡說出這樣的話,明天就可以直接去供奉古代英靈的墓地里去找他了。
叛徒會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在那些為屠龍事業而死去的英靈之前。
曾經的秘黨,曾經的混血種,那都是團結一致的年輕人。
這群年輕人騎著馬,拿著鍊金左輪,彼此碰杯,飲下浸泡過子彈的烈酒,便高唱著古老的歌謠義無反顧地沖向龍的巢穴。
沒有一個人會後退,沒有一個人會害怕。
那個時候的混血種,每一個人,都是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他們在龍巢裡面沒日沒夜的廝殺,直到鮮血完全將地面染紅,直到最後一個人拖拽著龍的殘破身體走出,迎著陽光與下一批打算走向死亡的牛仔們所發出的歡呼聲。
這些英靈的墓碑,足以將整個西海岸擺滿。
現在難道已經沒有這樣的人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那樣的貪生怕死嗎?
貝奧武夫說道:「現在的人,或許早就忘記了人類和龍族的區別了,他們始終沒有認清自己的定位,混血種在純血龍族的眼中就是侏儒,但如今站在世界之上活躍的依然是人類,人類因為本能而集群,混血種因為血之哀而抱團取暖,龍類卻因為彼此的孤僻與征伐而孤家寡人,人類之所以能戰勝龍族,是因為人類團結,懂得個人的偉力固然強大,但是凝成一股繩才能爆發出更加強大的威力。」
漢高說到這裡,眼神變得有些恍惚,「在兩千年前,我們殺死一頭龍,恐怕需要幾十萬人的生命,要幾百個軍團,可是,我們人類的智慧,讓我們開始進步,開始變革,一直到半個世紀以前,我們的科技足以在智利沿海的水下擊殺次代種,我們人類始終是在進步的,而龍族呢,以後只會被我們混血種踩在腳下。到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傷亡,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甚至能夠零傷亡殺死一條龍。」
「你對人類研究得真是蠻透徹的。」貝奧武夫豎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是真的讚賞還是帶著幾分調侃。
「hahaha,你也就別調侃我了,我已經是為自己準備好棺材的老人了,這個世界未來怎麼變,跟我已經沒多大關係了。」
「不過,現在秘黨新出的這個年輕人還真有些不得了了我感覺,那個路澤飛,估計真的有比肩龍王的實力了。」漢高的臉色認真,而貝奧武夫居然也是很認同的點了點頭,「我們家族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怪胎。」
「這傢伙姓路。」漢高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兩人之間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
巨量氣泡在深潛器四周上浮,聲如雷鳴,芬格爾從觀察口看出去,視野里全都是氣泡的銀色反光。
不過,路澤飛知道酒德麻衣就在外面,所以也不是特別擔心外面的情況。
酒德麻衣肯定不可能來害他們,現在她也依靠著迪里雅斯特號的氧氣生存。
酒德麻衣還在靠薯片妞給她分享的冷笑話轉移注意力呢。
孤獨的這種情緒在深海的黑暗環境之下會被無限放大的,如果不能排解孤獨,那麼可能還沒看到龍族,就被自己的情緒給霸占了。
......
就在楚子航腦海中天人交戰的時候,酒德麻衣也是想要罵娘了。
因為她是處在更靠外面的管道中的,所以深潛器現在失控之後,不斷下沉中,酒德麻衣對於深度變化的感受遠比深潛器裡面的人明顯。
深度越大水壓也越大,最後壓力呈幾何倍數提升,她整個人被壓得微微陷入了深潛器的金屬外殼。
如果不是因為跟在路澤飛身邊她的血統有了強大的提升,同時也是補強了她的言靈的話,就這如山嶽一般的壓力,酒德麻衣會被這恐怖的高壓暴力揉搓。
首先是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得炸破肺泡,然後是全身的血液穿透皮膚射出,骨骼和血肉都會混合在一起,變成一團無法辨認的有機質。
這種高壓,連鍊金材質做的深潛器都有可能被壓癟,更別說是躲在管道裡面的人了。
迪里雅斯特號就像一部故障的電梯,朝著下方無盡的黑暗墜落而去,伴隨著強烈的失重感,無休無止彷佛墮向真正的黃泉地獄,這種失重感,讓酒德麻衣連動一下身子都極其費勁。
不僅是呈幾何倍數增長的水壓,還有向下墜落時迪里雅斯特號帶來的巨大的動能,要不是酒德麻衣的血統已經經受過了巨大的提升,那麼酒德麻衣的身體會在一瞬間被碾成血沫然後在幽深的海水裡消散得無影無蹤。
就這麼一直下墜著,酒德麻衣的腦海中像是幻燈片一樣閃過。
因為她太恐懼了。
雖然是忍者,雖然執行過無數次危險的任務,可是沒有哪個女孩不怕黑,而且,這艘深潛器,是墜向沒有盡頭的黑暗深淵。
速度不斷加快,壓力不斷增強,酒德麻衣只靈魂好像都被甩出了身體,思維已經跟不上意識,酒德麻衣只覺得自己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酒德麻衣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生命沒辦法掌握在自己身體裡面的感覺了。
上一次自己這麼狼狽,感覺自己生命進入倒數,還是五年前了。
那個時候,她剛剛執行完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要刺殺一個要員,並且在非常嚴密的安保下,斬殺掉了那名官員。
可是,就在酒德麻衣想要抽身離開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另一個忍者盯上了。
那個忍者不是為了執行什麼保護任務,他就是為了來殺死酒德麻衣。
當時酒德麻衣正好在一架飛機上。
那個瘋子一樣的忍者,直接破壞了飛機的動力系統,而且銷毀了所有的降落傘包,他居然是抱有了死志。
為了殺死酒德麻衣,竟然不惜讓整個飛機都墜毀。
那一次,酒德麻衣同樣是下墜,而且是從萬米的高空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下墜。
那股上不著天下不接地的失重感真是可怕極了,呼嘯的風颳在臉上,像鋒利的刀子般割得人生疼,彷佛有死神揮舞著鐮刀環飼在她的左右,那個時候的酒德麻衣,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真的會死了,因為她能看到冰冷的地面在自己的瞳孔裡面被不斷放大。
可就在她已經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一個聲音出現在了腦海中。
「你對我還有用,你不能死在這裡,你只能為我而死去。」
酒德麻衣的腦海中念頭飛速轉動,她就這樣蜷縮在管道里,眼前是一片漆黑。
這種向著無盡黑暗墜落的感覺真是可怕極了,如果不是酒德麻衣現在內心有了歸屬,如果不是她現在的實力比之前強大太多了,恐怕酒德麻衣現在會抱著頭哭吧。
這種感覺讓她想起第一次忍者訓練的時候,老師帶她來到懸崖邊,說你跳下去吧,你跳下去我就教給你你想學的。
酒德麻衣用懵懂的眼睛看著老師,難道就這樣跳下去嗎?
可是老師並沒有要給酒德麻衣任何安全繩或者降落傘的意思,就這麼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看著她。
酒德麻衣當時無比緊張,因為她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
她站在懸崖邊,小小腦袋往下面一望,懸崖下是一片迷霧她什麼都看不清。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呆呆地看著老師。老師重複了一遍說你跳下去吧你跳下去我就教你你想學的,你如果有這麼大的決心要成為一個忍者,那是因為你懷著巨大的心愿,忍者這個職業,如果你決心不夠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了,這門古老的技術,在學習的過程中,都有可能會讓你丟掉生命。
聽到老師的話之後,酒德麻衣就毅然決然地跳下去了。
迷霧中的安全網接住了她,從一開始這就只是個考驗,老師又怎麼可能會讓她粉身碎骨呢。
酒德麻衣被網接住之後,就躺在那張網上呆呆地望著天空笑了。
老師欣慰地看著酒德麻衣,問她為什麼笑呢。
十個想學忍術的人只有一個敢跳下來,那個人發現自己通過考驗死裡逃生之後都會後怕得號啕大哭,而酒德麻衣居然在那裡笑,這和其他忍者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酒德麻衣只是笑著平靜地說道:「我其實早就已經沒有去想什麼生死考驗的事情了,我笑,是因為就這樣躺著,挺舒服的,雲霧在我上面和下面流動,我仰望天空。」
老師看著酒德麻衣,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後才說道:「看來你的心愿比我想得還要大,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忍者。」
老師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完。
你的心愿很大,但你有一天只怕會因為那個巨大的心愿死去,因為懷著那麼大的心愿所以無所畏懼,為它死去也在所不惜。
深潛器裡面,路澤飛等人被死死地壓在座椅上,無比強大的失重感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酒德麻衣平躺在迪里雅斯特號上面,極速下墜的失重感讓她無法動彈,要不是因為她的血統得到了強化,早就被撕成了碎片。
無邊的黑暗更是讓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迪里雅斯特號外面的射燈已經熄滅了。
.......
櫻看著下墜深度不斷增加的深潛器,問道:「大家長,咱們需要做點什麼嗎?」
雖然櫻見識過路澤飛的實力,可是,即便是這樣的話,櫻還是有些不確定。
源稚生說道:「既然他們沒有讓我們拉回去,那就說明路君還有底牌沒有用出來,我們要相信他們。」
櫻點了點頭,但是目光中依舊有憂色。
......
路澤飛倚靠在艙壁上,指尖輕輕在艙壁上敲著,輕微的震動傳到了駕駛艙的隔壁,在水密艙之間的狹窄空間裡,藏身著一道身影。
酒德麻衣感受到了路澤飛的呼喚,於是也有了回應。
不過,兩人不是用敲擊,因為路澤飛在敲擊之後,就用靈體和酒德麻衣建立好了溝通。
雖然深潛器還在飛速下墜,但是路澤飛是真的一點都不慌的。
楚子航和芬格爾兩個人見路澤飛不說話,也不好多說什麼。
「你在想什麼呢?」夜叉忽然碰了碰芬格爾的肩膀,插了一句。
「我在想一本小說,一個父親變成了自己女兒的妹妹。」
「你能不能別扯淡啊....」夜叉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可就在下一刻,路澤飛等人忽然看到,芬格爾忽然從楚子航的手裡奪過了【村雨】,雙眼中亮起了黃金瞳。
楚子航的黃金瞳頗為熾熱,可是,那抹熾熱中,又透露出了一抹無神。
路澤飛和楚子航對視,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
芬格爾,很明顯這是被龍王的胚胎影響了意識,白王掌管精神,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對他們產生了影響。
就在路澤飛和楚子航心念電轉間,已經失了智的芬格爾提著村雨就朝著路澤飛的腦袋砍了過來。
「我測,芬格爾你個蠢驢,什麼都沒幹就被控制開始打自己人了!?!」路澤飛心頭暗罵,幹啥啥不行,攪屎棍第一名。
與此同時,路澤飛也在吃驚,現在距離胚胎還有一定的距離,白王的影響範圍居然這麼廣?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