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曹楊鳩占鵲巢
「原諒我。
我們的愛已達終點,我不得不下車了。
但我永遠不後悔和你……
此生,我願意用呼吸停止前的所有時間,去悼念……」
宿醉,醒來。
還有些不清醒的曹楊,一抬手,就發現手裡緊緊握著一封信。
字跡娟秀。
曹楊笑了:「現在這會所嫩模啊,花樣兒可真多!
玩上文青范兒了?
事後留封信,既有始有終,還懷舊。
售後服務做的真不錯!
在這戀愛狗都不談了的時代,整這個,還真有那麼點兒,誒,昨晚上三個妹紙,我得看看是誰?下回繼續點她的台。」
曹楊原本只想瞅瞅落款,可一搭眼,後面內容卻盡入眼帘了。
「看在我們同床共枕過的份兒上,答應我,即使再不舍,也要心存感激。
真正愛一個人,是成全,是祝福,是甘之如飴的付出。
而不應該是占有。
有一種深愛,彼此牽掛,卻不打擾,互相思念,卻不糾纏……
我有權利去追求我的幸福和理想……」
曹楊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
一陣微風吹來,頭頂上方樹冠嘩嘩作響。
「誰踏馬把老子扔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金逼輝煌大會所呢?」
情急之下,曹楊霍然坐起身來。
耳邊頓時傳來鳥鳴犬吠。
入眼,陽光灑在廣袤的田野上。
稻田裡的稻穗微微泛黃。
遠處,大片的竹林和青山。
不遠處,村莊雜亂無章,低矮的土坯房,房頂上,有一半兒竟然還覆蓋著茅草。
村外,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沿著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拉著板車,扛著農具,說說笑笑趕路。
不太白的圍牆上,刷著褪了色的標語。
「頭可斷,血可流,誓死不低革命頭!」
「我們一定要解放世界上四分之三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勞動人民。」
曹楊一陣惡汗。
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身下頓時顫巍巍的,簡直比會所里的真皮沙發還富有彈性。
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高高的麥草垛上。
「這是?
影視城?」
正待細看,曹楊的腦殼突然一陣眩暈。
然後,似有無數信息一下子融會貫通。
原來是穿越。
而且是鳩占鵲巢。
……
前身和他同名同姓,今年還不滿18歲。
卻已經結婚。
由於年齡不夠,沒領證,只辦過喜宴,入過洞房。
這在七十年代的農村非常常見。
等年齡到了再去補辦結婚證。
典型的先上車後補票。
他那只有夫妻之實,卻還沒有夫妻之名的妻子,名叫馬雅蓮。
是個插隊知青,比他大三歲。
長的嘛!確實很有幾分姿色。
由於受不了農活之苦,和曹楊入洞房之後,在曹楊之父(曹家村大隊大隊長)的運作下,當上了村裡的代課老師。
去年。
77年恢復高考。
回京城備考後,就一去不復返了。
還真是雙喜臨門,馬雅蓮剛剛考上大學,很多年來音信皆無,也不知道究竟貓在哪旮瘩的父母,嗡嗡嗡年代裡的不公正問題解決了,而且雙雙恢復了工作。
據說還全都是一方話事人兒。
高攀的婚姻,一下子就顛倒了過來。
起初,馬雅蓮還不斷鼓勵曹楊好好學習不要灰心喪氣,一定要繼續參加高考。
可隨著曹楊今年高考再落榜,一封分手信,就寄到了曹家村。
接連落榜,本就很打擊人了,抱金磚的姐姐還要分手,曹楊既傷心又覺得自己無能。
他那大隊長爹曹滿囤,也傻了眼兒了。
原本手拿把掐且抱著金磚的漂亮兒媳婦,就這樣跳出五指山,徹底失去掌控了。
以前,曹滿囤在村里一言九鼎還挺牛氣的。
可現在,和京城裡頭的親家一比,連個屁都不算!
之前沒扯結婚證,現在京城裡頭的牛逼人要悔婚,他也只能幹瞪眼兒。
敢炸刺兒,京城親家很有可能倒打一耙,告他個以權謀私,威逼利誘,脅迫婦女,未婚先奸。
一告一個準兒,後果很嚴重啊!
連無所不能的牛逼爹都熄火了,曹楊也只能每天拎著一瓶55度洋州大曲,把村口麥草垛當家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兒,舉瓶對吹愁更愁。
也不知道是曹楊身體不好,還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幾瓶洋州大曲沒灌完,就酔死過去了。
被同樣酔死,來自於2025年的曹楊鳩占鵲巢。
……
搞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曹楊先摸彈丸之地,見傢伙事兒規模不小,心中頓時大定。
「屌大個事兒?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
如此忘恩負義且還現實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個綠茶婊、白蓮花。
踏馬的,這也值得把命搭上?」
後世的曹楊,前半生深受金老爺子毒害,是郭靖,喬峰,段譽,楊過,張無忌等豬腳的小迷弟,愛情至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逮著一個女人可勁兒舔。
後來果然應了那句話了,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末了,被自己寵壞了的女人傷的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後來開竅了。
把心思全都用到了賺錢上。
賺到了大錢。
錢多的花不完。
各式各樣的女人,成群結隊、烏泱烏泱的來舔他。
舔得他腎虧。
50歲的人,70歲的腎,必須得仰仗藍色小藥丸。
因此,這莫名其妙來了1978,能夠重活一次,他其實還挺高興的。
至於,落榜?
媳婦跑了?
被人笑話?
算個屁呀!
但凡他在乎一丁點兒,就算他輸。
現如今,他只在乎自己的屌還在不在?腎還虧不虧?
………
下了草垛,曹楊順著村口的石板路,剛剛拐進村里。
遠遠的就聽見村中央大槐樹下,幾個嘴巴松的跟棉褲腰似的老嫂子,正一邊摘著花生,一邊津津有味兒的說他這事兒呢!
「唉,你們說雅蓮那丫頭做事兒還真絕哈?這不成了女版陳世美了嗎?」
「話也不能這樣說,就滿囤家楊兒那熊樣兒,擱你,你指定也當女版陳世美!」
「誰說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天天就在村小裡面教幾個毛頭小子識字兒,那麼多的學習時間,卻連考兩回都沒考上,啥玩意兒?」
「還真是!要不是他爹,村小都不能要他這樣兒的!」
「是啊!你們看他這幾天,娘們兒唧唧要死要活的樣兒,哪兒像個大老爺們兒?」
「熊樣兒!以後他爹要是死了,他指定得餓死!」
「人家雅蓮當初嫁給他,是家裡遭了難了,迫不得已!現在人家是啥家庭?他啥家庭?」
「白白讓他睡了幾個月,沒找他後帳,他燒高香去吧!」
「是啊是啊!當初曹大隊長一瞪眼兒,人家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能不怕嗎?當初入洞房備不住都是被逼的呢!」
「誒,他杏花嫂,這話可不能瞎說……」
一群老娘們聊的正歡,抬眼瞥見曹楊來了,趕緊做賊心虛,緊張兮兮的換了話題。
「啊,是楊兒啊!今天回來的挺早哈?」
「別灰心喪氣,這次沒考上,下次再考嘛!勝敗乃兵家常事!」
「對對,失敗是成功他媽,只要堅持,好好搞,總有一天會生下成功的。」
「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雅蓮瘦了吧唧的,渾身上下沒幾兩肉,看著都硌得慌,跑了就跑了,下回嫂子給你張羅一個白白胖胖的,包你滿意。」
「……」
曹楊本想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低著頭過去算了。
可這杏花嫂子如此表里不一,他頓時就咽不下這口氣了。
這幾個人裡頭,就這個胖的跟個球似的杏花嫂嘴最毒,剛才那些最難聽的話,全都是她說的。
剎那間,曹楊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