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黃家參與,幕後落子
與許多人想的不同,雲夢府城的掌祀三脈,那些老一輩不下場,並非是他們『自願』。
畢竟是能夠撫平一場走江造成的洪澇的話,反饋而來的氣運和功績,都是不小。
這些老一輩可都瞅著那些東西希望可以更進一步呢。
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放開給年青一輩?
只不過是有人強力壓制住了這些人的想法,反而是逼得他們不得不讓年青一輩出馬。
不然就真是半點好處都撈不到,這才有了之前那次關於祭江掌祀的爭論,以至於到最後乾脆是看誰的下一輩更有本事,能夠真正平緩江勢。
這其中,雲夢府尊薛嘏,可謂是完全主導了全部的議事走向。
哪怕是那位來自常安的黃門侍郎也被他借用了幾分。
可以說,這一次的事情也讓許多人意識到,只要這位薛府尊一日在世,湘府上空的聲音就不可能改變。
...
來自常安的旨意,自高處來,確實是消耗了雲夢洞庭龍君一脈積攢的人心香火,可是相對的也讓走江一件事順遂了許多,幾乎是手拿把掐。
也令薛嘏的忙碌情況減緩,這才有了空閒,能夠來建寧一游。
雖然柳青被困在了洞庭龍宮之中,得到走江之時才能被放出來,不過當代龍君雲懷中回去還是給他放開了玉珏通訊的權限。
這位柳青也不知是為了彌補過去的缺失,還是終於恢復了人性,每天和薛嘏的消息通達的那叫一個繁瑣,更是連連提及了建寧鎮他那位掌祀兄長,趙天生。
如果只是柳青提及,薛嘏也不會太過在意。
可是有魏老道說的一些事情,以及那位洞庭龍君近來的變化,這位當地的掌祀修行,他就不得不來見上一見了。
如今不過是遠遠觀視了一段時間,他就已經能夠確認了,這位天生掌祀絕不是池中之物。
甚至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更有潛力。
『可也正是如此,這位天生掌祀,還是少年...』
『還需要蟄伏積累啊!』
『老一輩能夠做的事情,怎麼能夠勞累到這些少年人?』
背上一些沉重的責任,到底是什麼滋味,沒人比薛嘏更清楚了,為了讓湘府這些年穩住情況,不敢說人人都安居樂業,卻也幾乎是豐衣足食,不至於被豪族世家欺壓。
薛嘏花費的心力,簡直是難以計數,若不是得益於柳毅表兄曾經的饋贈,他都未必能活到如今這個壽數。
『少年人就不該勞心勞力,享受風花雪月也好,人間煙火也罷,那都是一份美好。』
默默的看著趙天生的背影,薛嘏並沒有驚動這位潛力無限的掌祀修行,也沒有上前去結交一二,為自己的後世子孫拉一拉關係。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必然會留下痕跡。
魏老道那邊的事情還好處理,真要是牽扯到了薛嘏這裡,恐怕就很麻煩了。
『表兄手尾乾淨,不牽扯他人。』
『老夫自然也得有樣學樣,怎麼能把老一輩的事情,牽扯到小輩人身上?』
柳青是沒辦法,作為柳毅的直系血脈,他不牽涉進來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外人確實不應該,也沒有必要捲入這個漩渦。
所以,哪怕知道黃家有問題,薛嘏也直接欽點了黃秋實參與這件事,除了建寧鎮只有黃家有足夠的財力,供應這一場祭江儀式之外,也是有意要將這危險的根源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看顧。
而這個消息傳出來,不止是魏老道不解,就連洞庭龍宮那邊也是發來了消息。
倒是一直好似事不關己的趙天生一眼洞察了這位薛府尊的用意。
「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這位薛府尊,將最可能出現的危險,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只不過...」
「未必有用!」
對方既然已經出招,甚至擺在了檯面上,就證明對方不怕你任何的反制。
甚至可能薛嘏這一招都已經在對方的預料當中。
只是趙天生還是不明白,湘楚水系出事,就算是換了洞庭龍君,對於那方勢力又有什麼好處?
真就不怕文廟怪罪麼?
而這個問題,同樣在常安的掌祀學宮之中,那位曾經與柳毅同窗的韓夫子,亦是質問了身前的那位手執白棋,自下自棋的文士。
...
「吾,只以為汝與柳毅是理念不同,大道之爭。」
「如今你這般做法,遷怒於洞庭龍君一系,甚至波及湘楚水系,禍害湘府兩岸無數生靈。」
「莫仲晦,你到底是何意?!」
望著身前的這位同樣也是學宮之中,儒家一脈中自開一條大道的讀書人,韓夫子卻只覺得自己教學是不是已經出現了差錯,否則怎麼會有這樣行差踏錯的一位學生。
「比起人族未來的長治久安。」
「如此陣痛,不過是一件小事,更何況吾手書一封,已經令湘水兩岸生靈退開了。」
持棋自己與自己下的讀書人,並不著惱,只是自顧自的下著棋,若非面對的是韓夫子,恐怕他就連解釋也懶得說。
「為何文廟都沒有動作,夫子至今還不明白麼?」
似是知曉必須給出答案,這位韓夫子才會離去,這位讀書人站起來。
他並非盛州人士,卻在此地的掌祀學宮駐留,學習儒家經典,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韓夫子存在,所以他一直保留著一份不小的敬意。
「天下間種種,過去如何已經是過去。」
「自至聖先師劃定七十二道禮,規劃天下之後,許多東西就已經沒有動過了。」
「循規蹈矩,不代表陳舊之事物,不需要改變。」
「昔年我提出『存天理,滅人慾』,夫子不也頗為讚許麼?」
「如今不過是循天理,徹底的破人慾而已,有何不可?!」
淡漠私情,眸如九天之墟,身上的氣息波動,赫然已經跨越了星境的範疇,來到了入道月境的領域。
「循天理,破人慾?!」
「你想要徹底的清除那位先生僅剩下的人性麼?」
「你怎麼敢的?!」
韓夫子聞言,瞬時間洞察了眼前之人的算計,怒火更是難遏,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那些人族先輩付出了多少東西。
「為了人族一脈,那些先輩付出了這麼多。」
「是不是讓你這樣的傢伙,日子過的太好了?」
「以至於成為了狼心狗肺之徒?!」
又開始坐下,自己打棋譜的白衣文士對韓夫子的怒氣不太在意,他既然已經出手設局,自然就想到了今天。
「已是忘己,忘道,還留下那一絲私情作甚?」
「破人慾而行天理,自然方得圓滿!」
「夫子又怎麼知道,那些前輩,不是早就期待這一天了?」
此話一出,那位怒意非凡的韓夫子也是楞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
「你再如何巧言令色,也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的片面言辭。」
「文廟那邊吾會親自去!」
說完之後,這位韓夫子竟是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了掌祀學宮,直接向著九州文廟所在而去。
只不過那將棋譜擺好的白衣文士,似是毫不在意,只是望著眼前的棋盤,又落下了一顆白子。
『既然已經走了這一步。』
『就讓我看看...』
『你到底能不能有化龍之時!』
一子落地,好似已經賦予了萬千氣運所在,幾乎是同一時間,原本只是鎮宅之物的黃家瓷井底下的霸下之相,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