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叛忍

  當初張雲樺第一篇文章發表在奉天的地方雜誌,榮裕林就急不可耐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薛玉蓮。

  八十年代,作家的社會地位相對較高。

  當時,文學創作被認為是一項非常重要的文化活動,作家被視為社會的思想者和靈魂的探索者,他們的作品在社會上享有很高的聲譽。

  猛然間聽到張雲樺居然能在雜誌上發表文章了,薛玉蓮先是難以置信。

  緊接著激動不已,恨不得買上十本八本分給左鄰右舍,好好顯擺顯擺。

  可惜那家雜誌社太小只在當地發表,京城買不到。

  大驚喜之下,薛玉蓮擔心自己空口無憑被別人笑話,硬生生的忍住了炫耀的心。

  又擔心大大咧咧的張芸桃把這事兒說出去,徒增不必要的口舌,連兩個女兒都沒跟說。

  想著等張雲樺將樣刊帶回來後,再跟鄰居們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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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隨著《櫻桃紅》和《孽債》的接連發表,『白樺林』的口碑在讀者圈子裡那是相當的臭。

  張雲樺生怕『白樺林』是自己筆名透露出去被讀者『圍攻』,跟她說在小說沒有全部刊登完畢前,暫時不要說出自己寫小說的事情。

  除了李衛國和錢芳芳,大院兒里並不知道他還是『名聲在外』的作者。

  張雲樺擔心趙永平一時大意把自己給賣了,自己哪裡還有現在優哉游哉的生活。

  可跑的再快哪裡有嘴巴說的快,張雲樺才從倒座房拐過來,還沒進四合院兒的大門,就聽到外面問道:「你是哪位?找他幹嘛?」

  還好張雲樺的腿夠長跑得夠快,跑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趙永平一邊掏工作證,一邊說道:「我是...」

  「趙領導,您好。」

  「雲樺,好久不見。」

  急急忙忙打了聲招呼,張雲樺這才看清趙永平居然是找院子裡最能白活的許大媽打聽。

  萬幸,還好出來的及時。

  簡單的寒暄了兩句,趙永平推著自行車跟著張雲樺進了四合院兒。

  「趙編輯,您今兒來是...」

  張雲樺可從沒有跟他說過家裡的地址,居然一大清早找上門,估計有急事。

  而且他也急著要出門看房,便沒有再說些虛頭巴腦的客套話。

  《櫻桃紅》雖然很虐心,可因為寫的都是家長里短的事情足夠貼地氣,讀者是一邊罵一邊看。

  又加上年宏遠的騷操作,使得《櫻桃紅》這部小說進一步『聲名遠揚』。


  一時間街頭巷尾,幾乎都是在討論《櫻桃紅》劇情,以及咒罵『白樺林』這個狗作者的。

  經過總編的解釋,以及後續的手稿給上級部門審查。

  有關部門一改之前批評的態度,反倒誇獎年宏遠不愧是老編輯,對題材的把控就是穩。

  並鼓勵他,要繼續發掘能夠弘揚民族文化、傳承民族精神的優秀文章。

  就在他洋洋得意給車明海打去電話顯擺,得到的回應不是氣急敗壞,居然是恭喜。

  車明海如此反常的舉動引起了年宏遠的警覺,緊忙找來最新一期的《滬海文學》,一看不要緊,當即被主推的《孽債》吸引了目光。

  通篇看完,年宏遠幽幽的嘆息道:『《櫻桃紅》不及《孽債》也~』

  這麼好的文章,他倒想看看是哪位作者的大作。

  可看到《孽債》的署名是『白樺林』時,起初心臟還錯了個節拍,隨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趙永平和他介紹過張雲樺的情況,才十八歲的年紀能寫出《櫻桃紅》已經足夠讓他刮目相看了,《孽債》這麼有深度的小說豈能是他這種未經世事的小年輕能寫得出來的內容。

  估計是重名。

  就在他嘆息自己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遇到第二個『白樺林』時,車明海好死不死的又打來電話問他是不是看過《孽債》了,還氣死人不償命的問他《孽債》和《櫻桃紅》相比哪個更好。

  氣的年宏遠差點沒把牙齒咬碎。

  氣歸氣,事情還是要做的。

  只有發掘更好的文章,才是強有力的回擊。

  於是在例行的會議中,年宏遠督促編輯們,審稿時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力爭找出媲美《孽債》的作品。

  當趙永平看到『白樺林』的署名,第一時間和年宏遠一樣的想法,是不是重名了。

  可仔細一想,不太可能。

  《孽債》發表時,《櫻桃紅》已經火遍了大江南北,誰會用別人用過的筆名。

  搞不好《孽債》還真有可能是張雲樺的新作品。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趙永平給陳導演打去了電話,詢問《孽債》是不是張雲樺的作品。

  得知《孽債》真就是『白樺林』的作品,年宏遠氣的火冒三丈。

  自家力薦的作者跑別人家開花結果,還是自己的『死對頭』,讓他如何不氣。

  可再怎麼氣,事情還是要解決。

  悶頭抽了大半包煙,終於被他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張雲樺給哪個雜誌社投稿是個人行為,他不能約束。

  但他可以率先截胡,讓車明海沒得玩。

  趙永平一通電話打過去,這才知道張雲樺已經返京了。

  拿到地址後,趙永平當即就要上門,卻又被年宏遠給攔住了:『都到吃飯的點兒了,你這會過去要蹭飯啊?!』

  不過張雲樺是他負責的作者,現在出了這麼大的簍子,他哪敢耽擱時間,萬一張雲樺新作品又投到別的雜誌社了,他豈不是《人民文學》的罪人,於是才會這麼早登門拜訪。

  「相比於其他雜誌社,咱們相識應該算早的吧。」

  「對。」

  「《孽債》這麼好的文章,你怎麼不接著投給我們,反倒投了《滬海文學》?」

  「你這麼做,可是讓許多同志都很傷心。昨天還在討論是不是我們哪裡沒做好,讓你轉投他家。」

  「哎呦,您是為這事而來啊。」

  「您聽我跟您解釋,這事兒是這麼個情況...」

  儘管趙永平沒把話挑明,張雲樺哪裡能不明白。

  這就像他寫網文的時候,編輯千辛萬苦的給某位作者塞各種資源,好不容易培養成了白金。

  作者有了新作品,一聲不吭轉投別的編輯,成了『叛忍』。

  這事擱誰身上能舒服。

  「原來是誤會,說開了就成。以後再有好的文章,千萬別再投其他雜誌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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