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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神仙授法,不死之藥能煉否?

  第90章 神仙授法,不死之藥能煉否?

  蒙恬下意識看向扶蘇。

  

  自從遇到仙人起,種種事端都太奇怪了。先是始皇帝陛下聽聞仙人之事大怒,他同公子扶蘇被壓入大牢中。再是見夏日飛雪,此等奇異之景。

  說來,見到徐福的第一眼,他的詫異遠遠高於憤怒。此人竟然真的回來了,還是遇到仙人後回來的!

  卻不想,不得見始皇帝。

  又聞陛下將要廢黜公子扶蘇!實在是,令人心寒!

  怪不得要斬蛟,想來是向上蒼請罪。

  自周時起,便有嫡長子繼承制一說。所謂立長不立賢,立嫡不立庶,長子生來便是要繼承父之大統之人。

  若有不遵者,便是忤逆天道。既逆天道而行,必要大行祭天,以求上蒼莫怪。祭天之物也是越大越好,譬如今日之斬蛟。普天之下,有大之於蛟者乎?

  始皇帝做出如此大的動作還能是為了廢黜哪位公子?

  始皇帝未曾立後,並無嫡子一說。自然要從長子說起,如今在他的眾多兒子中,最為年長者,便是大子扶蘇。

  在場所有人均是腦子發懵,扶蘇之賢,天下皆知!且群臣百姓對其皆是贊聲不斷,又與自己在北地戍守多年,知兵之將。

  雖無人敢言,但在天下人的心中,扶蘇是秦二世的不二人選。若是公子扶蘇己任,可謂是眾望所歸。

  始皇帝為何要廢黜公子扶蘇?

  若不是公子扶蘇即位,還能有誰堪此大任?

  胡亥?

  胡亥乃是胡人之女所生,不肖。素來聽聞,秦宮之中經常毆打教導他的博士,如此不尊師重道之徒,如何堪此大任?

  更何況,此子喜怒無常,胸無大志,若秦落在他的手上,豈不是要二世而亡!

  始皇帝為何會讓他來做這二世之主!

  眾人面色微紅,雙目中藏著隱忍的怒氣。心中也是憤憤不平!

  他們帶有些可憐的意味看向扶蘇,扶蘇仁善,若是他為二世,必有胡亥的活路。但胡亥不同,次子心狠手辣,若是為秦二世,必不會有扶蘇的活路。

  扶蘇心中一陣絞痛,他從懵逼的狀態中出來,苦笑。

  自出生起,他便勤勉好學。父忙,少來見他,但母常言,父有大志,亦會成大事。

  父,這個字是有些陌生的。從懂事起,便開始勤勉好學,為的是什麼?大抵是為了成為母親口中,那能為父分憂之人。

  後來,確也做到了。


  秦之功,能造百世之福。父之功德,必要被千古銘記。後來父有一願,願長生不老也。

  父之所願並未為了一己私利,同樣是為了萬民。

  方士之流素來不可信,父信,他也無法阻攔。甚至真心為了父,去尋仙。

  此一生,他願做個賢明公子,不為父丟人。美名在外,卻無人知曉熬了多少燈盞,才終成聖賢之輩。

  扶蘇鼻尖發酸,他如何也想不到父親,或許,是始皇帝陛下,竟要斬蛟來告知天下,廢黜自己這個兒子。

  扶蘇深吸一口氣,忍著苦楚,道:「始皇帝賢聖,這般行徑必有他的道理。吾等不能王梓揣測。」

  「公子所言甚是。」一旁的人跟著應聲,沒人敢明著忤逆始皇帝的意思。

  「不過。」扶蘇言語一轉,「如今重要的是,始皇帝為何會到琅琊大營,且為何明知徐福返回卻不見,還將其送來獄中。」

  蒙恬沉思,忽然臉色大變!

  糟了!

  始皇帝出行,但凡是有行宮之處,必會留在行宮。能讓始皇帝離開行宮前往大營的,究竟是什麼事?且琅琊大營同琅琊行宮左右不過幾里,徐福既返,始皇帝亦不曾回來。

  此二事堆迭在一起只有一種可能。

  唯有始皇帝身體抱恙之際,才會久在大營之中。因營中兵力甚足,僅是被稱為親軍的衛尉軍便有十萬,能確保始皇帝不會因外事而加重病情。

  「公子!」蒙恬驚呼。

  「某苦思冥想,也許是,始皇帝身體有恙!」

  眾人皆是震驚,就連扶蘇是一臉惶恐,「上將軍何出此言?」

  蒙恬如此說不無道理,作為統兵大將又是始皇帝的心腹。多年跟在始皇帝身側,可謂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

  雖不能全然揣度聖意,但心底大概的想法還是知道的。

  始皇帝年少被推上大任,又渦旋於六國之間,加之即便是血親之人也有未真心待之者。始皇帝便養成了素來多疑的毛病。何止是始皇帝,自古以來的君王哪有不多疑的?只是始皇帝統一六國,前所未有,他這份疑心也更勝罷了。

  始皇帝只相信那些沒有根基,被自己親手提拔之人。因為本就掌權者,或許哪日會拿著這份權,將利刃指向始皇帝。他只覺親自施恩提拔之人,才會將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忠臣者,必是親手所養也。

  比如,衛尉羯。

  衛尉羯乃是奴隸出身,而且是絕對的孤臣。此人除了一身功夫,幾乎沒有可取之處,尤其是那不太靈光的腦子,和木訥之口舌。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被始皇帝提拔成了衛尉九卿。這足以說明,衛尉羯有多受始皇帝新人。衛尉軍,又是其親軍一般的存在。


  所以對始皇帝來說,衛尉軍是他最後的依仗,衛尉羯亦是他最信任之人。

  始皇帝忽然以帝王的身份入住軍營,而放著幾里外的琅琊行宮不住,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還能是因為什麼?始皇帝亦是見過風雨之人,不會隨時都覺得自己有危險。他亦同所有人一樣,在身子最差的時候更加沒有安全感。於此,更需要他的衛尉軍。

  蒙恬道:「始皇帝求長生之法若渴,若是懷疑徐福欺瞞其,不見之,尚能解。只是如今種種異象皆現於是,此般地步始皇帝難道還會覺得徐福所言是假?不見之?再加之入住軍營之舉,始皇帝令胡亥前去斬蛟,說明其或許知曉,時間不多矣,想儘早為大秦打算。」

  「或許……」蒙恬眉頭深蹙,「或許此時始皇帝已不能視事!徐福返回之事傳入,卻不一定入始皇帝耳。」

  眾人皆是一愣,上將軍蒙恬所言不無道理。始皇帝心心念念想要長生,但他長生的目的是為了天下萬世長安!在他發現自己不能長生,或者,已經沒有機會長生的時候,他必然會以天下為重!

  如今於大秦而言,何是最重?

  必定是下一任帝王。

  如此才派遣胡亥前去斬蛟,一為廢黜公子扶蘇,二為胡亥任秦二世請示上蒼。

  扶蘇惶恐!他嗓子有些乾澀,方才還在難過於始皇帝將要廢黜自己,但在聽始皇帝抱恙的一瞬間,心便不自覺的往始皇帝處想。比於公子之位,始皇帝安康才是最為重要的。

  扶蘇緊張問:「還、還會不會有其他可能。」他嗓子越發乾澀,心跳極快,甚至有乾嘔之感。

  「會。」

  「什麼!」扶蘇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看向蒙恬。

  眾人也都希冀一般瞧著蒙恬。

  「另外一種可能。」蒙恬掃了一圈眾人的眼,垂下眼眸道:「那便是始皇帝陛下,已經……薨了。」

  這話像撞鐘一樣,『咚』的一聲敲在扶蘇鬧鐘。

  眾人更是愣住,一句話也不敢說。此等妄議帝王生死之事,誰開口了,不是一個死。

  「那個……應該……」徐福一開口,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爾有什麼話快說,如此支支吾吾是要急死誰!」蒙恬呵斥道。

  徐福道:「應該還沒有,吾來時,是同醫館夏無且並行。」

  霎時,無一人應聲,安靜的連眾人漸漸平息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一刻鐘後,扶蘇長嘆一聲,努力撐著身子,「看樣子,始皇帝確實有恙。」

  醫館夏無且都去了,身子抱恙是一定的了。


  雖說扶蘇已經在徐福說完後,確定了這件事。在現場的人卻還是沒能從意外中回過神來。

  他們絲毫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似夢一般。

  始皇帝自年幼起便身負使命,少時秦王,帶著秦國一路強大,吞併六國。韓、趙、魏、楚、燕、齊,一個個當時名勝之國逐漸消失,大秦的地面越來越廣。

  隨著始皇帝統一六國的那日,結束了五百餘年的混亂時代,天下終於安寧,百姓終不會受戰亂的影響。

  縱觀這五百餘年,齊莊公、秦襄公、楚文王、齊桓公、秦孝公、趙武靈王……數十位國君,皆不是泛泛之輩。六國交橫,終於落在了一人之手,終集了一國之中。

  始皇帝,確當的上這一聲始皇帝!

  車同軌,書同文。築長城,修水渠,就連驛站都是十里一亭!

  或許國之眾人不懂始皇帝,不知此中種種,能造福於萬世!但普天之下,無人說始皇帝,不是千古一帝!

  可是……

  可是如此偉岸傳奇的一個君王,能光照千古之人,竟然也有要離開那一日。

  帝王生於亂世,救民於狂瀾,尚未見得國泰民安,怎能離世,又怎舍離世!僅是在這一瞬間,他們明白了始皇帝那求長生之心,甚至比始皇帝更想他長生。

  若是始皇帝離世,大秦又將何去何從?!是會千秋萬代,還是如周那般,分崩離析。

  無人敢想,若是始皇帝離世大秦會如何,這天下又會如何。

  僅是稍稍想起,便覺痛心疾首。

  扶蘇一手撐在牆上,久久不能回神。一滴淚,悄然落下。

  那時,他尚是個孩童,華陽夫人亦還在世。華陽夫人對他極好,加之母之寵愛,父雖嚴厲,但自幼便是喜歡他這個兒子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只是忽然有一日,華陽夫人離世。華陽夫人的弟弟昌平君,反了。父親手用白綾勒死了母親,此後也疏遠了自己這個大子。

  只是他從不怨恨呀,從不怨恨始皇帝親手勒死了母親。因母親從昌平君反叛起便已經知道了她自己的命運,必死無疑。在不多的日子裡,她反覆告誡自己,『始皇帝是不得不為,吾兒切勿怨恨你父。』。

  每一次,他都哭著點頭,母親會摸著他的頭,「吾兒聰慧,日後為父分憂,父必當改觀對吾兒的看法。」

  始皇帝對敵人一貫的態度便是斬盡殺絕,自己乃是楚王遺留的血脈!

  只是這楚王的血脈終究是個問題,不事總有楚國遺老找上來,希望自己能暗中投效,自己雖然不受,但是也不可能瞞過始皇帝。但是始皇帝卻從來不問,甚至依舊按部就班把自己按照儲君培養。


  那時候他便知道,父之愛子,不因言語論深淺。

  他仍記得,志學之年,秦宮博士向始皇帝奏明,『大子仁善,奮而永益,敏兒好學,十年已經學盡吾畢生知識,已無有可教大子。』

  始皇帝大為歡喜,一連高興了幾日,更是引以為傲的告訴了朝臣,笑問當時的丞相王綰,「吾大子如何,可當稱國?」

  王綰對曰:「大子學業乃成,接下來需知兵,如此允文允武之君,將為天下之福。」

  當是時,尚未病態一般求長生的始皇帝大悅,立刻讓自己去往河套地,為大秦第一名將蒙恬將軍司馬。

  彼時,世人皆以為始皇帝是將自己發配到了偏遠之地。唯有他心中清楚,這是始皇帝在為自己鋪路。若為秦二世,不能只於廟堂之高,更需有足夠的能力去守這大秦的江山社稷。蒙恬將軍驍勇善戰,自己根本無需出力太多,便能有軍功之實!

  始皇帝的苦心自己不是沒有感受過。

  沒想到,如今……如今始皇帝居然要……離開自己了。

  扶蘇心中陣陣絞痛,只覺得胸口似有一塊大石堵著,無處發泄。

  「尋仙使!」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扶蘇下意識地轉頭,只見蒙恬此時正端端正正地看著徐福,滿臉肅然。

  而徐福亦是一愣。

  尋仙使?

  尋仙使確實是徐福的官職名,只不過這個職位是始皇帝發明的,叫起來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而且這年頭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地位差距有如鴻溝,徐福乃是庶民出身,以蒙恬大秦九卿的身份,叫他的名字,都已經算抬舉了他。

  更不用說如此客氣,叫他尋仙使這種尊稱了。

  他硬著頭皮行禮,臉上露出一絲略有諂媚的笑意:「不知上將軍有何吩咐?」

  「爾曾言,爾在琅琊海上得神仙授法。」

  蒙恬的神情無比嚴肅,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徐福:「爾現在,可會煉丹?」

  扶蘇陡然一震!

  他目光陡然變得炙熱起來。

  是啊,徐福得神仙授法,若是他會煉丹,說不定……

  他就能夠為始皇帝,煉製不死之藥!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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