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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頭都打破了你說是蜃景?

  第77章 頭都打破了你說是蜃景?

  霧氣依然籠罩著天空,李超此時已經連太陽的光暈都已經找不到。

  而且乳白厚重的霧氣掩蓋了一切,看不到有什麼異常。

  然而李超卻能夠感覺到,似乎有極為細小的東西落在了自己臉上,涼沁心肺。

  而且此時他突然驚覺,自己的鐵甲,似乎已經變得寒氣逼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騎都尉?」一旁的胡亥此時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李超,等待李超下令。

  他雖然不肖,也就是又蠢又壞,然而並不真的是個傻子,至少如何當一名上位者,他早就已經駕輕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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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衛尉軍士卒去墊道這種事,雖然胡亥並不在乎,但是他知道,此舉肯定會受到衛尉羯等人的詬病,亦可能為始皇帝所不喜。

  身為始皇帝少子,又是大子扶蘇被關進廷尉大牢,始皇帝準備斬蛟告上天廢長子扶蘇事的關鍵時刻,怎麼能有污點上身?

  這種命令,當然只能由李超來下。到時候說起來,那便是李超忠心耿耿,衛尉軍更是不惜為王效死,若是始皇帝不追究,便是皆大歡喜。

  而始皇帝若是發怒,那便是李超貪功,我胡亥苦勸不得,兼之此為始皇帝祭天大事,無奈聽任其胡作非為。

  此所謂進可攻退可守!

  然而主意打得好好的,眼前這個騎都尉卻不上道,屬實是有點說不過去。

  「騎都尉?」他再度叫了一聲。

  「啊?」李超終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看了胡亥一眼,後者臉上已經滿滿都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少子,好像,下雪了。」他不確定地開口。

  胡亥陡然一愣,下一刻他勃然大怒。

  「騎都尉!」他厲聲開口,「爾身為衛尉軍都尉,始皇帝親軍,統帥的乃是吾大秦,最為強悍的勇士!區區一個霧,便讓你恐懼了嗎?」

  「並不曾!」李超肅然,「然……」

  「然什麼!」胡亥滿臉怒色,李超乃是李信之子,而李信雖然伐楚時喪師,但是朝中其實都知道這並非戰之罪,包括李信的對頭也如此說。

  畢竟他乃是因為昌平君背叛導致後路被斷,而昌平君之所以能夠斷李信後路,乃是因為始皇帝看重他楚王之子的身份,派到他楚地安民!

  結果昌平君到地頭第一時間便反了,率領楚人反秦,此實為始皇帝識人不明,李信只是替始皇帝背了黑鍋。


  當然,有了王翦對比,李信用兵確實顯得有些過於激進。但是伐楚過程中,李信大軍侵略如火,連同樣名聲赫赫的楚國名將項燕都不敢直面其兵鋒,李信軍進,項燕軍便退,根本就不敢交手。雖最終李信兵敗,但是其用兵確實有可觀之處。

  這年頭學問大多乃是家傳,尤其是兵事這種極為敏感的知識,大家族通常將這些知識當成傳承之本,家族的榮耀與富貴皆寄托在這些知識上。

  是故李信鬱鬱而終,李氏那種侵略如火,天下無人敢掠其鋒的兵法,只能傳承給李超。

  這便是趙高以及胡亥如此重視李超,特地將此次隨胡亥斬蛟的大功讓李超一起分享的原因。

  因為衛尉軍天下第一強軍,自然需要一位兵出天下無有而不破的將領,如此方能在是事有不遂時,與天下第一名將蒙恬所率領的三十萬長城軍爭雄!

  原本趙高還怕李超輕佻,等到一上琅琊台,卻發現李超顯然吸取了其父親的教訓,事事皆有備無患,胡亥當時還在內心感嘆,此或是上天賜予自己的名將。

  沒想到李超所謂的有備無患被一場大霧擊得粉碎,反倒暴露了其畏首畏尾,不敢任事的缺陷。

  譬如此時此刻,有個黑鍋就在眼前。你身為騎都尉不背,難不成要讓我少子胡亥去背?

  「爾可曾忘記了乃父之勇毅?」胡亥厲聲說道。

  你父親為始皇帝背黑鍋,縱使背完後始皇帝不但不感其忠,反倒讓一位堂堂上將軍去擔任偏師的裨將,極具羞辱之能事,導致伱父親鬱鬱而終。

  然而縱使如此,亦不見你父親說始皇帝半句壞話,否則豈有你進衛尉軍為都尉的機會?

  非至忠者,如何能去衛尉軍為將?

  這等家學,你是一點都沒學到嗎?

  「吾片刻不敢忘!」談及自己已經逝去的父親,李超滿臉恭謹,肅然拱手。

  「既然不敢忘,爾為何裹足不前?」

  「還借下雪事拖延,爾可知眼下已然是五月中旬,即將進入六月!」

  「咚」地一聲悶響,不知道什麼玩意砸在了胡亥的頭盔上,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頭盔,一邊繼續疾言厲色地開口:「此時已然入夏,爾可曾聽聞,有夏日下雪之事?」

  他一邊繼續摸索自己的頭盔,咄咄逼人地說道:「下雪,爾且告訴吾,雪在何處!」

  手指終於摸到了頭盔方才發出悶響之處,胡亥臉色陡然一變。

  他直接把頭盔摘了下來,目光落在了方才手指摸到的地方,只見那裡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坑!

  「嘩啦」一聲,他直接從兵車上跳了下來,怒不可遏地看著李超,語氣森寒:「騎都尉,爾軍中竟有人以石擲主將,該當何罪?」


  胡亥尚且年少,而且他自然無法與衛尉軍甲士相比,故胡亥身披的不是重甲,而是覆蓋了青銅片的皮甲。

  包括頭盔也是皮盔,上面有一層薄薄的銅片作為裝飾。

  而現在,正位於頂門之上的一塊銅片居然被砸出了一個坑,雖然極淺,但是顯然這塊石頭也不會太小。

  而且周圍只有衛尉軍軍士,除了他們之外,再無其他人!

  胡亥很憤怒。

  吾只是命令爾等去墊道而已,爾等居然膽敢朝吾扔石頭,這還了得!

  他怒氣衝天地怒視著李超,而李超此時已然魂不附體。

  「偏將軍,」他宛如夢囈一般開口,「不曾有人擲石。」

  「咚」地一聲,又是一聲悶響,只不過這次是從一旁的斥候頭上傳來。

  胡亥狠狠地把頭盔砸在地上,怒不可遏地開口:「此不是擲石是什麼,爾自己看看,如此大石,比大指都小不到哪裡去……」

  他的聲音陡然頓住,狐疑地看向地面上那顆奇怪的石子。

  石子晶瑩剔透,看起來竟如同寶石一般。胡亥詫異地彎腰,直接把那顆石子拿在手中。

  下一刻,他陡然愣住。

  這顆石子觸手冰涼,顯然並不是石子,而是一顆冰雹!

  「怎會有如許大的冰雹……」他下意識地準備直腰抬頭,卻陡然反應了過來。

  他陡然發出一聲怪叫,忙不迭地準備撿起自己頭盔戴上,然而倉促之間,他根本找不到自己剛才到底把頭盔砸哪裡去了。

  「咚」的一聲硬物擊中額頭的聲音響過,胡亥陡然發出一聲慘叫,一縷殷紅陡然在他額頭上出現。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四周的「咚咚」聲已經響成一片,戰馬的嘶鳴聲接二連三地傳來。

  無數驚詫的聲音自霧中響起,顯然被冰雹砸中的並不只胡亥一人。

  「敵襲!」

  「不是敵襲,是天降冰雹!」

  「吾之盔何在!」他捂著傷口,惶惑地開口。

  「少子,爾盔在此!」一名斥候捧著他那華麗的頭盔彎腰遞過來。

  「甚好。」胡亥伸手,隨手自對方頭上摘下鐵盔,不顧對方捧著皮盔一臉茫然,端端正正地戴在自己頭上,這才轉頭看向四周。

  四周同樣被籠罩在霧氣里,什麼都看不到。

  但胡亥卻知道,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此時必然是一片綠意盎然。

  因為此時正是五月中,已經快要到一年中最熱的時節!


  怎麼會下冰雹!

  而且,還如此之大!

  勢頭,亦是如此之猛!

  就在這短短片刻之間,冰雹已經落成一片!一陣如同爆豆子一般的脆響聲,接連響起。

  「啪啪啪啪啪啪……」

  晶瑩剔透的冰雹如同流星一般墜地,整個大地似乎都震動了起來,仿佛有一條巨龍在腳下翻身。

  幾匹拉兵車的戰馬嘶鳴著臥倒在地,有驚呼聲響起,又有戰車車輪轟鳴,接著是一陣大響,士卒的慘叫,戰馬的哀鳴聲傳來。

  顯然是有戰馬因為冰雹受驚,導致兵車失控相撞。

  然而這些胡亥都已經沒心思去關注,他呆呆地立在這宛如銀河直墜一般的漫天冰雹之下,只覺得奇寒透骨!

  不僅僅只是身體上,亦包括心靈中。

  眼下衛尉軍正位於山道之上,四周霧氣籠罩,可謂是進退不得。

  雖然胡亥此時頭上已然有鐵盔,而且他若是想,現在亦可以披上鐵甲,縱使指頭大的冰雹亦不可能打穿鐵甲傷到他。

  但是,胡亥絲毫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因為他分明可以看到,冰雹中,偶爾也會出現大如雞子,也就是雞蛋一般的龐然大物!

  冰雹胡亥並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大到這個程度的,實乃是生平僅見!

  如此大的冰雹,自己的盔甲,真能頂得住嗎?

  胡亥在發愣,而李超此時終於回過神來。

  他粗暴地一腳把胡亥車上的甲士一腳踢下兵車,又飛快拔劍,直接斬斷了系住戰馬的轅繩,雙手扣住兵車底盤,陡然發力。

  一聲怒吼,沉重的兵車居然被李超掀得側翻起來,李超牙齒染血,大吼一聲:「偏將軍,快於其中暫避!」

  胡亥瞬間回過神來,他飛快地鑽進兵車的車斗里,車斗並不寬,亦不深,胡亥身上又穿著皮甲,蹲下極不方便,更是有失少子尊嚴。

  然而此時胡亥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他勉強蹲下,聽著冰雹砸在戰車上的聲音,心內稍安。

  而李超更是直接用身體擋在胡亥身前,胡亥一掃之前的憤怒,由衷地誇讚道:」騎都尉果然忠勇有乃父之風!「

  直到此時,他方才有心思去關心周圍的情況。

  周圍已經一片冰寒,就連霧氣也開始變得稀薄,顯然是因為寒氣導致霧氣凍結。

  而冰雹此時已然是鋪天蓋地,地上已經鋪了白花花的一片。

  「騎都尉,」他遲疑地開口,「爾可曾聽聞,惡蛟不僅可行雲,亦可落冰雹?」


  李超此時正在強行忍耐,雖然他身披三層重甲,頭上亦是正兒八經的鐵盔,眼下的冰雹他尚且頂得住。然而無數冰雹重重地砸在頭上,還是讓他忍不住心驚膽戰。

  他勉強開口:「某隻知蛟可行雲,龍可布雨,此為蛟龍本分。」

  「至於夏日落冰雹之事……」他陡然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開口,「某不知也!」

  胡亥不曾留意到李超的口不對心,他滿臉憂慮地嘆息了一聲:「若是中車府令於此便好了。」

  「中車府令?」李超一愣。

  「是啊,若是中車府令於此,自然能為吾等找出一條應對之策。」

  他雖然乖張,然而對趙高卻極為尊敬,畢竟趙高為他苦心孤詣謀劃,他盡皆看在眼裡。

  而在他看來,趙高乃是天下至為博學之人,且智計百出,天下萬事似乎都在其心。

  「何等應對之策?」李超有些發懵。

  胡亥看了他一眼,不悅地開口:「自然是斬蛟之事!」

  「若是此次中車府令隨吾等一起登台,區區大霧又如何會阻吾等行藏!」他責備地看了李超一眼:「眼下,吾等卻只好等冰雹停下了。」

  李超訥訥不能言。

  他不知道胡亥此時心裡居然還念著斬蛟,這場冰雹一下,雖然衛尉軍皆有三重重甲,冰雹尚且砸不穿,但是戰馬身上的馬鎧並未覆蓋全身。

  馬鎧皆為皮甲,只有頭胸等部位有青銅片防護。

  想必此時戰馬已經損失慘重,雖然不見得會斃命,但是傷痕累累是免不了的。

  傷馬自然拉不了兵車,若無兵車,如何能射蛟?

  不過,趙高說得對,若是中車府令在此,或許真有辦法。

  就在此時,有一名軍士頂著冰雹跑了過來。

  他手上捧著一塊布,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偏將軍,騎都尉,台下有響箭射帛書至軍中!」

  胡亥大喜:「快快取來!」

  而李超亦是大喜,不愧是中車府令,果然萬事皆在其心!

  他激動地接過布條,無視頭上的冰雹,飛快地打開,一行字映入眼帘。

  「少子無憂,此蜃景也,皆虛幻。吾已命軍士以響箭為少子指明方向,少子當速行之。」

  他陡然愣在原地,而一旁的胡亥此時已經等不得了,直接劈手奪過布條。

  下一刻,他的臉色驟變,直接拿布條在腦門上擦了一記,怒吼著開口:「將此布條射回山下,瞄準了射!」


  「問問趙高,吾血是否蜃景!」

  他此時只覺得心口逆血上涌。

  老子頭上血都打出來了,你跟老子說是蜃景,是虛幻?

  老子有一句虛幻的入娘賊,不知當講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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