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劉香

  第二天，王金一行人待上了禮物，隨著喬家的人一同去了廣州。

  

  「王大統領，這位大人，是家父過去的一位至交好友，雖說已經許久未見了，但是家父與其關係極好。」

  一路上，喬有錢不停地跟王金說道接下來要碰面的人的詳細情況。

  「他掌管的家族世襲的雷電衛，萬曆四十五年就被任命為廣東指揮使司，也與我廣東各大衛所的千戶，皆有往來，現如今他正在廣州，我們去拜訪他，如果有他從中接線，定能事半功倍。」

  數人遞上拜帖在門口等了許久，才有小廝出來告訴他們可以進去了。

  幾人從正門入，進入大堂，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早已備好飯菜，迎接他們了。

  男子一眼看到喬有錢，張口說道。

  「這位想必就是，喬家的大朗了，我與你父親有舊，也是至交好友，既然來了我這裡就不必拘謹了，坐！」

  幾個小廝就把椅子搬來了，男子看了一眼王金等人：「這幾位怎麼稱呼？」

  「在下王金，大人直呼我的名字便可。」

  「坐，既然先生是喬老的朋友，呢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便不必見外，我姓何，叫何如賓。」（楚明羽：WTF！！！）

  「見過何大人！」

  王金坐下之後，何如賓便招呼著人開宴，宴席上雙方也是有說有笑，酒足飯飽之後，何如賓直接步入正題。

  「聽聞，王兄此前曾在海上為商？」

  何如賓拿著酒杯問道：「這大海之上，海寇橫行，一路遠來沒有遭遇什麼不測吧？」

  「正是！做些海貿，積攢了些銀兩，至於路上海寇，我大明水師威名遠揚，區區海寇，又怎敢在我大明沿海行兇。」

  「哈！哈！哈！王兄不必過於嘉獎，我也不是水師的人，不用在乎面子，我大明水師究竟是個什麼樣，大家都知道，唯一一批能打的，還都是招降的海盜。」

  何如賓連連擺手說道。

  「王兄既然海貿做的如此痛快，放著快活錢不拿，為何如今卻要尋一地開荒呢？如果王兄當真只是想種地，我可做主收編王兄，我大明地多得是。」

  「況且我大明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王兄若是願來......」

  王金聽到此話一怔，這是猜出來他是海盜了！甚至還打算招安我們，這下壞了該不會擔心移民會增長我們的實力，同時還擔心我們跑了，把我們扣了，不給放人吧。

  「多謝何大人的美意了，但是俺跑海跑慣了，實在是過不慣陸地上的生活。」

  王金見何如賓不為所動，知曉剛才呢些話說不動他，便言道：「我也年歲一把了，如今也是有三四十了，說實話實在是不想跑海，但是在海上呆久了，路上實在是沒什麼牽掛的事了。」

  「所幸，上天垂憐，讓我發現了一座幾乎無人占據的荒島，據大明萬里之遙，周圍無甚強敵，只是缺乏人口開墾。」

  王金說著，據大明萬里之遙，想要你們也不必擔心我們強盛之後會威脅到你們。

  「所以我們便回大明，打算招募一些窮苦百姓，前去開墾荒地，也當是為百姓某一條生路。」

  「唉！」何如賓拿著酒杯說道.

  「先生所言極是，我大明雖然地大物博，然窮困之人已不在少數，哪怕是衛所官兵，窮困潦倒者也是諸多，姑且拿我家族世襲的雷電衛來說吧。」

  「當初建立衛所的時候，分了多少地，到現在還是多少地，原本生活尚可度日，但是百年下來人變多了不少，諸多衛所土地也都被兼併了，以至大批衛所官兵無以為繼，不少甚至需要另外謀生才能養活家用。」

  底層軍戶與奴隸並無區別，越來越多的軍戶逃離軍籍。

  何如賓說道，這兼併衛所土地，自然也有他家的份，衛所長官是衛所土地的最大兼併者，衛所之地產糧也多進世襲軍官的私人倉庫，雖說他也不想這麼做。

  曾經他也想過該如何處理衛所的問題，但是根本沒用，他最多管住自己一家，哪能管得了其他家。

  衛所軍官又不能輕易廢除，有效的處罰手段根本沒有，更何況自己身上也不乾淨，就別提什麼治理了。

  王金看著何如賓在沉思，自己也在想著該如何應對，大明衛所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楚明羽跟他提過，雖然王金也不知道，這小子咋就懂的這麼多。

  正是因為知道了，衛所兵的日子難過，所以王金對於能否招募到衛所兵移民也是信心十足。

  也罷，反正每年都有那麼多逃籍的衛所兵，與其讓他們逃籍，倒不如讓我們掙一筆，也能給衛所騰出不少土地來。

  何如賓揮揮手，令左右之人全部退下。

  「大明子民在海外遇到難處，我大明官兵自當相助！你們能出多少？」

  「越多越好，每個人我們給四兩，這是給移民家裡的，另外還有三兩是給大人的。」王金說道。

  「待移民上船之後，銀兩會統一交給大人，我們人手不足，就勞煩大人，往下分發了。」

  「好！」何如賓應道，這還是很懂嗎，銀錢統一交給我來分，自己留多少，還不是自己說的算的。

  「既然王兄這般有誠意，且帶我給家中書信一封，王兄可先去雷電衛一趟，想來也能聚個幾十人，等王兄離開之後，我會幫王兄拜訪周邊衛所的。」

  「如此便多謝大人相助了。」

  何如賓笑道：「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這麼一筆生意若是能成，起碼能賺到數萬兩白銀，這都趕得上多久的收成了。

  移民你們儘管拉，能拉多少拉多少，你們拉的越多，我們賺的也越多，到時候空閒下來的地也就越多。

  至於到時候衛所兵空編，這也好解決，反正這些年來海上鬧海盜，到時候就說海盜上岸了，諸位將士抵禦海盜，損失慘重便是。

  生意談成了，大家也都開心，放肆痛飲了一番，當晚就醉的乾坤跌倒，臨離開前，王金還不忘將早已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

  十天後

  大明，香港島。

  經過喬有錢多方走動，終於成功將此處拿下，開始從廣州城招募工匠進行商站的初步建設。

  而王金也帶著這段時間收攏的移民離開香港島，踏上了返航的征程。

  不過這一路上臉都是黑的。

  「大哥，怎麼了？」趙吉跟在王金身邊問道。

  王金回頭看了一眼，揉了揉臉說道：「我原本以為移民不是什麼太過艱難的工作，沒想到這麼難，咋們甚至連一艘船都沒裝滿。」

  「信心滿滿的帶了五艘移民船，結果就裝了一百二十個移民，這人口還是太少了，大明吃不上飯沒地的百姓那麼多，我們就帶回去這麼點，這回去，也不知道兄弟們會怎麼看。」

  「老大這有什麼好難過的，小羽不是說了嗎，咋們這第一次移民，就是熟悉程序，大家也都不指望這次移民能把五艘船全部裝滿。」趙吉寬慰道。

  「這次留下喬掌柜幫忙建商站，招羅移民，等我們下次回來，一定能把五艘船全部裝滿。」

  不過王金卻有點不為所動，原本他以為移民很簡單，但卻這般艱難，就連船上的這一百二十移民呢都頗為來之不易。

  其中十人，是喬家從呢些欠了自己租子的佃戶拉的，言稱只要家中出一個男丁，今年的租子減半（楚明羽定下的移民金是每人人頭費十兩，所以喬家還有的掙）

  然後又從幾家相互交好的地主用同樣的手段，糾集了十三個男丁。

  而何總兵幫忙從衛所，招募的呢些一代代分地下來幾乎淪為農奴的衛所男丁，也只有五十三人。

  用何總兵的話說，就是這只是剛開頭而已，慢慢來吧，衛所雖然沉余不少，但是一下子沒太多，還是很難交代的。

  之後有零星碎吧的從人牙子手裡買了三十人，剩下的十四才算是真正招募到的，效率著實低下。

  不行啊，廣東還是太富了，看樣子下次來得去北方走走，聽說呢邊現在還鬧著在，應該能收攏到不少饑民。

  唉！下次吧。

  王金搖搖頭，下令所有船隻繼續航行，突然在臨近海南島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前方出現了大批船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攏共約八十餘艘大小船隻組成的船隊。

  其中有大量形制巨大的福船和鳥船及海滄船，部分船隻後面還跟著好幾艘單帆漿船，剩下的均是兩帆或者三帆的戎克船，小漁船也不在少數，船上的人手不下四五千人。

  船隊規模巨大，甚至可能不亞於已經敗退的李魁奇。

  船隊中間最大的一艘船，長達三十餘米，排水量達六百噸並擁有兩層甲板戰船，它的船帆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香字。

  「這是遇到海盜了！香字旗，莫非是香佬？」王金眯著眼「讓兄弟們準備一下，一會可能要火拼了。」

  王金雖然認識劉香，但呢會他畢竟是在李魁奇手下做事，劉香不一定會認識他，更何況誰說認識就不會劫了。

  趙吉下去準備，王金站在船頭上，雙手抱拳喊道。

  「敢問前方是哪位好漢，為何要攔住在下，在下王金，昔日曾在李魁奇手下效力，可否行個方便，王某願獻上白銀一千兩。」

  「王金？」海盜旗艦上，一個五短身材的男子坐在一張放在甲板上的椅子上，搖頭晃腦問道「老於，你之前在李魁奇手下乾的，他手下有這麼一個人嗎？」

  老於，原名於阿水，之前在李魁奇麾下也算是小有名氣，管著七八艘船，兩三百人，自李魁奇失敗之後，於阿水逃出，投奔了同樣因為降明問題而與鄭芝龍決裂的劉香佬。

  「確有此人，此人在李魁奇麾下的地位與我相仿，管著一百多人，不過自攻廈門失敗之後，此人就失蹤了。」

  於阿水說道：「大家原本都以為他們都戰死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再次相遇。」

  「原來真是李兄身邊的人，既然如此，這船就不劫了，讓他們過去吧。」

  劉香說道，隨後嘴角一歪：「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一百多人倒也不少，老於既然與他相熟，不如請他來我船上一敘。」

  「明白！」

  海戰沒有爆發，對於請他去船上一敘，王金也沒有拒絕，畢竟自己這五艘船是真的打不過，更別說對面還是香佬了，得罪了他以後別想在大明的海面上混了。

  王金跟著劉香的小船，上了他的旗艦，為了招待王金，劉香特地為其準備了一桌飯菜。

  宴飲上，二人談笑風生，其間劉香對王金多有拉攏之意，王金擔心得罪劉香不敢直接拒絕，言稱自己年事已高，不願再在海上拼拼殺殺了。

  如今在南洋尋了個荒島，此行是打算回大明招募一些吃不上飯的百姓，開墾土地的。

  王金話也沒說絕，言稱如果劉香有需要，其本人也願助一臂之力。

  宴飲其間劉香也多次旁擊側敲王金，他開墾的呢個荒島在哪，想說或許還能作為自己的立身之地，但是聽說在巴達維亞之南，瞬間就沒了興趣，太遠了不去。

  「哈！哈！哈！」劉香大笑道。

  「王兄倒是豁達，也是啊咋們海盜在海上向來居無定所，能尋到一個立身之地，倒也不錯」

  「你是不知道就呢個鐘斌，自從他幫鄭芝龍解決掉啦李魁奇，現在他都也成了大明的心腹大患，這些日子裡，被鄭芝龍揍得就跟喪家之犬一樣。」

  「前些日子還問我，想跟我一起對付鄭芝龍呢！哈哈哈，這傢伙賣了李魁奇，還想別人幫他！」

  「鄭芝龍勢大，我等實在是難以對抗啊。」王金不禁感慨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有鄭芝龍這麼強。

  「不必說他！」劉香擺擺手。

  「來，既然王兄是李兄的兄弟，呢你也就是我劉香的兄弟，兄弟如果有什麼需要，大可以說出來，我劉香一定會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的。」

  「香佬客氣了，我怎好意思麻煩你啊！」

  「別這麼說！」

  劉香擺擺手說道：「我見你船上有不少人看起來是從未拿過刀的，想來是王兄此次拉送的移民了，收穫倒是不錯。」

  「唉！香佬可別說了，這次我信心滿滿的來大明拉人，結果才拉了一百多，我都擔心回去之後讓留守在呢個島上的兄弟們瞧不起。」王金捂著臉說道。

  「這有啥！我幫你！」

  劉香拍著胸脯說道：「當年我與李兄一同重為海寇，自從李兄失勢之後，這大明海面上的力量大部分都投靠了我，這段時間來，我也是四處上岸，劫掠了好多沿海鄉縣。」

  「自然也劫持到了不少人口，其中大部分打賞給兄弟們快活和補充自身實力了，但是也剩下一些對我頗為不滿的，我也不太敢把這樣的人直接編入我們隊伍，免得生出事端，只能先關起來了，既然王兄缺人，呢就直接送給王兄吧。」

  「如此便多謝了，香佬放心，在下絕對不是白拿香佬的人，這些人，我願意以每個人七兩銀子的價格支付給香佬。」

  ......

  劉香給王金提供的移民有三百多人，全是男丁，不過有一多半年齡都在三十往上了，加上王金從大明拉的人，王金此次收穫的人手約有四百八十多，這麼一來先登的男女比例——。

  王金直接支付了三千五百兩白銀，，看著這麼多錢劉香大喜之下，直接從賞給手下的幾個婦人中選出了一些容色上佳的，給王金湊了個五百整，多少緩和了一下男女比例。

  「王兄，這些人可就交給你了。」劉香對王金說道。

  「多謝香佬相助！莫敢難忘！」

  「兄弟之間不必如此生分，對了，提醒你一下，鍾斌這小子最近也在這片海域遊蕩，昨天我才當面拒絕了他的聯盟請求，你小心一點。」

  「嗯！」

  王金心滿意足的看著這些新上船的移民，王金覺得這次回去可以交差了。

  「大家聽好了，你們放心，我們買下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當海盜，是為了開荒種地的，去了聖州之後我們會給大家分房子，分地，分牲口，保證讓你們不會受到欺負！」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