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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0章 新怪物

  第1620章 新怪物

  混亂的戰場之上,無人追及清心這樣的凡人是如何混上崑崙山上來的。

  「好歹是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傀儡,我本不願把事做得如此之絕,可小友真的是讓人……十分的頭疼啊。」

  擎翱右手手肘搭放在左手手臂間,手指輕點太陽穴,一副深感頭痛的模樣。

  可他眼神里卻是帶著一種莫名的灼熱,低聲呢喃的語調都透出一絲詭異。

  仿佛好似棋逢對手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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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軀龐然如山巒般的吞屍蟒,在雲層之中攪動不斷,漆黑濃厚的大霧蛇形身軀好似實質,可那些仙人的手段攻擊,卻好似穿透並不存在的幻影一般,無法對它那龐大的身軀造成任何傷害。

  吞屍蟒如上空翻雲騰飛,蟒口大張,不斷噴吐著漆黑的死氣,死氣迎風化為無數漆黑如霧的小蛇,在戰場之上無差別地穿入修士以及真仙教們的頭顱之中。

  無可抵擋那死氣的入侵,那些人的眉心當即爬上一層恐怖的黑氣,他們的面目頃刻變得無比猙獰,臉頰皮膚爬上一層高高隆起的紫色青筋,身體好似被某種恐怖的詭物寄生一般,四肢如同擰麻花般開始瘋狂扭曲,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陰暗爬行。

  如此慘絕人寰的手段,落在任何人的眼中,都妖邪至極,邪惡至極。

  百里安卻並不在意世人對他的看法,縱然以妖之名,濟世蒼生,都不可能得到大義正名的認可。

  妖邪殊途,不可同歸。

  與其讓妖盟淪為第二個崑崙淨墟,那不如以著破釜沉舟之法,應世人心中對妖魔一族的陳舊觀念,以絕對邪惡、野望、掠殺的高危物種問世於這天青之下。

  而他提前所下達的指令也十分清晰,看似驅使惡妖凶獸殘殺眾生,享受戰場殺戮帶來的快感。

  可誰也不曾知曉,倒在戰場之上的每一具身軀,都是奉行那提前制定好的指令。

  百里安自幼就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

  何人該死,何人不該死,他心中早有一桿秤。

  擎翱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百里安護在身下的那方靈籠,並未當眾戳穿他的真實用意,只是低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如今我倒是才真正知曉,為何你會像我索要水神一域了,以你如今手中的這些實力,的確有著與六界抗衡的力量,可你與那各界君王霸主不一樣,你無領地,無可供養這群怪物的大陸,憑你背後那位的勢力,那片大陸除了自我種族,可是再也容不得其他外物。」

  百里安至身立於鮮紅血染的戰場之上,便是連他身上的那一輪圓月,也不知何時被血腥渲染成一片緋紅之色。


  他淡淡一笑,道:「如你所見,所以我此刻,正在掠奪新的疆場。」

  擎翱大笑出聲,道:「行了,旁人不知小友是何心思,我又如何不知,你既想帶崑崙神主入神域之中,必需填滿血池,可是你們不知曉,女官青玄從一開始做出的那個決定就是錯誤的。」

  「錯誤的?」百里安揚起眉梢。

  擎翱斂去面上笑容,眼眸變成一種詭異的平靜,淡道:「崑崙仙界一場聯姻,君皇乘荒拖累崑崙神主整整數十萬年,這數十萬年來,崑崙山水澤之緣本當盡,是娘娘以浩浩神力強行維持著崑崙秩序,可到底……她並非司水之神,縱然崑崙雪山看起來亘古未變,可這皚皚白雪后土十萬丈下,你可知林木山澤可枯渴多少年?」

  百里安陷入了沉默。

  擎翱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血池不僅僅連結聖域之門,更與這崑崙地脈相連,娘娘多年來的窘困之境無人知曉,故此,女官青玄覺得,只要能夠填滿血池,便能夠開啟聖域之門。」

  可殊不知,血池難填,亦如這山海難填。

  百里安這時啟聲說話,道:「真人覺得,黃金海難填否?」

  擎翱知他意思,神色愈發淡漠,「我只是奉勸你,莫要做無謂的犧牲,將這群惡妖馴服不易,小友無意於滅世,可是待我藉以崑崙山撞塌三十六天宮,仙界將永不復存,這上清九天,自可留於你一人,你借這群妖之力,創建屬於自己的妖國,無人能阻,亦無人能夠在威脅於你,屆時,你亦不必如此費盡心思,你大可褪了面具,想是任何人,便可成為任何人。

  與其在此大量獻以源血,自損根本的與我兩敗俱傷,倒不如接受現實。」

  擎翱目光認真地看著他,平靜說道:「我這一生,謊言無數,欺我者無數,地獄寒寒,餓鬼飢飢,眾生棄我,於我而言,舉世皆可殺,而若是小友你的話,我帶著眾生毀滅而亡,歸去之時,卻也願意將這殘破的世界交於你來縫補。」

  說話間,他垂眸陰鬱地看了一眼靈籠之中枯化痕跡已經遍布大半身體的滄南衣,寒聲說道:「但絕不是現在。」

  「你應知曉,你此刻與我為敵,相互耗損,不論成敗,來日勢微力薄,你又會變成那個被人一言一念,斷定生死的螻蟻。」

  「生者必死,聚者必散,積者必竭,立者必倒,高者必墮。這是崑崙神主的宿命,我是她的死棋,這是早在幾十萬年前就已註定,此事本就與小友無關,小友可要衡量好了,是護她,還是護身邊重要至親之人?據我所知,小友你的娘親的處境,比起這位崑崙神主來說,可好不到哪裡去。

  只要今日你願退一步,你的娘親自今日起,便再也不必受這世間任何人的牽制與威脅。」


  果真不愧為邪神第一信徒的存在,字字句句,分明皆在蠱惑,卻皆直點人心。

  百里安自入崑崙山以來,從未提及過關於自己娘親的半分種種。

  可他,竟能夠一眼看穿人心弱點所在。

  不過……

  儘管娘親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對此,百里安卻對擎翱倒也未生多餘想法。

  因為他知曉,擎翱今日在此費盡口舌,雖有為自己大計著想之嫌,卻也並非全然沒有善意,只有算計蠱惑。

  也正是因為如此,百里安心頭才倍感沉重。

  擎翱與他過往經歷種種的敵人,當真是大有不同,卻也無法再用往日那般直接手段來對付於他。

  他手掌輕輕摩挲著靈籠間彌散著的冰冷黏稠黑霧,口吻調笑道:「你說得不錯,在這世間,阿娘是我最為重要之人,而滄南衣於我也無甚關係,不過嘛……當時一時口誤,她曾誆我喊她做娘,如此好歹也算得上是有幾分親緣,故此今日尚未為她勞心勞力一回,也並不為過。」

  擎翱忍不住笑罵道:「豎子!你這簡直就是在強詞奪理。」

  百里安嘴角微沉,緩緩嘆了一口氣,似是遺憾道:「道不同,雖為友,殊途又如何同歸。」

  擎翱感受到了他的覺悟,亦是輕嘆一聲,揚起首來,輕笑道:「歷經幾十萬年,如此愁苦滋味,你還當真是叫我第一次嘗到。」

  他忽然正眼朝著百里安認真瞧來,神情詭異地平靜,無視了戰場之上多年經營的棋子,那些真仙教教眾數不勝數地隕身於凶獸之下。

  他看著百里安,認真說道:「小友應該清楚,今日我同你說這麼多,與邪神蠱惑的能力無關,我亦並非是真正懼你的手段,而是想叫你清楚,我一旦出手,事情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縱然進化成為妖龍又如何,以他如今的修為,與娘娘之間的距離依舊遙隔山海。

  而自他進入崑崙山中來幾十萬年,他便從未真正出手。

  除了與娘娘那一戰。

  但二者皆無戰意,初次交鋒,也不過是相互試探,小試牛刀罷了。

  可今日卻大不一樣,他與百里安,並非二人。

  而是皆置身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場之上。

  百里安自然明白,他一旦出手這意味著什麼。

  然而,這是他逃避不掉的現實。

  擎翱勸他收手,是想儘可能地保全自身的實力來專心對付仙尊祝斬,亦是明白,他一旦出手,便不會再給他留一絲活路。

  血池的水位線正在一丈一丈地上漲著,天空落下的鮮血如暴雨般降臨,灌灑至血池之中。


  黃金海惡妖生存百萬年之久,數量至多,血池上漲的速度並不慢,而擎翱也深知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他並未出手繼續破壞那血池。

  只見鮮血暴雨傾盆而落,而那血池正填滿至九成將將積滿之時,好似那血池之中一張大口甦醒過來一般,血池中央當即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水位竟是不漲反降。

  降至莫約七成時,漩渦消失恢復平靜。

  待到鮮血暴雨再度灌填至九成的時候,漩渦再現,繼續下降。

  如此周而復始的現象,始終難以真正填灌滿血池。

  百里安見此一幕,便明白過來,這崑崙現狀,果真如擎翱所言,地脈本源竟已是枯渴到這種程度,后土大地會下意識的主動汲取妖族的源血來「止渴」。

  百里安不解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一開始就大費周章地毀去血池?」

  「這自然因為有那位娘娘大人的手筆了,崑崙十萬大山已經渴了幾十萬年,你以為娘娘以神力壓持著的目的僅僅只是讓崑崙山海靈脈不崩?

  我不妨與你直言,崑崙山本就是極靈之地,便是這大山,川海,時間久了,亦是會生出最基本的靈智。

  山氣清靈,則山蘊清靈,若山氣虛浮,又兼長年失水澤庇護,地脈之下於一體,長久下來,沒變成一個新的「怪物」,娘娘居功至偉,可如今的崑崙,可沒有娘娘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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