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7章 枉為人子
第1607章 枉為人子
整個場面又是一靜,眾人帶著不可思議、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靈籠之中的那道身影,只覺一時之間,不寒而慄。
然而,縈繞在他們心中多年不為人知的疑惑,在這一刻也終於好似得到化解一般。
就說這世間哪裡來的絕對光明,在乾淨的心鏡里也會藏有鬼蜮的陰影。
越是盛烈的光明之下,所藏見不得光的陰暗面便越深。
自古以來,便是開天闢地的父帝之神,征戰出三十六天宮上清之地的他,一生也並非全然清明磊落,關於他亦是有著與妖王結合,誕下私生子種種不堪傳言。
是說,這世間哪來的什麼絕對純白如雪,乾乾淨淨,千萬載歲月以來,孑然一身,風月不改。
更莫說,這位崑崙娘娘的血脈本源就非是純仙一脈,妖氏一族,修得仙體,辟易妖仙新族,本就是違背天道的奇蹟。
以妖仙之身成就聖人之心,本就疑點重重。
誰能知曉,這聖人皮囊之下,是否亦是藏著一顆魔鬼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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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仙魔之戰,仙族殘勝,以著極為慘痛的代價贏得了萬載仙道昌隆太平盛世,這麼多年以來,魔族氣焰始終難起。
誰有能夠保證,這位妖仙娘娘,是否為魔族安排在他們仙界之中一柄久遠難以察覺卻在關鍵時刻致命的一把利刃。
惡墮者沉淪。
舊神主傲青尚且都能夠在山中偽裝真仙這麼多年,在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崑崙山即將墮山沉落,身為天地五尊仙的君皇陛下亦是死得莫名其妙。
換做以往,誰能夠想像在崑崙神主的眼皮子底下,竟會崑崙顛覆,夫君慘死,水神國界淪為他人之物,三十六天宮有著崩滅之危。
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偏偏在眼前一樁樁一件件接連成為現實。
如此想來,這一切禍緣好像都是取自於神罰試煉。
神罰試煉是娘娘一手開啟的,迎來了史無前例的黃金異雨。
而此之後,本應結束試煉的修士們,卻又因為娘娘廣召山君拜師名而留在了山中。
甚至連四方不出於世的隱仙大能,都接二連三地被盡數吸引入山中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再細細串聯起來,當真叫人嗅到了極為濃烈的陰謀意味。
凡人逆天改命,尚且需要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聖人命盤,早已在千萬年以前,如同命運註定一般刻畫在了天道命理之中。
聖人若想逆天改命,所要付出的代價,豈非是祭獻蒼生?!
難怪……這麼多年來,她雖庇護子民,可對子民從未寄託過身為聖主的憐愛歸屬之心。
如今看來,難道不正像是古魔天卷中所記載的將自己子民信徒當為豬羊圈養的邪靈。
天道萬法都窺不清這世間的善惡是非,他們僅憑肉眼神通,又如何窺得透那聖潔外衣之下的真實。
「這話說得好生荒唐。」忽然人群之中,出現一道嬌小柔弱的身影。
看到來人,輕水與青玄二女面色皆為一變,失聲道:「小殿下。」
梵殊真人也是眉頭大皺,看那神色竟是極為不悅的。
「小殿下大病初癒,來此間戰場做什麼,這裡不該是殿下來的地方。」
小山君一襲黑裙古靜如素,她俏生生地立在人群之中,眉目稚美,下頷尖尖,生得骨柔肌膩,在這樣的混亂場面之中她神色卻是十分安靜清雋,容顏靜致。
她側眸平靜看梵殊真人一眼,道:「我的阿娘如今被這些個人步步相逼,我若還繼續在我那春秋宮內當一個病秧子,可是太不像話?」
女樊眉頭大皺,如今崑崙山失勢,她連滄南衣都不怕,更莫說眼前這個名存實亡的小小孱弱山君了。
她聲線愈發冰冷迫人,寒聲說道:「陳述事實,如何就成了步步相逼,她冷眼坐觀放任自己夫君受叛軍圍困戰死,對於那一封封求救增援之信熟視無睹,放任真仙教攻城掠地。
以著娘娘的本事,若非她放任為之,真仙教豈能做大,人間有句諺語,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娘娘縱為聖人,可過錯就是過錯,有罪就是有罪。」
雪夜寒風,青衫紅袖於亂風中撫動,柔細纖腰間墜著的古銅小書隨風輕曳,小山君微抬下巴,淡渺的輕光里她雪白側顏輪廓乾淨利落,漂亮的眉眼微抬,空靈的嗓音如囈語般輕輕響起。
「女樊殿下這話可說得真是矛盾,我娘親是與父親合離在先,既已合離,便再無干係,何來放任自己夫君戰死之罪。」
小山君目光定定地看著女樊,神色頗有幾分認真的意味:「女樊大人可知曉崑崙與水神合離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持續數十萬年的兩界盟約正式告終,是父親在合離之後,遲遲不願離開崑崙山的庇佑,攜領界域留在了崑崙山中,我父親那人……」
說到這裡,小山君絲毫不忌諱地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想必諸位對他那性子也多有了解,他存著怎般心思要一直留在崑崙山中,想必也不必我來多說什麼了。」
女樊面上滿是斥責之意:「山君小殿下這話說得好生涼薄,那可是你的生身父親!他受人圍困,戰死沙場,殿下絲毫沒有要為其戴孝之意,我從殿下面上更是觀不出絲毫悲痛之心,殿下今日還要在此據理力爭嗎?」
女樊冷哼道:「且不論娘娘因何人何事而與君皇陛下合離,縱是合離,君皇陛下貴為天地五尊仙,萬物仙靈之長,我道中人又豈能冷眼旁觀。
即便是毫無關係,身為仙靈,在尊仙遇難之際,也應明白尊仙隕落一方天地同悲的慘理,我輩中人更應身先力行,施以援手。」
小山君道:「那依女樊大人之見,對於水神界域亡國、君皇慘死一事,身有餘力卻冷眼旁觀者,是為身懷罪過也?」
「這是自然!娘娘道法超然,縱有傷在身,可她分明尚有餘力禦敵,崑崙勢盛,妖仙守境大能者人才輩出,若非與那逆賊叛軍有所勾結,縱然她不親身而至,派遣手下精兵強將又非是什麼難事!所以我實難想像,娘娘心中究竟是在作何打算!」
小山君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忽而輕聲一笑,道:「如此說來,那在場諸位,豈非個個皆有罪了,不知心系道德大義的女樊大人可能一一審判得過來?」
女樊一怔,不解道:「這話什麼意思?」
小山君面上笑意淡去,眼底漸生寒涼:「父親的求援書信只此一封嗎?自那水神山中派遣出來的斥候,又僅此他一人嗎?
父親對外求援的對象,又僅僅只是崑崙山嗎?諸位皆為仙族中的強者,匯聚一方,乃仙尊祝斬名下之仙臣,水神界域發生崩國之禍,倉惶無助之下,父親又豈會只向我娘親一人求援。」
「給我出來!」
隨著小山君一聲清叱,數道人影跌跌撞撞地擠出人群,跪在了她身前的雪地上。
而那幾人身上衣衫新血迭舊血,並未替換衣衫,仍舊是水神一族的戰士斥候的軍服裝扮。
「小殿下容稟!水神國域遭逢大難,君上囚困一方、生死難料,曾派五百七十八名精銳斥候部隊離山求援,求援對象不僅僅是娘娘,君上曾有嚴令,山中外仙前輩,四方名修道者,仙門宗教,但凡有力施以援手者,皆不惜代價將他親筆書信送出呈上,可是……可是無一人接,無一人接受啊!!!」
風雪漸盛,雪花鋪面而來,又急又密的打在少女雪白美麗的面容上。
她身不具修為,無法施展靈力隔絕風雪,又兼大病初癒,她面色很快蒼白如紙,連細頸膚下細微的青紫血管都看得清楚,唇上也只有淡漠的淺紅,幾分柔軟病態初顯。
她似冷得臉色青白,漆黑纖長如鴉羽的睫毛間掛著寒霜細雪,卻是叫這位孱弱的山君小殿下在這嬌弱的病氣之下,無端平添了幾分幽沉涼薄的寒意來。
眾人心頭一寒,一時之間,竟是不敢對上那柔弱多病骨的小山君那雙漆黑無光的眸子。
還是輕水女官瞧她那副蒼白病弱的模樣瞧得心疼,解了身上外袍衣衫,走過去披在她的肩頭。
小山君也並未嫌棄輕水衣袍沾血的污痕,她攏了攏身上對她而言過於寬大的衣袍,上前兩步,柔弱的身姿立於一處寒石之上,眸子低垂,年幼的山君,此刻卻是有了幾分離世的睥睨之意。
冷淡的目光掃過眾人,清稚的嗓音不含任何威壓,十分平靜:「父亡母傷,諸位是欺我崑崙無人了嗎?」
女樊心頭一沉,心道事態好像再向不妙的方向發展而去。
她神色陰晦,將眼皮壓低了些,心情不好之時,右臂間的斷口陳年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令人心頭愈發的煩躁。
「聽小殿下這話的意思,莫不是還想問罪於我等。」
小山君於亂風之中身姿如故,於風中微揚的墨發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襯得她五官竟漸漸有了幾分與她年紀並不相符的深邃艷麗。
她揚唇一笑,含著淺淺嘲意:「自然不是,一人行事若覺得有過,自是好叫人輕易定罪問錯,可若人人皆如此為之,大家總是心照不宣,覺得那所為的過失,卻也能夠有著諸般理由叫它變得理所應當,這是世人慣用的手段,縱然是正道人士,亦不能免俗。
只是諸位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何有何顏面在此指摘我的娘親,輕易定性言說她的過失,肆意以最大的惡意揣度於她?」
女樊心神一震,巧妙的布局在這一刻竟是就這麼給一個小丫頭片子給大亂了。
水神國域一戰,君皇乘荒派出來的斥候探子基本上都被擎翱手底下的死士清理了個乾淨。
擎翱手底下那些怪物們做事素來利落乾淨,不留把柄。
這小丫頭不通修為,常年養病未涉政事,拿來如此本事,竟能夠在這樣的局面下,還保留了這幾個後手。
當真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更要命的是,這小丫頭的身份特殊,乃為君皇乘荒與神主娘娘的親生血脈,她以子女之名,維護父母,師出有名,字字占理,便是連合離這樣殺子,也能利用成為活子反殺,將崑崙與水神一族之間的契約關係斷得是乾乾淨淨。
她斷不可能叫滄南衣如願坐化,如此豈不是太過便宜了她!
而且擎翱若不能成事,她又怎能夠達成心中多年執念所願。
如此還能怎麼辦,若要成功阻止滄南衣自我成籠坐化,只能繼續污她身名。
可這小丫頭明顯是有備而來,她又該如何繼續。
小山君在女樊眼中,素來都只是個不成氣候的病秧子,完全沒想到她竟還有平定亂局氣定如山的好本事。
更可恨的是,這小丫頭字字句句皆暗藏玄機陷阱,竟是個慣會給人挖坑等跳的主兒,分明是叫那妖仙聖人親手養大的,為何言辭行事之間,卻是處處透著一股子難以明喻的邪性意味。
這完全打亂了她的布局節奏,她實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陰晦地朝著擎翱方向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由始至終,面對這來勢洶洶的眾人眾仙,擎翱反倒收起了方才濃烈的殺機盛意,全然沒有了要插手的意思。
就像是個局外之人一般,雙手抱胸,眼眸深闔做起了假寐神思。
女樊心中頓時發虛,可對擎翱的本事又素來有所體會。
他這般氣定神閒,莫不是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後手……
這念頭還來不及得到證實,跪在她身前的那名安靜許久的水神族斥候卻是忽然情緒崩潰失控,暴吼出聲:
「揣度?!殿下竟說這是惡意揣度?!你枉為人子!枉為人子啊!!!」
女樊眼神一緊。
這是什麼情況。
她從未安排過著斥候針對小山君啊。
對於那名斥候臣子的辱罵,小山君倒是一臉平靜,低眸看他:「你想說什麼?!」
那名斥候咬牙切齒,眼眸猩紅如泣血,竟是一副恨意入骨的模樣:「如若說,娘娘與君上合離,不欲多管水神山上的事倒也罷了,下臣知曉,這麼多年來,因那一紙婚約盟書,我家君上行事孟浪,在外招惹了不少麻煩,亦是多得崑崙山的接濟庇佑,娘娘乃是絕世之人,瞧不起君上有著合離之心實乃人之常情。
娘娘庇佑水神子民數十萬年來,也算得上是在這場婚事上,已然做到了仁至義盡!
縱然她身陷劫期之困,無暇顧及水神山戰事,水神界國崩乃命運使然,亦與我家君上並無勵精圖治之心有著不淺的關係,與娘娘可以說是並無干係。」
女樊全然沒有想到這斥候小兵竟會這麼說。
這道理是這麼個道理,旁人可以心中這麼覺得,可由水神族的士兵言說出口,滄南衣身上本還有著一分的責任過錯,都生生給他要洗得乾乾淨淨了。
這還要叫她如何將這一分的責任小題大做、上綱上線誇張到百分的罪責過錯呢。
擎翱這是從哪裡找來的這麼個死軸腦袋的。
「可是!」那斥候情緒愈發的激動憤恨起來,他從地上站起來,眼底瘋狂滋長的余恨,像吞噬著長夜的烈焰,語氣卻帶上了刻骨的血與淚:
「可是啊!娘娘為何要殺我家君上!她為何要殺我家君上啊!!!縱然再無夫妻情分,可到底同為天地五尊仙,共山之情,便是這數十萬年來的香火之緣,她也實在不該……實在不該對我家君上下如此絕然狠手!」
場面轟然一聲徹底亂了!
「什麼?!君皇陛下不是死在了戰場之上嗎?!怎麼又說是娘娘下的手!」
「娘娘怎麼可能下手!整個水神山都給那逆賊攻了下來,君上那會兒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籠中之鳥,無需旁人多費心思取他性命,在敵軍眼中……在敵軍眼中……」
說到後面,那人仿佛好像漸漸地韻過來什麼,話語愈發的遲疑,然後神色愈發的驚恐。
女樊反應速度極快,她自是不會放過這天大的機會,冷笑出聲道:「縱然那時君上已無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魚肉,正是因為如此,在敵軍眼中,他並非是隱患。」
既是隱患,殺之自然無用,反倒不如說,他那君皇的身份,活著比死了更有用。
眾人不禁朝著擎翱看去。
許是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一直假寐的擎翱終於睜開雙眸,淡淡一笑,道:「如若本道說,那君皇乘荒死於我手,諸位可信?」
自是不可信的。
他全然沒有理由這麼做,而且殺死天地五尊仙,當承擔天譴因果,引來八荒天劫。
然如今天劫大起,渡劫之人,卻並非擎翱。
這也就是說,殺君上者,另有其人!
「可……可即便君皇陛下的死,另有蹊蹺,也不能說是娘娘下得手吧,娘娘一直在山中,從未外出,更何況,如今渡劫之人也並非是娘娘……」
如此細想的話,亦不可能是娘娘啊。
娘娘劫期而至,如此要命的關頭,又怎會去主動招惹君皇乘荒的殺生天譴之劫。
這豈非自我葬送生路?
那名斥候忽慟然大泣起來,他痛哭流涕,又悲又笑,悽然放聲說道:「她自然不可能親自下手,我傳書無果,連夜奔回戰場,欲回到君上身邊以死明志,可當我重回戰場上的那一刻,諸位不妨猜一猜,我看到了什麼?」
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緊張起來。
眾人不禁緊繃起精神,目光皆不由自主聚精會神地看向這名斥候,壓低嗓音問道:「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那斥候放聲大笑起來:「看到了什麼?!我究竟看到了什麼?!」
他面目忽然變得無比猙獰痛恨起來,滿是仇視意味地死死轉頭看向滄南衣,眼眶中的淚水翻滾,恨聲說道:「我!看!到!受仙尊大人親手以月光鎖封印的屍魔王族質子司塵,出現在了我水神國域的疆土戰場之上!他為敵軍之首!」
他手指厲然一指,指向那罪魁禍首擎翱,咬牙切齒:「那屍魔司塵,正與那逆賊叛軍一伍,共伐水神山!於那水神山上,正是那屍魔司塵,殺死了我家君上!事後,擎翱還允諾,將我水神國域於那屍魔拱手奉上!
這就是一場陰謀!是那舊神主與屍魔一族還有妖仙一族的一場巨大陰謀!」
聲嘶力竭的言語成了最有力的證據,推到了眾人心中那座神聖不朽的聖山。
眾人心中轟鳴不止,渾身上下的血液極度寒涼,筋骨戰慄著,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接受這恐怖的真相。
舊神主,邪神,崑崙山……
自仙尊祝斬手中要來的屍魔質子,體內不正是蘊藏著無上恐怖的邪神之力!
她要做什麼?!
她要做什麼?!!!
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娘娘清風淡月、無情無欲千萬年,為何獨獨就要對一名屍魔少年動心。
這心動得本就離奇,本就不符合常理。
更是動得目的性太過明確。
巨大的疑惑與未知的恐懼壓上每一個人的靈魂,有人當即情緒失控,顫聲說道:「那屍魔質子,分明為月光鎖封了修為,他怎麼可能有力殺死君皇陛下!除了……除了……」
他眼神打顫地看向滄南衣,呼吸仿佛被扼住,寒聲說道:「除了娘娘能有如此通天之能!我不信……我不信這世上還有誰能夠有如此本事?」
「簡直荒謬!」小山君眉目冷寒,「那司塵縱然解了身上月光鎖,修為也不過渡劫合神之境,父親位列尊仙,他又如何能夠殺死他!滿口胡言!」
「你……你!」那斥候顫巍巍地指著小山君,面上既是失望又是憤恨:「殿下枉為人子!山中何人不知,殿下對那屍魔心懷好感,分明知曉那屍魔夜夜流連於娘娘殿上帳歡,還要上趕著要拜他為師,毫無廉恥之心,枉讀聖賢之書……你……你……」
他神色又恨又怨,又有強烈的掙扎之意,最後他所有激烈的情緒都化為一股滔天如洪流般的極端報復,撕聲大笑起來:「你這野種!當初君上就不該對你心懷憐憫,答應將你養在這山中來的!」
「住口!」
聽到這裡,輕水青玄二女再也聽不下去,眼底甚至已經迸發出了殺意來!
(整合章,胸口有點悶痛起來了,今天先更這麼多,後面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