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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4章 刀從身後來

  第1594章 刀從身後來

  崑崙山,西懸峰觀星台,依稀可見天際那如釀墨淵般深沉的烏雲黑暗中醞釀的雷劫。

  雷劫之中,萬物寂死。

  被吞噬的那道身影渺小得就好似被投入汪洋無際的暴風大海之中,任憑青玄神識如何感應,都再難在這片天地間感受到他的分毫氣息。

  這時,夜風中,傳來一聲無奈的輕嘆。

  「還是省省力氣吧?尊仙天劫,渡殺萬物,縱然青玄你的神識之力在如何強大,也無法深入那天劫之中去感應到那傢伙的氣息,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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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水自她身後行來,與她一起憑欄而立,抬眸看著夜空雷劫混沌的深處,語氣微頓,道:「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覺得他此刻當真還能夠有氣息來給你捕捉嗎?」

  青玄收回神識的那一刻,頭疼欲裂,靈台識海沸騰難止,頭顱的鎮痛難平,她臉色有些蒼白,面上卻是難掩複雜失望之色。

  搭在欄杆上被風吹得極涼的手指緩緩蜷縮起來,她緊緊抿唇,一言不發,良久她這才好似平復了那複雜的心緒,淡淡道:「今日你又去了雲隱峰遊說眾仙,情況如何了?」

  她知曉輕水方才說的是百里安的是,但她卻對雷劫一事止口不提,只是平靜探討崑崙山中局勢與戰事。

  但她眉眼低垂間悵然若失之感,卻是怎麼也難以掩蓋藏起。

  輕水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了下來。

  她輕聲道:「還能如何,事已至此,還需要來遊說嗎?刀架在脖子上了,由不得他們不知這唇寒齒亡的道理。」

  青玄緩緩吐了一口氣,道:「擎翱早在幾十萬年前就在山中開始布局,我們先機失的可不止一星半點,旁的不論,就那叩靈之禮,山中九成崑崙子民靈台識海之中都已經被種下了紫魔蠱,擎翱煉以蠱令,交給手下戰將,十方大戰爆發之時,我山中崑崙子民就已經處處受到最大的壓制,更莫說,真仙教在山中發展至今,本身實力早已本是不容小覷的存在了。

  如今既然能夠得仙界各方仙士利益一致,對我崑崙來說,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輕水搖了搖首,道:「人人自危,都想保全自身,我們與仙族打交道也非是一年兩年了,想要讓他們護一崑崙,殊死一戰,根本就不可能。崑崙妖仙與仙族,永遠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利益一致。

  更何況,仙族人各方勢力太過零散,如今倉促大戰,若無絕對出色的首領指揮全局,調兵制定適合每一方勢力的戰術,這些仙族人對我們來說,絕非是趁手的兵刃或是盾牌。」


  青玄道:「從目前看確實如此,可也並非是人人皆不可用,仙族之中多冠冕堂皇、保全自身之輩,但這並不意味著其中並無品性端正識得大局者。」

  輕水輕嘆一聲,道:「我知曉你想說什麼?但擎翱似乎早已預判了我們的想法。」

  青玄心頭一驚:「怎麼?」

  輕水面色沉重,低聲道:「數日前,我便曾上山遊說各方仙族前輩大能,其中便有幾位前輩明確表明了要與崑崙山背水一戰的決心態度。」

  青玄眼眸低壓,清麗的眸子冷光浮動:「今日雲隱山上,可是出事了?」

  輕水點了點頭,眸色漸深,道:「蓮月道君以及武祖李瀚惠就是在今夜,離奇死於雲隱峰上,已然身死魂寂,無力回天。」

  青玄雙眸驚瞠,失聲道:「怎會有此等事發生?!!他們二位可是有著凌駕於金仙之上的隱世大仙,誰能夠殺得了他們?」

  輕水神情凝重,道:「即便有能力殺得了這二位,可是那可是雲隱峰,眾仙雲集之地,斷不可能對這二位下手還無聲無息,直至今日才叫人發覺,在這世間,無人能夠做到這一步,仙尊祝斬不能,上一任老魔君亦是不能,唯有……」

  青玄眼神一凜,目光冷冽:「唯有與崑崙天地靈藏共鳴的娘娘,能夠做到這一點。」

  所以,如此以來,仙族與崑崙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並不牢固的關係,一時之間,又重新被打回了冰點。

  青玄輕水二人自是清楚,娘娘不可能行如此之事。

  可是她們卻無法阻止他人的猜忌之心。

  身在他界,本就惶惶不安,在生命受到威脅之下,人性的本能就是逐漸失去信任的能力。

  先有君皇乘荒一手建立的真仙教,誰能夠想到背後竟是藏著一名舊神主傲青?

  而娘娘常年封印迴廊天淵,吸收精華崑崙天地穢氣。

  在這世間,當真存在絕對清明乾淨,不染塵埃的人嗎?

  雲隱峰上,今日去了兩名隱士大仙,便是徹底擊潰了仙族與崑崙同心聯盟禦敵的可能性。

  輕水道:「不僅如此,自蓮月道君與武祖李瀚惠後,再有堯庚神廟之主武紅泥,梵殊真人以及樂安仙人先後遭遇偷襲,身受重創,其中當為樂安仙人傷勢最重,全憑崑崙山中護命仙草靈藥吊著一口性命在,可即便我毫不吝嗇的拿出大量的稀世靈草靈藥,如今……那山中仙族,怕也已是完全不會再信任我們了。」

  「好惡毒的計謀!」青玄冷哼一聲,眼底一片危險的暗流涌動:「他們三位傷於崑崙山,我們自是不可能坐視不理,如今戰事激烈,這靈草靈藥本就緊缺珍貴,如此一來,那背後之人不僅僅達到了自己想要的局面,甚至還一石二鳥,再度將我們崑崙山的物資軍力成功得到了有效的消耗。」


  輕水沉聲道:「更可怕的是,我根本無法查到這究竟是誰做的。」

  青玄語氣篤定:「不可能是一個人而為。」

  輕水深以為然,語氣肯定:「是他們身邊的人下的手。」

  先殺兩名隱士大仙,然後先後重創三仙,還是在同一日裡……

  怎麼都不可能是一人而為。

  此事做得如此明顯,絲毫不擔心她們二人都夠看出來。

  如此,便只有一個可能。

  是他們……身邊最信任的人下的手。

  青玄愈發感到疲憊,事已至此,她也當真開始感受到力不從心,應接不暇:「輕水你覺得……擎翱竟是能夠做到如此地步嗎?」

  不僅以一己之力滲透至崑崙山,騙取君皇乘荒的信任。

  即便他是舊神主,但是動搖崑崙山的根基,也足以耗盡他一聲的經歷與心血了。

  他不可能在經營著崑崙山真仙教且不被發現身份的同時,還安插暗子在這些旁的仙人連找都不知去哪處山頭上尋找的隱士大仙身上。

  所以……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讓輕水一次次上山遊說,真正的目的可並不是試圖讓這些仙族與崑崙山共進退,齊心協力。

  而是真正的苦戰面前,最為忌諱刀從身後來。

  這些仙族是應召而來,大戰爆發,他們無法成為助力,卻又是舍不可捨棄,防又防不勝防藏在暗中里的致命之毒刃。

  ……

  ……

  春秋宮中,梵殊真人坐在宮牆庭院裡,抬首看著這滿院冬風落葉,背影蕭瑟。

  她裹挾著冰雪寒意的冷風絲絲冰涼入喉,面色蒼白的梵殊真人握拳掩唇輕咳了兩聲,身側一隻袖口空空蕩蕩,那其中的一隻手臂,不知何時,竟是全然不再了。

  「真人,該喝藥了。」春秋宮中,有女官上前貼心端藥而來,滿目都是擔心的意味。

  梵殊真人臉色慘白,她抬了抬眸子,並未看她端來的那碗湯藥,似是對自己身上的傷勢並不在意,只淡淡道:「小山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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