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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0章 不一樣的妖

  第1590章 不一樣的妖

  方才跪在地上的那名仙族青年聽了這話,在死亡的威脅之下,眼底的狠厲之色愈發深濃,他目光深深,如鎖定獵物一般死死鎖定在樹幹之上的豹族女子,他一隻手擦拭著嘴唇間的血跡。

  另一隻手掌在暗處里悄然不動聲色地繪畫著陣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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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族女子四下警惕,但奈何修為卻遠不足那修仙青年,身後一輪陣法悄然隱現啟動,一道繪畫著降妖的光鎖從陣輪中如毒蛇般閃電而出,以著迅雷般的速度,死死纏繞在豹族女子的腳腕上。

  分明是毫無實質的符紋鎖,可是卻在肌膚想觸間,如倒鉤利爪一般深切入骨。

  痛徹心扉的巨大痛感襲來,豹族少女慘叫一聲,臉上血色盡褪,那符鎖中隱含的仙力仿佛對於妖力有著極為顯著的克制性,瞬間便讓她喪失了行動力,身體歪斜,眼看著就要從樹上高處墜落下來。

  她的同族同伴見此一幕,反應過來,瞬然大怒,一個個妖氣涌動如山,怒吼著要將這群無恥的仙族子弟撕成碎片。

  生死千鈞一髮,本就是人人自危而極度繃緊的心理狀態,在感受到來自身後妖仙一族們那澎湃的殺意,瞬間產生了應激效應,一個個狼顧鷹視,分別祭出自己的法器仙兵。

  敵軍尚且未開始行剿殺之舉,他們兩股勢力卻先已有了失控內鬥之相。

  方才那名仙族青年趁著這場空隙,身姿如影,快若閃電,自地面掠起,五根手指倒如鉤爪,周身氣流成籠,飛快朝著已經失去抵抗力的豹族女子籠罩囚困而去。

  一縷清淚從豹族少女眼角絕望滑落,她渾身虛乏無力,牙關緊咬,想要做最後的抵抗,可身體妖力方一運轉起,那纏繞在腳腕間的光鎖符文,卻如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蛇一般,無形的利齒深深切開皮肉,鉤骨釘髓,瞬間便讓一身妖力動盪散去,毫無抵抗掙扎的機會。

  撲面而來的殺意已然襲近。

  她絕望地閉上眼眸,從未想過,不久前還能夠在山中談笑風生到一起並肩作戰的仙族同友,此刻卻是比那真仙教的邪魔還要猙獰可怕。

  身體冰冷墜落,只能等待死亡的降臨。

  就在那青年利爪即將貫穿少女胸膛之時,叢林深處傳來一聲驚天虎嘯,一波波如海潮般的音浪襲來,聲殺百林,令齊人高的草木紛紛伏倒。

  那仙族青年只覺頭顱一陣劇痛,精神力險些崩潰不穩。

  一個晃神的功夫,只見一隻斑斕黑虎體型巨大,自叢林深處一躍而出,在眾人頭頂投下了一輪巨大的陰影。

  鋒利的虎爪破風呼嘯,直接踏碎那輪陣光,符鎖自碎,化為滿地光斑。


  那黑虎滿身凶煞之氣,一身血氣滔天,與這崑崙山中的妖仙子民氣息渾然不同,好似煉獄戰場之中爬出來的凶獸戰虎。

  然那頭巨虎卻是用寬闊地背脊接住了自高處里跌落的豹族少女,對著那些真仙教執戈衝來的眾人,利爪輕而易舉地撕開他們身上的寶衣防具,眾人合力都難以衝破的圍殺之陣,卻是給一隻巨虎殺進殺出,輕而易舉地破開一道突破口。

  范英臉上的笑意沉落下來,她神色李然,但見眼中有寸寸在燒的火苗升起,身影閃動之間,便已來到那隻巨虎面前,將它橫攔下來。

  腰間血紅小鈴鐺無靈自動,鈴聲急促如催魂心魄,她左手朝著虛空一扯,憑空召來一道紫紅長旗,旗幡尚未張啟,磅礴的靈法之力卻是徐徐涌動於旗面之間。

  踏碎罡風疾奔而來的黑虎眼底划過一抹人性意味的嘲諷,它連閃避都懶得閃避,直接以著最為原始粗暴的方式一爪將那范英最為引以為傲的旗幟撕開。

  鋒利的爪子,在她臉頰間破開三道猩紅狹長的血口。

  范英一下子僵立在當場,身上一道金光暴起。

  黑虎眼眸深眯,巨大凜然的身姿一躍而起,跨過她的頭頂,背著那豹族少女揚長而去。

  大軍之中,救一人而離,分毫未傷。

  范英臉上陰晴不定,大袖之中,套在拇指上的一枚金玉扳指驟然斷裂,跌落在染血的雪地里。

  她身邊走出一名同樣身著黃衣道袍的男子,論輩分,他是她的師兄,可論在教中的身份地位,這名男子卻是略次於她。

  此番指揮戰局的將領,是范英而非是他。

  白雄皺眉道:「教主真人分明說了,能夠在蠱鈴之下,不受你戾氣所影響尚且能夠保持清明者,是重要的實驗體,務必要留活口帶回去。我知曉你殺性重,但教主真人明確要求要留活口的人,不是能夠容你胡來的!」

  范英抹了一把臉上傷口裡流出的血跡,她神情陰鬱冰冷,道:「我還輪不到你來教我做事。」

  白雄幸災樂禍地冷笑:「我看你分明是自討苦吃,戰場不是容你遊戲人生的地方,若是因為你的偏執而壞了教主的大事,有的是你的果子吃。」

  他眼睛低斜,目光里幸災樂禍之餘,還有著幾分不甘心的嫉妒,冷哼一聲,繼續道:「今日之戰,借著蠱鈴之便,本應十拿九穩,可是你連教主賜予你的護身靈器都碎了,我若記得沒錯的話,此玉戒,教主真人留給你,是為了讓你對付青玄女官用的吧?真是沒有想到,竟是被區區一隻不知何種來歷的黑虎給破了靈法去,此次回去,我看你要如何向教主真人交代?」

  白雄雖滿嘴嘲諷,一副事不關己看笑話的語氣。


  可他方才那一幕,縱然是看不真切,卻也能夠感知到,若是方才情急之下,范英沒有催動這玉器護身,她的頭顱,必然也會像方才那山中妖仙守將那般,被碾成血肉了吧?

  范英心中後怕,面上卻是冷笑:「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若沒有好果子吃,第一時間,便是拿白師兄你來祭器,所以你又有什麼好在這裡得意的。」

  「你!」

  范英輕飄飄地斜了他一眼,道:「與其在這裡與我爭論對錯是非,師兄不如先去好好查一查那黑虎的來歷吧?」

  她眼皮低壓,面上雖在冷笑,可嘴角卻是沉了下來,眼裡陰霾漸起,淡淡道:「若我沒有感知錯誤的話,方才那隻虎,似乎不受蠱鈴的影響。」

  白雄臉色大變,驚道:「怎麼可能,自真仙教成立以來,山中但凡戰力不俗的妖仙子民,皆受了我教的『叩靈禮』,都被種下了教主所養的紫魔蠱,似如那般階級的黑虎,怎麼可能漏掉它?」

  范英冷笑:「你永遠也想不到,崑崙山藏有多少手段,而且我觀那黑虎氣息,似乎與山中妖仙一族,有著難以明說的奇怪差異。」

  方才這位白師兄說她的殺性重。

  可是在剛剛短暫交手之際,她分明感知到那隻黑虎身上傳來的戾氣之深,是她從未見過的,詭異的、未知的、不可名狀的恐怖。

  崑崙淨墟的山水,可養不出這樣的妖來。

  可如此殺性重的妖,又是如何能夠在那位聖人娘娘的眼皮子底下,成長到如此程度的。

  如此氣息,反倒更像是妖神一脈……

  這個念頭剛起,范英就覺得荒唐至極。

  妖神一脈,或許能夠瞞過仙尊祝斬的眼睛,在六界不可知的一隅之地流傳著。

  可是絕不可能是這崑崙淨墟!

  白雄眉頭緊皺,卻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但還尚未意識到這事的嚴重性,「崑崙山中蟄伏的奇珍異獸本就多,為了一隻黑虎這般亂心,你也不怕誤了大事。」

  「大事?」范英抬眸輕笑了一下,道:「屠殺征戰算什麼大事,這不是樂趣嗎?正因為師兄你太過認真,不知享受戰爭殺戮帶來的滋味樂趣,所以教主真人才會讓我來領兵指揮戰局。

  只是我不喜歡在享受樂趣的時候被意外之事打擾雅興,關於今日之事就勞煩師兄記下,回去之後記得上報給教主真人,當然……」

  范英面上詭異一笑,道:「這是在師兄此番有能力保住性命活下來的前提之下。」

  白雄不耐道:「你為何不自己去?一隻虎罷了,也值得你這般興師動眾。」

  「一隻虎?」范英抻了抻懶腰,她私下一截衣擺,纏繞在破碎的戰旗與右手上,纏繞幾圈,打了個死結,她面上依舊是帶著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

  可一身戰意氣息卻是節節攀升,在白雄奇怪的目光之下,她一揚手中旗幟。

  四周真仙教弟子不明就裡,可看到首將發出指令,皆整列而出,擺列陣型,肅殺之意大起。

  然對陣目標卻並非是被包圍起來的妖仙與仙族弟子,而是對外圍釋放戰意,就好似……

  被包圍圍獵的一方,是他們一般。

  簌簌簌……

  黑暗的夜色里,被風吹倒的灌木草林重新支起柔韌的身姿,在風中婆娑飄搖。

  山雨欲來風滿林,剛剛還寂然的雪林不知從何時起已是烏雲密布,遮掩了天上月色與那月色之下的金色劍光,枝丫掙扎在狂風中左搖右擺,活像猙獰的鬼魅,全然沒了方才范英口中所說的那種『趣意』意境。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黑暗中,一雙雙散發著冰冷光澤的獸瞳緩緩睜眼,密密麻麻,竟是不知何時,布滿四野,好似狼群圍獵一般,早已將此地包圍起來。

  但是細看之下,那密密麻麻宛若圍獵般也僅僅只是錯覺罷了。

  真正將他們圍住的獸類數量其實並不多,比起他們真仙教數以千計的教眾弟子,圍繞四方刨爪低吼的獸類,卻也不過僅僅十幾隻罷了。

  可這十幾隻縱合相接的氣勢,卻是造就出了千軍萬馬才能有的磅礴殺戰之意。

  那背負著豹族少女的黑色巨虎立在一處天然的岩石上,毛髮凜然於風中飄飛,盡顯豪態。

  如此睥睨殺伐之相,絕非崑崙山中那些常年吃素的妖仙一族所能擁有的。

  白雄見此一幕,頭皮炸裂,魂不復體道:「何時……這山中還有如此多的妖獸?」

  而且,皆是獸身,並無一隻妖獸,所化人身。

  按照常理而言,無法化出人身的妖獸屬於低等妖靈,智力不高,戰力與天賦異稟的妖仙一族也是遠不能及。

  可是此時此刻,眼前這些不知名的妖類,氣息詭異,給人帶來的危險,卻是遠在這些妖仙子民之上。

  白雄嘴巴發乾發苦,他一邊警惕地用自己的後背抵上范英的後背,這才找到了一絲安全感。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在為數不多的妖群之中,看到了一道類似於人影的輪廓。

  那道輪廓身姿修長瘦削,一襲袍衣鼓風,有種難以明說的神秘氣質。

  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道:「我可從未聽說這小澤山中,竟還藏有這麼多不知名的妖類,戾氣這般深重,那位君皇娘娘是如何能夠容忍其存活至今的,如此異類,那位娘娘竟都不誅殺的嗎?!」


  范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刺痛感,面上絲毫不懼,只有戰鬥的瘋狂,她笑了笑,道:「與其為難自己琢磨這些,倒是不如想想如何才能好好的活下來。」

  「當然……」范英語氣隨意,手中旗幡尖銳一端輕輕點地。

  地面雪地里的深血化為一顆顆晶瑩的冰柱根根立起,她眼神帶著扭曲的瘋意,唇角誇張勾起,語氣陡然變得格外瘋癲熾熱:「我也得好好琢磨一下,在死之前,這種妖類,我究竟能夠誅殺幾隻!」

  與范英生活修行這麼多年,白雄從未見過她將『死』這樣的字眼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心頭一凜,尚未開始戰鬥,心中卻十分清楚,今日他們這支隊伍想要從山中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兒了。

  所以范英方才看著嘲諷輕視讓他回去帶話的話語,實則卻是早已制定好了,將為數不多的生機,打算留給他一人了。

  白雄胸口憋悶得不行,背脊低著女人背間瘦得嗝人的骨頭,心情忽然變得極其難受。

  他低聲道:「尚未開始交手便已生出了這般消極的想法,倒是真不像平日的你,放心,我數了,此戰妖獸不過只有十七隻,而我方卻足足有著千人精兵,縱然妖獸兇狠,卻也難敵眾人之手。

  范……范英,你放心,此戰結束之後,我便送你回教,我知曉你的目標是青玄女官,能夠殺了崑崙女官什麼的一名左膀右臂,足以叫你我范白兩家重振旗鼓,光輝榮耀一生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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