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對話
張彥球在門山逗留了將近兩天的時間,不是他不想進軍,而是遭到論安的堅決反對。
李克用率領軍隊兵臨太原城,這個消息很快傳到門山軍中。
論安建議立即撤軍回返,保衛太原,此舉遭到張彥球的堅決反對。
臨行之前,鄭從讜曾經拉著張彥球的手哭泣道,如今長安淪陷,天子逃亡,百姓困苦難以為繼,此時正是我等忠誠之士報效國家的時候。
張彥球聞之感動不已,跪地起誓,此番若不能收復長安,當以死謝罪。
鄭從讜調任河東節度使之前,河東軍內部矛盾重重,兵變頻發。
竇濣、李侃、李蔚相繼以重臣出鎮,但都難以遏制。
廣明元年四月,河東節度使康傳圭死於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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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欲讓宰相督鎮河東,眾人皆是推辭不敢前往,唯獨鄭從讜自告奮勇,不畏生死,皇帝極為感動,當即便任命鄭從讜為檢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使、行營招討使,並保留其同平章事之職,允許他自擇參佐。
鄭從讜到河東後,徵辟大批名士,任命王調為副使、劉崇龜為節度判官、趙崇為觀察判官、劉崇魯為推官、李渥為掌書記、崔澤為支使,組成強大的幕僚團,被時人稱為「小朝廷」。
他雖外表溫和,但卻多謀善斷,誅殺謀劃兵變者,安撫餘眾。
對於參加兵變的都虞候張彥球,鄭從讜認為其忠勇可用,不但不加治罪,還將兵權交付給他,此舉讓張彥球感動至極。
對於皇帝是否忠心,張彥球或許還真不一定,但他對鄭從讜卻是真的有肝腦塗地之心。
一個堅決進軍,一個堅決撤退。
張彥球最後選擇妥協,只率領本部三千騎兵進軍義川,讓論安自行其是,但論安不僅不同意,反而扣住軍中所有糧草物資,逼迫張彥球與自己共同退回太原。
張彥球性格暴烈,豈會受他人威脅,於是暴怒之下,竟是當場殺了論安。
論安雖死,軍中卻沒有發生內訌,絕大多數將領第一時間表態,願意接受張彥球的指揮。
張彥球順利接管全部兵權,但經過這麼一鬧,兩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當他領軍趕到義川之時,李威早就跑的沒影了。
當天深夜,李威率領軍隊趕至汾川。
汾川城小,無法容納所有人進入。
李威為了安撫拉攏新降之人,一千進城士兵,除了兩百是自己的親兵之外,剩餘的全是趙章、劉珍、孟康立等各部兵馬。
奔波了一天,李威有些疲累,讓人趕緊做飯,早點吃好早點休息。
正準備進入縣府,李威看見不遠處,範文昭領著十來個年輕男子往一處建築走去。
「范先生。」
李威出聲喊了一句,對著範文昭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將軍有什麼吩咐?」
範文昭拱手問道。
李威指了指那些年輕男子:「這些都是什麼人,我看著有些面生。」
範文昭於是解釋了一番。
胡明是個粗人,他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為了擴充軍隊,只要附和條件,全都給抓起來。
其中有些人出身本地豪門大族。
範文昭可不這樣,他將這些有身份的人給集中起來,予以優待。
聽完之後,李威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李威沒有多問:「安排好了來找我,我們一起吃飯。」
「知道了,將軍。」
範文昭轉身離開。
王彥章端來飯菜,這時範文昭也來了,他正要離開,李威淡聲說了一句:「留下來一起吃。」
王彥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來到一旁安靜的坐下。
「先生請坐。」
李威客氣了一句。
「謝將軍。」
範文昭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在李威對面坐下。
王彥章起身給李威與範文昭倒上酒水。
李威舉杯敬了一下,與範文昭共飲杯中酒。
「先生對下一步發展,有何看法?」
範文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聽聞延州有人找到將軍,其中可有什麼說道?」
進軍汾川的途中,就有人找到李威,李威沒有為難對方,放其離開,因為當時還在行軍之中,不便商議,因此對方是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李威沒有公開去說,但這個人大家都見到了。
李威從懷中掏出一份信交給範文昭。
範文昭打開信觀看。
這是一封勸降信,延州刺史王慛言明,如果李威能夠歸順朝廷,他將上書天子,表其為丹州刺史。
範文昭放下信,輕聲問道:「將軍可否心動?」
李威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喝了一杯酒,眯著眼嘿嘿冷笑道:「王慛這個買賣做的好啊!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範文昭看著李威,緊緊抿著嘴,目光一陣閃動。
別的不說,就說李威現在的地理位置。
以汾川為中心,往北就是延州,往西則是鄜州,往東則是慈州。
慈州李威不敢去,畢竟那裡是王重榮與鄭從讜的地盤,一旦去了,這兩人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西邊的鄜州,曾被義軍掃蕩過,如今殘破不堪,去了也沒多大好處可撈。
最後只剩下延州。
延州目前的軍事力量如何,李威不得而知,但是自己還未有所行動,王慛便是急匆匆的派人前來勸降,許以各種好處,這顯然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因此李威推斷,延州的軍事力量應該不強,甚至是很弱。
範文昭這時說道:「丹州本來就是將軍的地盤,若是歸順,僅得刺史一職,這對將軍而言.....太廉價了一些。」
李威點頭表示認同。
「亂世之道,機遇重要,選擇更重要,降與不降,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一些。」
範文昭沉聲說道:「本錢足夠大,才能做更大的買賣。」
王彥章這時候插了一嘴:「范先生言語之意,我不是很明白。」
範文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將軍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靠的是什麼?」
「是殺,是搶,但長此以往,必然不能長久,也一定會遭受所有人的唾棄。」
王彥章還是有些沒聽明白,但他沒有在出言多問,只是皺著眉,沉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