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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預言

  第838章 預言

  「報——」

  

  一名女兵策馬狂奔而來,沖入營地之中。

  營地大門兩側飄揚著鮮紅如血的旗幟,上書一個「義」字,與女兵身上濃墨重彩的血色相得益彰。

  她衝進營門,快馬幾步便衝到了帥帳之前,女兵麻利地下了馬、衝進帥帳之中。

  「報元帥!」

  她猛地單膝跪地:「僧兵勇猛,敵營兵力已空!長岸灘西朔軍,九成以上兵馬皆入前線!」

  帥帳正中央,那大案之後,寧無書手持兵書、端坐如山。

  聽聞兵報,她緩緩抬起了頭。

  只見兩道淺淺的疤痕交錯形成十字、爬過她臉頰,一道橫在鼻樑上、一道豎著從左眼劈下,好在左眼瞳孔仍然靈動。

  這三年裡,她身上新添的傷並不僅僅是這道十字。

  臉上、頸上、手背……凡是露出的皮膚上,都可以看到各種各樣、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難以想像這三年中,她都經歷了多少的血戰。

  「武長風有消息了麼?」

  寧無書沉聲問道。

  「尚無。」

  女兵應了一聲後,隨後面露難色,緩緩道:「據陳延武將軍說,他似乎看見武先鋒他……鬧得太過、傷得太重。」

  寧無書失笑,放下了手中兵書。

  「那多半是得費些事了。」

  她卻也不慌:「咱們再為他拖些時間——通報下去,別光顧著一頭猛攻了,適時放點水、給他們些希望,拖著他們轉轉圈。」

  「是!」

  女兵應了一聲後,扭頭便跑出了營帳。

  寧無書看著帳簾落下,又一次拾起了兵書。

  但這一次,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便又有人掀簾而入。

  「寧元帥,別來無恙。」

  來者一拱手,微笑道:「我看你們打得正激烈……長岸灘戰況如何了?」

  寧無書抬頭一看。

  慕容郁。

  「慕容軍師,好久不見,你來得正是時候……這個遲些再說。」

  她微微一笑:「北線戰事如何?」

  「也不好打啊……」

  慕容郁苦笑一聲:「府河省全是元家的人,鐵板一塊,咱們那邊狗腦子都打了一地……誰他媽能想到元家養了那麼多私兵?」


  「從伍兩年,你也滿嘴髒話了。」

  寧無書輕笑道:「這麼說,想從你們那邊打進蜀地,沒這麼容易了。」

  「難,太難。」

  慕容郁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方才你還沒說長岸灘戰況呢?」

  「今日便是關鍵了。」寧無書笑容微斂。

  慕容郁一驚,放下水杯:「你們選在今日盜西朔軍蜀地布防圖?!」

  「怎麼了?」寧無書微微挑眉。

  「你早說啊!」

  慕容郁懊惱地一拍大腿:「我們那兒多來幾次大戰,將這邊的西朔軍吸引一些過去啊!」

  「得了,不可能的。」

  寧無書笑笑:「他們一日打不下琅環山、便一日會死守蜀地,只要我們義軍還在向西挺進,他們就絕不可能放鬆任何一道防線。」

  聞言,慕容郁微微沉眉。

  半晌後,他才輕聲道:「那麼……這也是我這次來的目的了。」

  「洪峙元帥托我問您一句,您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

  寧無書沉默片刻後,緩緩道:「哪有什麼打算?只有打,不停地打,打到琅環山下、打進十萬大山,看看唐嬌為何兩年多都不再傳出任何消息、看看……她兩年前作的那個預言,究竟是不是確有其事。」

  慕容郁微微頷首。

  「既然這樣……」

  他輕聲道:「聊聊洪峙元帥之前提出的那個計劃吧……打造一隊,深入蜀地的尖刀。」

  「當然。」寧無書笑笑:「不過,先等武長風回來吧。」

  ……

  「找到了!」

  西朔軍主帳之中,梁廣昌展開面前的羊皮圖卷,蒼老的臉上閃過一抹興奮紅暈。

  「布防圖……讓老夫看看。」

  他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快得如同鼓擂一般,至少有幾十年沒這般緊張激動過了,即使是當初髒石症橫行時,他也沒幹過這麼刺激的事。「渝南城周邊駐軍三萬,水軍一萬,將領……姓楊。」

  梁廣昌知道自己背不住一個個名字,那便只記姓,相信義軍自有判斷。

  「蜀都城周邊駐軍兩萬,守蜀道關口,東關、西關各一萬,東關將領姓白、西關將領姓蘭。」

  「眉峰要道駐軍五千,配重弩三十座,將領姓汪……」

  他皺緊眉頭,用力去記,不求將所有細節記下,只求將重要信息牢記。


  好在梁廣昌作為一個「神醫」,頭腦絕對比大多數同齡人要好用太多,他能記住浩如煙海的醫書、藥經,區區一個布防圖,又怎在話下?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便將這布防圖上幾乎所有的重要信息背下,隨後便再不猶豫,將羊皮圖紙卷好、放回原位。

  可就在他悄悄離開主帳、沒走兩步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斷喝!

  「梁廣昌!」

  梁廣昌心臟幾乎驟停,血液也瞬間冰冷,臉色剎那間變得像紙一般白。

  他一下便聽見,這就是方才那個將軍的聲音!

  深呼吸,深深呼吸。

  梁廣昌聽著身後傳來的沉重腳步聲,慢慢轉過身,臉上寫滿了茫然,隨即在看見將軍的剎那,變作了驚喜。

  「啊,將軍,太好了!」

  他沒有逃跑,反而迎了上去:「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噌!

  將軍卻沒有理他,而是沉著臉,猛地拔出了佩劍,架在了梁廣昌脖子上!

  「將將將將將軍!」

  梁廣昌大驚失色,顫聲道:「您、您這是做什麼!」

  「本將軍要你留在原地不動,伱在做什麼!為何會出現在主帳外!」將軍眯著眼,身上已有殺氣外放。

  他身邊帶著的幾個親兵也迅速圍了上來,將梁廣昌雙手反剪。

  「將軍,冤枉,冤枉啊!」

  梁廣昌又驚又懼地喊道:「是、是那傷者不行了!他要死了……老夫是出來找軍醫拿些應急藥物的啊!但、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見這帳子大,便、便過來瞧瞧……」

  將軍冷眼打量了他幾息後,沉聲道:「搜!」

  撲通一聲,梁廣昌當即便被幾個親兵摁在了地上。

  他年紀不小,被這麼一摁,老命差點丟了半條,痛得連連叫喚。

  但很快,那幾個親兵搜完後,卻是拿著兩瓶藥丸,對將軍道:「稟將軍……他身上,只搜出了這個。」

  將軍接過藥瓶。

  「沉血丹、理氣丸。」

  他皺眉看向梁廣昌:「你真去找了軍醫?」

  「真去了,真去了啊!」

  梁廣昌連連喊著,心中慶幸無比。

  他是真的要替武長風治傷,因此為了保險起見,先問路去了一趟軍醫處,要來了兩瓶功效最好的藥丸。

  當然,他也存了些心思——畢竟之前自己的兒子梁鑫便是去了軍醫處,他也想看看兒子在不在。


  但當然,梁鑫已經不在那兒了。

  如此,他便只能祈求自己兒子多福了。

  將軍卻仍眯著眼。

  沉默半晌後,他又轉向自己另一個親兵:「去,看看主帳中是否有少東西。」

  親兵應是而去,主帳中很快傳來翻找事物的聲音。

  整個過程中,梁廣昌都被壓在地上、一動不動,痛苦不已。

  如此半晌後,親兵重新從帳中走了出來,緩緩道:「將軍……沒少東西。」

  將軍身上的殺意緩緩平息下來。

  隨後,他竟是呵呵一笑,上前扶起了梁廣昌,替其拍著身上塵土:「梁神醫莫怪,莫怪啊,只是這軍機重地,您可別再亂闖了——」

  說著,他也不管梁廣昌驚魂未定,立即轉頭對一旁親兵怒喝道:「還不快扶梁神醫去休息!那兩瓶藥,你們送去給敵俘治傷!」

  這一吼,近在咫尺的梁廣昌又是身體一顫。

  見他這副模樣,將軍眼神反而更定。

  「將軍大人,不、不必了。」

  梁廣昌顫攔著說道:「傷者還是交、交給老夫來治……」

  「呵呵,這樣也好。」

  將軍笑眯眯道:「那……便辛苦神醫了。」

  梁廣昌在兩名親兵的攙扶、護送,或者說監視下,緩緩離開。

  偶一回頭,便瞧見那將軍仍站在原地,手中扶著刀,淡淡地看著這一邊。

  「兩位軍爺……」

  梁廣昌忽然心中一動,輕聲向一旁親兵問道:「我還不、不知道將軍尊姓大名?老夫將來……可別喊錯了。」

  「我們將軍姓華,全名華如影。」

  那親兵倒是很驕傲地回答道:「不過聽說這也是將軍自己改的名,他以前還出家當過和尚呢——將軍劍法出神入化,傳說中,連寧家的分光如影劍他都會!」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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