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挺身
第807章 挺身
「血肉皮囊,輪迴所依,百世替換,痛苦不息。然百厄難佛,無我無相,以苦痛為修行,以輪迴為涅槃;每一世生,每一世死,不住生死,不念輪迴。於生死中,觀生死空,於輪迴中,照輪迴寂……」
百厄難經,在玄盟廣場上空響徹。
這並非慧覺所念,而是出自傅青舟之口。
他三隻眼中星空流轉,面色平靜無念,充滿了神性,但身周卻縈繞著濃濃的血氣。
正是此前慧覺一聲「血海袈裟功」,讓他變成了這樣。
他不用學、也不需學,就這麼成為了比慧覺施展血海袈裟功還要更加邪門、更加血腥的存在!
那佛經頌念,周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抱頭蹲跪而下,眼中開始布滿血絲、身上開始漫出血氣。
連同那些逃出了玄盟大門的人,也被這陣陣念唱所影響,紅著眼撲倒在地。
以往的慧覺,也需要先在自己弟子們心中埋下百厄難經的種子,再以梵唱誘引、才能讓他們身生血氣,可現在,傅青舟只是念著佛經,便能做到。
不僅如此……
這梵唱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遠,竟飄向了洛邑、飄向了這座城市裡的無數百姓。
早在此前江百川出現、第一輪開戰之際,城裡便已然經歷了一輪混亂。
幾個玄星強者、十數名洞天強者,再加成千上萬的江湖人……
他們戰鬥的動靜,堪稱驚天動地!
因此,早就受到過傅青舟吩咐的溫仁俊溫知府,早就安排人手、將玄盟周圍的百姓疏散遣離了。
但再怎麼樣,溫知府也不可能將整座城的百姓全趕出去、把一座城留給他們當戰場,因此,百姓們只是被臨時調往了距離玄盟最遠的城南、城西。
他們躲在府衙中、躲在臨時徵調的酒樓里、躲在大戶人家的院子裡……驚懼地聽著遠處傳來的陣陣戰鬥動靜。
接著,那梵唱聲便飄了來。
百姓們先是愕然,緊接著,那種瘋狂、血腥、殘忍,卻又莫名寧靜、慈悲的心緒,便從他們身上生出。
與那些修行在身的江湖人們不同,這城裡的無數百姓,根本沒有頭痛、掙扎的過程,他們甚至還未反應過來,身上便已瀰漫起了血氣,眼神漸漸空洞,不由自主地合起了雙掌。
他們連百厄難經都沒聽過,此時卻已經一個個跟著念了起來!
連那溫知府,也在這梵唱聲中不由自主地雙手合十,呆呆地跟著念起了經。
若說不受影響的,反而是之前被白霧人形伸手放倒的那些人。
他們被運出玄盟後,被零落混亂地扔在了早就準備好的驢車、牛車上,人數眾多,想要一個個用馬車運出根本不可能,因此,他們就像是戰場上的屍體一樣,橫七豎八地被堆放在了板車上。
無論是白河真人這樣的玄星強者,還是洪峙、寧無書這樣的將軍,全都亂七八糟地與其他人堆在一起,一同運走。
很顯然,西朔王原本……是打算對這些人做些什麼的。
但現在,隨著梵唱聲響起,負責趕車的人,也全都從那些驢車、牛車上滾了下去,身上漫著血氣、痛苦不已。
那些牛啊、驢啊,倒是絲毫不受影響,慢悠悠地繼續往前走著。
它們拉著的大板車上,昏迷的人們絲毫聽不見、也感受不到梵唱,就這麼昏迷著,隨著板車拖拽、漸漸走遠。
……
「這是百厄難經……」
西朔王身附白霧,手持王劍劍鞘,卻仍是節節敗退。
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至少沒有受到佛經梵唱影響,神智仍然清晰無比。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目光凝重無比,沉聲問道:「這就是慧覺不惜背叛、也一定要留下你的原因麼?」
但傅青舟當然不會回答。
他只是平靜地念著佛經,繼續向前緩緩走來,不知他究竟想做些什麼。
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聲劃破長空的清喝!
「傅賢弟,停下罷!」
話音落下,一道無前無後、無上無下、不橫不豎的直線,就這麼劃了過來。
它不是肉眼可見的直線,而是出現在人們心中。
這條直線出現的瞬間,所有人便都清楚,這是義劍來了。
但無人知道它是橫斬、直刺、豎劈,還是上挑,又或者……這也並不重要,它只是來了。
傅青舟的三隻眼睛同時微微睜大,剎那後,他選擇雙臂交迭、護在了身前。
噗嗤!
一道鮮血從他手臂上飆出,他的身形也受到衝擊,向後滑行了數步,甚至連身上血氣都微微散開,念經聲也戛然而止。
噠噠噠。
華無影手提義劍,渾身上下儘是疲憊與虛弱,一步步,從傅青舟身後走了來。
他明明來自後方,但那一劍卻是刺在傅青舟前方。
大抵正是這種怪異、飄忽、不可言說的劍法,才讓傅青舟選擇了抵擋、而非閃避。
於是,他緩緩回過頭,轉向了華無影。
「傅賢弟。」
華無影的嗓音很明亮,但中氣並不足、十分虛弱:「停下吧。」
傅青舟微微偏頭,目光卻轉向了那柄義劍。
下一剎那,他毫無預兆地抬起手,右手五指結印,一個血氣騰騰的金色佛門大手印就這樣轟了過去!
華無影瞳孔一縮,猛地橫劍身前,彈劍一划!
錚!
劍鳴聲中,那道直線再次閃現,大手印顯然被切開成兩半,消散於無形!
但這一劍對華無影來說顯然也很不容易,他悶哼一聲,面部緊繃了幾分。
另一邊,因華無影出現,西朔王壓力驟減。
眼見傅青舟轉過了身,他微微眯眼,握緊了王劍劍鞘,準備做些什麼。
但就在這時,一股奇特的力量忽然從天而降,罩住了他。
這股力量同樣看不見、摸不著,卻是清晰無比地鎖定了西朔王、令他動彈不得!
「父王……」
不遠處,趙皓手持禮劍,遙遙指著西朔王,繃著臉、一步步走近。
西朔王瞳孔一縮,緊了緊手中王劍劍鞘,竟卻也無法擺脫不了這股力量!
這怎麼可能?
「父王,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手段。」
趙皓抿著嘴,緩緩走近,聲音從一開始的微顫,到漸漸穩定:「我不像你,學過那麼多古禮、精通大延律法……」
「我也不知道,你與先帝究竟如何堪破生死、如何精通魂靈之道。」
「但我知道,你自己不想死、你也會通過生死去打擊對手,所謂的生死大道,於你而言也並非那麼簡單。」
「所以,你殺人、害人……你自己心裡也一定知道,是錯的。」
「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手段錯誤,它就絕不可能是對的事。」
說話間,趙皓已然走到了西朔王面前,緊緊握著禮劍,沉聲道:「父王,停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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