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掀壇大亂
第829章 掀壇大亂
圍觀百姓起初或許是因為看熱鬧而來,但王文龍的演講太有煽動力,這時幾乎所有人都站在了王文龍一邊,哪怕是主張不能修改曆法的,也知情識趣的不敢說話。
楊開書看著場上情勢,突然喊了一句:「不准他們抓走建陽先生!」
旁邊的國子監生迅速反應過來,也跟著大喊:「不准他們阻攔救護!」
場中百姓頓時贊同:「沒錯,貝昇你自稱是欽天監官員,今日來救護的本應該是你。」
「建陽先生忠心大明,你不來幫助也就算了,反來拿人什麼道理?」
「是啊,不准抓建陽先生!」
群情洶洶,周圍人都受到影響,漸漸包圍上來。
貝昇和他帶來的這群幫閒本只打算仗著京城坐地戶的身份欺壓王文龍,不讓他出今天的風頭,卻沒想到王文龍的影響力如此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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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要做什麼?」面對人群的圍困貝昇臉上終於露出恐懼之色,現在用國法已經壓不住了,這些圍觀群眾一人一拳就能把他打死。
「咱們京城的百姓可不要聽他王文龍的煽動啊!」他說著話膽怯後退,眼看就要被打,就在此時,突然聽見人群外傳來喊叫之聲。
王文龍愕然看去,就見一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兩面開打,敲的聚集的百姓抱頭鼠竄,人群中一下被粗暴分開一條路,一個中年官員氣勢洶洶的走來。
「哎呦……」叫喊聲中夾雜著百姓的痛呼。
那官員大喊:「你等刁民趕快散了?天子腳下莫非還不懂得王法嗎?」
貝昇帶來的只是一群幫閒,百姓們並不害怕,但是面對手拿器械的衙役,百姓就不敢上前衝撞了。
那官員在衙役的護衛之下排眾而出,直接把貝昇護到了身後,他臉帶傲色的站到王文龍面前:
「王文龍,我乃禮部儀制清吏司員外郎馮烶,請下本部尚書的意思,拒絕外人用禮部馬場做私祭。」
「現已查明,你等一無官身,二無旨意,使用禮部馬場大坪開辦香案祭壇,大乖禮制,著你等極速撤了!」
馮烶說這話時滿臉冷笑,嘲諷的看著王文龍。
私設香案祭天若是在非官方的地方辦是犯忌諱的,唯一可鑽的漏洞就是找禮部的場地。
王文龍之前就是通過李文松打通了禮部的關係,這才得以將香案設在北郊馬場。
王文龍也是一愣,他發布文章加上文章傳播的時間已經夠短,而禮部馬場的位置也是昨天才選定的,按照他的設想守舊派就算要來鬧場子,也得今天早上臨時走流程。
為了將事情鬧大,他才咬牙賭了這一把。
卻想不到馮烶比他料想中來的要早,此君顯然在昨天就得到消息,並且提前得到了禮部尚書的授意。
見馮烶出現,剛才還瑟瑟發抖的貝昇瞬間狗仗人勢般哈哈大笑:
「王建陽,伱這被撤了職的一介草民有什麼可猖狂的?還敢妄言天變,說什麼自己能算出太白晝現?你當自己是玉皇大帝他外甥?真懂得聞風望氣不成?」
馮烶聞言雖未說話,但臉上也露出嘲諷的笑容。
他根本不信王文龍能夠算出太白晝現,貝昇的測算功力或許不如祖上那麼強,但是也是研究了半輩子的天文,自覺得天文學上什麼事情能做到,什麼事情不能做到,認識的還是很清楚。
這可是禮部,真正的堂官。
剛才還敢沖貝昇叫嚷的百姓都被禮部的名號給嚇住。
哪怕王文龍剛才的演講再是慷慨,也不至於幾句話就能驅使百姓去衝撞拿著命令的禮部官員。
邢雲路和張進書等人也是臉帶驚色,不知如何是好。
「上去拿人,拆香案!」馮烶冷笑著揮手。
王文龍一下緊張起來。
今天這一場救天法會本質上是為了擴大改革派的影響力而做的一場戲,禮部馬場就是這場戲的戲台,而現在變起突然,如果讓他們拆了香案,這場戲的戲台都塌了,演出效果定然大打折扣,這幾天的許多努力都會白費。
這可不行!
就在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時,王文龍突然看了一眼天色,咬牙就往香案方向跑。
王文龍不知道辛丑日的太白晝現具體發生在什麼時間,但根據記載,多半發生在早晨,做戲做全套,他必須賭上這一場!
大家都不知道他突然跑起來做什麼。
下一刻,就在眾人目光之中,一個抽象場面出現了:
王文龍捧著笏板跑到香案前,撲身抱上寫著「天地」二字的神牌,大叫道:「王文龍忠心護主,雖刀砍斧鑿不能改也!」
他抱著神牌又回頭對馮烶等人大喊:「你等千萬莫破壞香案!今日必然太白晝現,破壞香案者屆時皆罪在不赦!」
這抽象的表演給馮烶等人都看傻了。
貝昇好笑道:「死到臨頭還在嘴硬?這樣的把戲嚇得了誰?馮員外,這王文龍就是在妖言惑眾,趕快讓他拿下!」
馮烶皺眉點點頭,命令手下道:「王文龍私闖有司,不聽勸告,給我拆了他的香案,拿人去往順天府衙!」
幾個衙役持著水火棍就往上撲。
大鐵椎這時也不管犯不犯法了,攔在王文龍面前,空手和手執水火棍的衙役對打。
王平保幫忙牽制,但即使如此還是防不住衙役和幫閒們還是衝到了神壇前,王文龍為了不被抓到,只能抱著天地神牌繞著棺材躲避。
貝昇害怕被打不敢往上沖,卻大呼小叫指揮抓捕:「抓住他……你個笨蛋,連個文人你也跑不過!」
「你把棍子放下去,提著棍子如何跑得快?」
「莫讓他鑽了桌子!」
邢雲路也連忙出來護衛,道:「馮員外,若是今日真有太白晝現,拆除香案者可是要受罰的,三思啊!」
張進書則帶領國子監生一邊喊一邊往上擠:「莫要拆除香案!不准動建陽先生!」
周圍百姓雖然膽怯,但也大都願意偏幫王文龍,一時也是群情激動,叫喊聲吵成一片:
「不准動香案!」
「保護建陽先生啊!」
隨著場面混亂,圍觀百姓們也是群情洶湧,有人想往外跑,有人卻叫嚷著往裡頭擠。
「別抓建陽先生!」
「保護建陽先生啊!」
「打他,壯士打他!」
「哎呦,官爺你打我做什麼?我是看熱鬧的……」
場面已經徹底亂套。
而一眾來看熱鬧的京城閒漢卻紛紛感覺今天這場來得值了。
前有王文龍的演講,現在又有全武行可看,文武帶打,比過年看戲還過癮,戲台上可看不到王文龍鑽桌子!
就在沸反盈天之時,一個站在車棚頂上的閒漢無意中看了一眼天空,然後「咦」了一聲。
身旁的同伴聽到這聲音循他視線望去,就見東方天空上一顆白色星星,耀然越出天幕。
「那是什麼?」
聲音最初是從人群邊緣以交頭接耳的方式小小傳出,然後便如同漣漪一般擴散開來。
幾個呼吸之後,大鐵椎手中揪著一個衙役的領子,另一手的拳頭懸置在半空。
邢雲路、馮烶、貝昇滿臉愕然神色。
貝昇、馮烶如見鬼魅。
場上一片寂靜,只能清楚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王文龍也抱著牌位從棺材邊鑽出,看一眼天,忙將牌位捧回供桌,大吼道:「太白晝現,速速救護,爾等還在等什麼!」
滿京城無人覺得王文龍算得出,而他居然真的算對了!
道士們反應過來,連忙去拿法器吹鼓。
百姓們則自覺退後,滿臉敬畏。
馮烶目光呆滯,貝昇則雙腿一軟,摔倒在地,嘴中依舊喃喃:
「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麼有人能算準太白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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