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落紅塵

  緊接著只聽產房的門「咣當」一聲，猛的被從裡面撞開，只見一個護士往外急闖。

  漢子反應迅速，一把就拽住了護士的手腕，急切道：「生了嗎？俺媳婦咋樣？」

  護士被這突然的一下，扯的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她用力去甩，然而她感覺自己的手就好像被鋼鉗箍住了一樣。

  她羞憤的怒目大吼：「鬆開！」

  漢子趕忙鬆手，賠笑正想開口。

  誰知護士剜了他一眼，就往外跑：「生了。」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這時候產房的門又開了，一個中年白大褂走了出來：「余躍進，你有兒子了，母子平安。」

  余躍進聽到這話，整個心就沉穩了下來，趕忙咧著嘴上前去握醫生的手：「謝謝崔大夫，呵呵，謝謝崔大夫，俺媳婦還好吧？」邊說著邊踮著腳往產房裡看。

  

  可這是彈簧門，沒有人推，就會自動關上了，他哪能看的到什麼。

  催大夫躲開了他黝黑的大手，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孩子很好，就是剛才把小齊嚇住了，可能需要去大醫院再看看。」

  余躍進聽到這話猛的回過神，看著崔大夫，剛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身子有些發僵，雙手頓時又被攥緊了，說話的聲音有些抖：「咋，咋回事兒？」

  「你跟我過來。」崔大夫扯了一下余躍進的胳膊小聲的說了一句，他把余躍進引到了一邊，遠離產房門口，低聲對他繼續說道：「就是你兒子生下來不會哭，這剛生下來不哭可不行！你知道吧？」

  崔大夫見余躍進的表情有些茫然，繼續說道：」你不知道不要緊，這個不重要。於是小齊就打，但後來小齊的手都打紅了，你兒子非但沒哭，還衝著小齊笑了。」

  「啊？」余躍進不太懂這個，繼續茫茫然，所以這是自己的兒子抗揍？

  崔大夫看著這個啥也不懂的漢子，乾脆就把話給他說盡：「所以把小齊給嚇跑了，她還頭一次接生這樣的孩子。」

  「對了，眉心還有個小胎記，小齊文化低，知道的少，有些迷信，這個你不用在意。」

  余躍進點點頭，他才不迷信，上過戰場的漢子豈會怕牛鬼蛇神？

  「但以我多年行醫，呃，還有讀書的經驗來看，我覺得你兒子可能是感知神經有點兒問題，最好到省里大醫院看看。」

  余躍進聽到這裡一把抓住了崔大夫的手：「這，是有病？不是抗揍？」緊接著他忽然就跪下了：「催大夫您救救我兒子，我求求您，這娃可不能有事兒啊。」

  余躍進眼眶有些紅了：「俺爹俺娘還在家裡等著呢，要是聽說孩子有大病，那可活不了了。」

  「余躍進，你鬆開我的手，疼！」催大夫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余躍進趕忙就鬆開了，可松的有點兒突然，正趕上催大夫用力向後抽，可憐崔大夫一個屁墩兒，就倒在了地上。

  余躍進趕緊撲過去要去扶崔大夫。

  崔大夫甩手指著他：「不許動！余躍進。」然後他向走廊里的一個年輕的醫生喊道：「小王過來扶我一下。」

  小王奇怪的看著兩個在地上的人，看了看崔大夫難看的臉色，趕緊跑過來把他扶了起來，沒敢多問。

  崔大夫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衝著地上的余躍進說道：「你起來，聽我繼續說。」

  余躍進從善如流，崔大夫緊接著說道：「就站在那裡別動。」

  催大夫見余躍進站好了，他後退了一步：「我也沒有那麼高的水平，雖然也不低。你聽我的安排，先把孩子抱回家，等他大一點兒五六歲的時候再說，如果問題嚴重，我和你一塊兒想辦法，現在太小了，想治也治不了。」

  余躍進撓了撓頭，心算是有些放下了：「那行，俺媳婦沒事吧？」

  「你問了三遍你媳婦了，沒事兒！沒事兒！沒事兒！」

  「三遍？嘿嘿，那就好，那就好，俺要進去看看。」余躍進搓著手，訕笑著看崔大夫。

  「一會兒抱到病房去，你到那等著。」

  忽然余躍進又走到了催大夫近前，催大夫疑惑的看著他，不自覺的又退了一步。

  只見余躍進對著催大夫「啪」的敬了個極其有勁兒的軍禮！

  「領導辛苦了！」

  崔大夫擺了擺手，不想說話，他感覺自己快要抑鬱了，這個傢伙真是讓人心累。

  這天夜裡朱仙鎮發生了四件大事兒，很快便傳遍了十里八鄉。

  第一件事兒：雪夜，黃河上空落雷如雨，卻毫無聲息。

  第二件事兒：黃河邊上的斷尾神像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基座兒，基座上出現了一個字：楚。

  第三件事兒：大王莊的王家的大閨女王學玲，給老余家生了個兒子，生下來就不會哭，只會笑。據說把齊護士都給嚇瘋了，大名鼎鼎的崔大夫更是被嚇的在醫院走廊上爬。

  第四件事兒：傳說老余家這個兒子有三隻眼，第三隻就在眉心！

  據說，一句話經過三個人就開始變味兒了，這次的朱仙鎮驚人事件也不例外。

  果然過了沒多少天，傳言就變了味兒，而且味兒很大，竟然傳出來三個版本。

  說余家的孩子是魚妖轉世，施法迷了余躍進跟小護士睡覺，然後被崔大夫抓了包兒，連小護士的大白腚上三顆痣的位置，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這是村版。

  小護士跟崔大夫睡覺，被陪媳婦生孩子的余躍進撞破了，小護士嚇得尖叫，提褲子跑路，被余躍進看見了大白腚上的三顆痣。

  這是黃留縣城版。

  而在朱仙鎮上，兩個版本互相爭執不下，老余家兒子的事兒慢慢沒人關注了，關注點都轉移到了三痣護士身上。

  今年這個初春的農歇時節，閒著沒事兒乾的黃留縣百姓，娛樂生活充滿了色彩。

  一個月後，孩子滿月，可以抱出來見人的時候十里八鄉的半仙都來了，說要給這個孩子算命。於是老余家的小院子裡里外外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余躍進滿面憨笑，媳婦沒事就沒大事兒。老余頭眉頭微鎖面帶假笑，孫子的事兒多小都是大事兒。

  爺兒倆心思各異的在自家院子裡招呼人。

  「呦呵，躍進，洋菸兒！你娃兒起名了沒？」

  余躍進笑呵呵的散著香菸，邊給對方點火：「起了，劉瞎子……呃，劉神仙。」他猛的看見劉瞎子了。

  「劉神仙起的，餘歡。」

  「好名字，餘歡，歡笑，人家說這笑著生，是生下來就看破了世道，長大要有大能耐哩。」

  「是這，是這。」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又有人喊了起來：「躍進，那個三痣護士好看不？大白腚滑不滑？」

  眾人聽到這話頓時來精神了，開始起鬨，要余躍進說說。

  「楊樹林！你咋能這樣說？」余躍進聽到這話面色有些急。

  穿著個破夾襖的楊樹林，走過來把手搭在余躍進的肩膀上：「躍進，咋啦？怕學玲聽見？我跟你說啊，這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學玲跟我一起長大哩，她要敢跟你鬧看我怎麼說她！」

  只是比余躍進矮半個頭的他，搭著余躍進的肩膀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一雙快磨破皮的破皮鞋，在地上DuangDuang的跺踩兩下，眼睛向著閉門的東屋不時地瞄兩眼。

  這時外面有人喊：「這是余家嗎？孩子滿月的余家？」聽聲音是個外鄉人。

  自有眾人回應稱是。

  然後只聽得一聲高呼：「臣，馬建國，叩見陛下，為陛下降紅塵賀！為陛下滿月歲賀！」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