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人真好
「地球？」
「……這是我們腳下這個大陸的名字？」
露西亞看著如墨的天空，又看看夏黎的臉。
客廳里柔和的暖光燈照在陽台上，將夏黎的半張臉照得棱廓分明，看上去有些凝重。
在露西亞的疑問下，夏黎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
「不是這塊大陸的名字，我們現在所在的大陸叫亞洲大陸，『地球』是一個星球……你可以當做是這個世界的名字。」
「世界的名字？」
露西亞還是有些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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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嘴裡說來的詞她好多都沒有聽說過。
但是，有一點露西亞是可以肯定的。
這裡絕對不是她所知的艾澤大陸。
在這個世界上，她看不見魔法陣、感受不到魔法，不僅是天空的顏色，甚至是周圍流動的空氣都讓她感到陌生。
這麼一想，露西亞也很快反應過來，為什麼她能在街上看見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為什麼只是一小塊麵包都要套上防禦魔法，為什麼勇者夏黎的家只有這麼一點大……
這一切都能說得過去了。
因為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她前半生所有的見聞、所有的知識都要在這裡刷新。
有一種被所認知的一切遺棄的荒謬感。
「呼。」
從外面刮進來的風有點兒冷，露西亞深呼了一口氣，縮了縮脖子。
夏黎將她這些情緒都看在眼裡。
寒風中的少女面色茫然，如同剛睜眼的懵懂幼崽，在面對這個超出她想像的龐然世界的時候，她的眼神顯得尤其無措。
面對這樣的少女，夏黎很難將她的邪惡對照出來。
他不禁在思考，惡龍的惡到底是純粹的『惡』，還是所有物種該有的『本性』？
畢竟不是所有種族的智慧和感情都能像人類這樣完善，龍族並非一開始就是智慧種，與人類從『猿人』進化成『人』一樣，龍族也需要時間來進化。
在這進化的途中，他們的行為如果被單純以『邪惡』來定義，是不是有些片面了。
不過，這都是艾澤大陸上的事情。
夏黎現在是在地球，他大可以用自己的雙眼來重新定義。
回過神來，夏黎嘆了一口氣。
「先進屋吧。」他拍了拍露西亞羸弱的肩膀。
回到客廳里。
露西亞低著頭，坐回了柔軟的沙發上。
關於夏黎剛才說的那番話，她還要消化消化。
不管是在艾澤大陸還是在地球，其實對露西亞來說，最大的問題依舊是沒有魔法。
露西亞從沒想過自己的身體會定格成人形。
她更不敢想像，沒有魔法的自己應該怎麼生存。
靠自己這雙人類的手？
可是這雙纖弱的手臂連野牛都打不過，直接從食物鏈頂端被削弱到了最底端，除非頓頓吃草，否則以她現在的本領，肯定是沒辦法狩獵的。
難不成……要讓夏黎養自己一輩子？
露西亞偷偷瞅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夏黎。
平心而論，夏黎的長相在人類男性當中絕對算得上是出眾，完全可以被龍族的審美認可。
露西亞試想了一下，以後每天醒來都會看見這張臉的未來。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自己多給他生兩頭小龍崽好了……
就，退一萬步來說。
這個世界的食物很好吃，而且屁股下面的沙發也很柔軟，而且還有畫面變幻莫測的電視雞看……
而且而且，勇者夏黎還給她鋪床了呢，那張床看上去就很好玩的樣子。
露西亞心中不斷調和著自己的情緒。
龍族可都是很樂觀的生物。
那些被帝國抓去的巨龍還會在鐵鏈拴脖子的情況下放聲歌唱，即便是被斬去了龍角和龍翼，他們都能滿不在乎的趴在巢穴里接著睡大覺。
除了喜好那些亮晶晶的東西以外，龍族很少會表現出貪婪。
因為很容易得到滿足，龍的一生也很少有什麼大起大落。
「我穿越了……」
「現在要以人類的外貌生活一輩子。」
露西亞看著自己纖白的手臂，黯然神傷了一會兒。
她都還沒來得及和親朋好友道別、還沒有來得及最後看一眼自己心愛的巢穴。
還沒有搶走那個可惡帝國國庫里的漂亮金幣，還沒有把那些要奪走她領地的人類一口龍炎噴走。
怎麼就穿越了呢。
不過，換一種角度去想的話……
「我居然穿越了！」
露西亞眼眸一閃。
這超酷的好不好！
跨越位面傳送的魔法，就算是艾澤大陸所有人類的文明結晶加在一起，都不可能做到把一頭巨龍傳送到別的世界裡去！
這不是十億萬分之一的概率被自己碰見了嗎！
露西亞眼睛亮亮的，眼底的絕望和愁容一掃而過，轉而是更加興奮的神情。
「夏黎，我是不是已經變不回巨龍了？」
露西亞偏著腦袋問夏黎。
夏黎側過頭來。
本以為這傢伙會哭鼻子。
他紙巾都給露西亞準備好了。
以為要親眼目睹一頭人形態巨龍嚶嚶嚶的樣子，結果好像要令他失望了。
不是……
這傻龍怎麼還開心起來了。
她在那樂什麼？？
她都回不去了，要和以前的世界、以前的家人不辭而別了，還在那傻乎乎的笑呢？？？
「嗯……沒有魔力，所以你應該是變不回龍形態了。」
夏黎的心裡默默為露西亞的樂觀感到震驚，但臉上還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能用人類的身體品嘗各種好吃的？」露西亞激動的問道。
她不得不承認的是，龍軀有時候確實很麻煩。
像是人類世界裡吃的那些精緻甜品，巨龍根本無法品嘗。
就算是一整塊蛋糕丟進龍嘴裡，吃上去也跟嚼豌豆差不多，完全嘗不出味道。
但是如果用現在這樣的人類小嘴去嘗食物的話……
露西亞簡直不敢想會有多爽。
「是這樣沒錯，這個世界的美食有很多你見都沒見過，剛才我給你嘗的都是入門級，往後還有更高級的東西。」夏黎用肯定的語氣說。
這倒不是夏黎在用誇張的說法。
就這一桶泡麵就能讓傻龍折服的水平，別說全世界的美食了，就單單是華國一個省的美食，都能把這傻龍爽到天上去。
「真的？除了剛才那個被燙卷的麵條，還有什麼好吃的？」
「有很多啊，」夏黎神氣道，「火鍋，燒烤，卷餅，冒菜，烤鴨……」
夏黎隨口報上菜單，越說越是把自己給說餓了。
抬手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還不到晚上八點。
在異世界被那邊的食物毒害了三年，夏黎早就饞地球上的美食饞得不行了。
心中盤算了一番，綜合自己兜里的伙食費考慮，夏黎放棄了點外賣的想法。
他瞅了一眼身旁的露西亞，露西亞正低著頭在那裡數指頭嘟噥。
「烤肉我知道，我們經常會把野豬野牛一巴掌拍暈了放在火上烤……
但冒菜和卷餅又是什麼？火鍋是指把火放進鍋里吃嗎？」
露西亞從沒有對一件事情這麼上心過，她認真想像了一下夏黎說的那些食物。
夏黎心中則是計劃著，自己明天應該會去一趟。
不僅要給露西亞買點生活用品，還要把兜里那枚金幣儘快變現。
這麼想著，夏黎忽然開口道。
「我明天帶你去吃。」
「真的？！」露西亞思緒回攏，很不爭氣的咽下口水，對夏黎笑了笑。
「想不到你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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