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謝幕演出

  撞飛帕爾時，潑出的血紅也澆了安德一臉，他先是愣住，隨即連滾帶爬地遠離暴熊，同時竭斯底里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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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獵魔人！快出手！」

  「我死了你也逃不掉！」

  「用項鍊！」

  話音未落，暴熊咆哮一聲，雙掌猛地轟向地面。

  「嘭！」

  地面坍塌，瞬間揚起一片腐葉，枯枝，泥土，還有屍體形成的牆壁。

  孟德已不記得這是第幾次震撼了，這是巫師世界的熊？這是會魔法的艾爾登熊薪王吧！

  猝不及防的安德，被下陷的震盪波拋向中心，側身落在人立起來的熊的左邊巨掌中，如同小雞落鷹爪。利爪入肉，大背頭慘叫連天，抓著劍的毫無章法地揮舞，但依舊掙扎著用希冀的眼神望向獵魔人。

  「項，項鍊...」

  孟德腦海內快速跟鏡子大師交流：「剛才項鍊為何沒起效果？」

  「哼，你們以為封印不需要代價的嗎？」

  「普通人的精神力不足，如果同時兩個人一起使用應該可以。不過，這項鍊後續會持續抽取你的精神力。」

  「有辦法解決嗎？」

  「你摘的那個魔豆應該可以補充，另外願力也可以代替精神力。用你那整天做虧本生意的腦袋想想，你自己是怎麼用混沌魔法的。」

  既然隱患暫時可解決，孟德立刻舉起藍寶石。

  然後他如泥塑般，不動了。

  只是靜靜地望向安德。彼此眼神相接，後者便看懂了獵魔人的意思。怒火促使他徒勞地掙扎，咒罵。

  但此時，變故陡生——巨熊才不管因緣情仇，它只發現遠方還有兩個危險，暴躁地抓住已成破爛娃娃的安德一擲！

  投射炮！

  目標，孟德！

  此刻，安德淚眼婆娑，七竅流血，風聲貫耳，人如流星——居然還沒死。但無論如何，這擊之下，已再無生存可能。

  過往的記憶仿佛如走馬燈般，不停地在眼前閃過。

  烈焰騎士團的成立，薔薇下的誓言，象徵火焰與新生的火蜥蜴幫，分崩離析的傭兵團，撿到命運中的書籍，本以為能重獲榮光的旅行...

  「該死的拉多維德，該死的間諜頭子，該死的...獵魔人！」

  眼縫中，距離那個鑲嵌銀釘的黑色護甲，愈來愈近！

  渾身劇痛，心底的怒火倏爾升起，直衝腦門。

  騎士團的榮耀！

  我們的理想！

  我們只想活下來，他們為什麼不去死！

  就是他！

  為什麼不用項鍊！

  早用項鍊，早就結束了！

  為什麼！

  手中的劍柄捏緊，指甲陷入肉中！

  「受詛咒的怪胎！一起去見魔鬼吧——」

  安德將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劍上，劍身虛影再度放大！加上暴熊的投擲加速，此刻，巨劍挾著無匹的氣勢，直刺孟德！

  旁邊的賈斯汀還在摸索著盾牌，但已來不及救，嘴巴如慢動作般張開。

  法克！獵魔人暗罵一聲，全身緊繃。

  【200，石膚！】

  「昆恩！」

  【以牙還牙再加200！強化雙臂！】

  腦海內的鏡子大師默默地觀察著，不發一言。

  此刻的孟德，清晰地感受到外界混沌元素的流動，來襲劍氣映在皮膚上的刺痛感，以及雙臂經脈欲裂的脹痛。

  默默估算著時間...

  舉劍，順時針右側身，一點點角度！

  下劈！

  一道流星，以不可阻擋的氣勢，轉眼刺落。光氣浪就掀翻了剛起身的賈斯汀。

  在那一剎那，孟德的視線與頭髮染血的安德對上。

  後者猙獰的眼角流露出一絲迷惘。刺中了？好像是，但那細微的感覺不對...

  「鏘——」劍刃摩擦，火星四濺。

  孟德的蓄力已久的劍落下，擊中安德臉整段劍刃的中點。流星仿佛被上帝之手輕輕碰了下，微之又微地改變了一點點角度...失之毫釐差以十分。鋒銳的劍氣掠過，切開了孟德的衣服，切...

  不，只切到這了。

  只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

  「轟！」孟德身旁的地面，出現了一個深坑。

  安德的劍刃如切豆腐般插入地面。

  但人不行。

  快縮成一團的盔甲虛弱地出聲。

  「榮耀...」

  「與死亡。」孟德輕聲回應，然後鋼劍插下，終結大背頭的痛苦，「放心，我不會跟屋主告發你。」

  永恆之火在最後的綻放後，熄滅。

  【願力+500】

  提示聲適時響起，他和墮落騎士團的交易正式結束。光從願力消耗來看，這是一場虧本買賣。

  安德歪頭躺在黑土上，瞳孔開始擴散。指尖滴血，不再動彈。一本皮革裝訂的厚重書籍，從他暗紅的護甲中滑出。書名，【童話國度】。

  「吼——」

  孟德還來不及思考為何安德也有同樣的書籍，且為何塵血不沾。咆哮聲起，大地咚咚地傳來悶響。

  「賈斯汀！」

  巨熊距離太近了！

  再度站起來的騎士，耳邊傳來獵魔人那不容置疑的命令，「舉盾頂住！」

  「我用術士項鍊封印它！」

  臉色煞白的賈斯汀，望著如火車般奔向他們的暴熊，仿佛已看到諸神，自己已故的祖奶奶，還聽到了她的教訓。

  「榮譽...」

  呻吟一聲，他攥緊紋有火焰薔薇的暗紅豎盾。盾牌的上一任主人，已被拍死。

  「英勇...」

  騎士咬緊牙關。

  「正義！」

  賈斯汀身上突兀地升起乳白色的光芒，力量從不知名處湧向四肢百骸，但他已經沒時間弄清這東西出現的緣由。

  衝鋒！

  後方的獵魔人唇邊輕叱：「200，石膚！」

  騎士身上的白光中，泥黃的顏色迅速侵染上去。

  「嘭！」

  黃色身影如脫線風箏一般飛出去，然後是直面巨熊血紅雙目的孟德。血盆大口與高瘦的黑影，黑紅之間形成強烈的對比。

  「封！」

  項鍊上的藍寶石吊墜，一抹血色閃耀。

  孟德腦海劇痛，整個身體都進入巨口中...然後，穿體而過。

  是殘影。

  封印成功！

  獵魔人雙膝無力跪地，雙掌掌心捂著太陽穴，神態猙獰。封印的那一瞬間，他有種大腦被撕裂的錯覺。但最終，這場關於榮譽的演出，總算以血和死亡謝幕了。

  「哈！」

  「成功了！」

  「我們活下來了！」

  奇蹟般毫髮無損的騎士如同凱勝歸來，一溜煙地跑回獵魔人身邊，臉上笑容洋溢，「我以正義與女公爵之名宣告，我們消滅了邪惡！」

  啊對對對，放下揉著太陽穴的雙手，孟德起身翻了個白眼。他左手抓著項鍊，細細觀察起來。

  「啊，寶石裡面是一個小姑娘，原先的熊呢？」

  賈斯汀好奇地側頭觀察項鍊。

  藍色水晶吊墜內，正躺著一個拇指大小的金髮姑娘，雙目緊閉，似在沉睡，模樣與當初的金色長髮米莉婭有幾分相似。

  對此，獵魔人並不感到太意外，但動作和眼神都柔和不少。

  熊那暗金色的毛髮，熊喜歡蜂蜜，鏡子大師說的詛咒的源頭與媒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蜂蜜便是媒介，而米莉婭，是遭受了他人的詛咒。罪魁禍首，很可能是之前小屋的變態術士。

  收起項鍊，孟德右手抽出大背頭身下的書籍。

  【你擊殺了二階（20級）武者，可融合書籍擴大儲存空間。是否融合？】

  「...20級？！」

  「融合。」

  原本一米見方的空間，直接翻倍。而皮革封面上的玄奧魔法紋路光芒消散，他有模糊的感應，這已變成一本真正普通的書籍。

  「嗯？安德也有這本書。」賈斯汀後知後覺，看到獵魔人右手上的物品，驚訝地撓頭。

  這還沒完，孟德左手光芒一閃，又一本同樣的【童話國度】出現。他望向半張嘴巴的騎士，平靜開口：

  「讓我們聊聊剛才你身上的正義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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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時間後，賈斯汀回到陶森特，碰到一個畫家。騎士欣然接受了做模特的請求，並提供他對於往昔英雄事跡的靈感：「對對對，熊在左上角的半空中撲過來，而我在右下角持盾躍起。」

  「你需要描繪出對比，大象大小的暗金巨熊，渺小但英勇無比、一往無前的騎士，最好再給我加點聖光...」

  畫家忙不迭地點頭，取景，姿勢，黃昏「黃金時刻」光線。技術了得，栩栩如生：他畫了副赤裸騎士與巨熊的對峙與...纏綿。

  賈斯汀嘴裡雖罵著狗屎，最後還是忍痛買下那幅畫。因為畫家說如果騎士不要這幅畫，他將會在集市出售。

  「畫畫當然是免費的，甚至還會給模特一點費用。但買回去，可就是另一個價錢了。」

  ——某位生意興隆的畫家，向同行講解藝術理念。

  「人不應該在同一坑內跌倒兩次，但兩個人同掉一個坑，算一次還是兩次？」

  ——傑洛特聽聞騎士的故事後，有感而發。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