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張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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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娃娃音的冷笑和譏諷,他只能訕訕的笑了下。
說起來,在水邊醉酒,也的確危險,歷史上不少名人都是這樣翻進水裡身亡。
「沒想到你釣魚還挺厲害。」
張澈沒話找話,實際上他大概也是明白過來,對方這是怕自己淹死,在旁邊看著,順手釣些魚。
但沒想到的是,徐青鴦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提筆在紙上練著毛筆字。
空氣中頓時凝聚起了尷尬。
不過,老男人到底臉皮厚,愣了愣僅僅是低頭自嘲的笑了,腦海中卻是在回憶。
是不是從前在外婆家和對方有什麼交集?
結果還是空空如也。
並沒有。
因為路途遙遠,最多就是住過一個晚上,還哭天喊地要回家。
過年也是送完禮回家,實在是沒有空閒偶遇。
朝房子裡面瞥了眼,似乎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更沒有家長。
張澈稍稍放心些,不會被人當做登徒浪子,於是踱著步子慢慢悠悠繞過窗戶,邁過大門直接走了進去。
房子並不大,在農村來說,很常見。
廳堂裡面擺著四方桌,以及長凳,牆上朝裡面挖了個放茶杯的櫥櫃,貼上白色瓷磚,還挺美觀。
左手邊是廚房,右手邊分別有兩個門,應該就是住人的房間。
徐青鴦的房間在前面,光線要更好些。
鬼使神差的,張澈頓了頓,一步就跨進了前面的房間,還下意識的打量。
要不是幾件色彩稍明艷的衣服掛在衣櫃裡,還真不怎麼能瞧出來這是女孩子的房間,藍白相間的床單,就和後世大學發的沒啥兩樣。
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梳妝檯上只有個小圓鏡,除此之外,就是堆得滿滿當當的書。
大概是被突然走進來的人所驚,徐青鴦提筆的手也不穩定,連著寫了兩個字,都是線條有所偏差。
甚至歪歪斜斜。
瓷白的牙齒咬了咬嘴唇,徐青鴦放下筆,轉身看向這不速之客,語氣並不算好。
「不經允許進女孩子閨房,有你這樣的嗎?」
聽起來很不滿,只是在娃娃音的助力下,總感覺情緒沒有那麼激烈。
只是抱怨多些。
張澈深吸了口氣,沒有嘴花花,而是誠懇道歉:「對不起,是我一時頭腦發昏。」
年級第一,又有之前考試時的烏龍,他總感覺這個女孩身上,籠著似有似無的煙霧。
讓人忍不住探究。
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並不合適宜的事情來。
徐青鴦輕輕哼了聲,情緒似乎也得到了緩解,沒有得理不饒人。
「算了,就這樣吧,下次記得不要隨便往女孩子房間跑。」
聞言,張澈也鬆了口氣,開始肆意起來:「嗐,下半年就是同學了,這不是提前和你打個招呼麼。」
「哦......」
徐青鴦的回應並不算熱切,只是淡淡應了聲。
張澈有些摸不著頭腦,感覺還不如之前考試以及走廊遇見的時候。
可分明剛剛還照應著自己......
女孩的心思確實難猜。
當即便是想告辭離去。
但餘光卻是瞥見擺在書桌上的字帖,論書法,張澈還是頗為熟悉,一眼就瞧了出來,這是趙孟頫所書的《洛神賦》。
而徐青鴦寫的已然不錯,得了此書的靈秀溫婉,稍有不足的則是筆法技巧稍缺流暢。
簡而言之,就是太重於字帖,呆板,而缺了自己的變化。
以張澈來看,書法終究是化為己用,非是一板一眼的臨摹別人,又不是去做什麼贗品。
趙孟頫的《洛神賦》帖,行中兼楷,深得二王遺意,尤其是王獻之的神韻,妍美灑脫,比較適合女子來練。
徐青鴦就等著對方離開,來緩解自己的心亂。
可發現張澈忽然頓住了腳步,還靠近了過來,頓時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感受著男子汗味的侵襲,連眼睛鼻樑都看的清清楚楚,即便是細細碎碎的頭髮,也是如此。
心悸的同時,為掩蓋慌張,徐青鴦正欲開口責問,但馬上就閉了嘴。
近在咫尺的男同學,氣質陡然間一變,提起自己才擱下的毛筆,如迅雷激發,在紙上落筆。
速度時快時慢,但在自己瞧去,更似是行雲流水。
三分鐘過去。
張澈擱筆告辭。
徐青鴦下意識點頭相送,視線卻忍不住落在白紙上,那一蹴而就的書帖。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靜靜看了半晌,她又扭頭看向趙孟頫原本。
看著不太像,但內里的氣質,卻格外的相符。
原來如此......
徐青鴦似懂非懂,抬頭看向窗外,某人正慵懶著身子,走進那處小院。
忽然,對方猛然回頭。
哪怕知道隔著玻璃以及這麼遠的距離,並不能看清自己,徐青鴦還是忍不住別過腦袋。
臉頰處浮現起一絲緋紅。
片刻後。
她嘆了口氣,將書帖仔細收拾好,放進抽屜。
隨後則是坐下,蹙眉沉思。
好似忘記了光陰流轉。
日頭漸西,暑熱暫消。
再三婉拒吃晚飯的邀請,張家三口子終究還是踏上了歸途。
等趕回半山村,已經差不多晚上六點鐘。
大伯母沈玉芬招呼著到她那裡吃飯,往常這樣的時候也多,所以沒有扭扭捏捏的推辭,坐下吃飯,順帶著說點閒話。
這樣一來,順其自然就說到雜誌以及小說上面。
對對話,一家人才發現,張澈還不僅僅是千字二百的連載小說,甚至還有一本書等著出版。
面對著這探究的目光,張澈索性就是攤牌了。
「這是系列作品,目前第一部等著出版整本小說,估計就在這一兩個月,連載的是前傳。」
系列兩個字一出來,就把桌上的人都給干沉默了。
感情這還是掏不乾淨的寶庫?
但凡只要繼續往下寫,都能拿錢。
當然事實也並非如此,再高產的作家也不能保證,每一部作品出來,都是為讀者所喜愛。
可張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家裡人以為這個稿費有持續性。
這樣才能把彩票得來的錢給洗白,甚至進一步將父母勸說留在家裡,不去蘇省點燈熬油拿壽命換錢。
「這事暫時也別往外說,窟窿還沒填完,之前那事還沒消聲。」
大伯張秋生皺眉提醒。
欠了一大圈外債,這個還好說,時間不長,親戚朋友不著急要。
就是之前那家,也就是按著線要錢。
二十五萬,不至於家破人亡,但也能說得上一夜赤貧。
驟然乍富,難免引得想法來。
張南林點點頭,深以為然,那是有苦說不得。
喝酒摔下來,外人都覺得冤枉,他雖覺得委屈,但還是咬著牙把錢給了,就想著事情到此為止。
農村人有時候的手段,可不簡單。
吃過飯,一家三口人趁著月色,在田埂上往家裡的方向走。
張澈看著月光下的秧苗,搖搖擺擺。
忽然出言說道。
「爸,媽,下半年就別出去打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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