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夏日蛇蹤

  滴滴滴。

  

  手腕上戴著五塊錢黑色電子表,發出提醒。

  天邊稍有些晚霞,張澈放下筆,又是拎著桶出門。

  水井邊,蠑螈爬的滿地都是。

  三下五除二,抓了四五十條便是停手,不是怕桶裝不下,而是家裡礦泉水瓶的存貨不多了。

  等到分裝完畢,天已經徹黑,張澈洗了個手,就是往張藜家趕,老太太已經提前去了,幫著大伯母做飯。

  距離並不遠,走上幾百米的田埂便是到了,說起來簡單。

  但天一黑心裡發怵的緊,到了夏天,鄉野之間,各種蛇類就多了起來,光是記憶中,翻石頭抓螃蟹,結果翻出竹葉青,釣魚時候,看見兩條蛇纏綿在一起......

  這些經歷數不勝數,盛夏時分,兩天不看到蛇,就覺得缺了點什麼。

  山區的農村,就是這般模樣。

  約莫是存在人類基因裡面的信息,光是想想蛇類盤著的光滑身子,恐懼感便是將人包裹。

  田埂上的雜草茂密異常,在小腿上擦過痒痒的,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

  嘎嘎!

  到了大伯張秋生家,大鵝叫的悽厲。

  幾個人圍在牛棚邊的文竹叢邊,不聲不語,似是害怕驚擾到什麼,張藜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那是大伯家養鵝的地方,日常牛糞和雞鴨鵝的糞便比較多,就是再打理,也是污糟糟一片,難聞的很。

  張澈湊上去一瞥。

  嚯!

  好傢夥,頭上三角形,身上是烏色,尾巴稍有捲曲,妥妥的生物界殺手,全村吃飯的眼鏡蛇。

  這會兒正在吞鵝蛋,下蛋大鵝尚且不服氣,在旁邊不停的晃蕩著,撲棱著翅膀,叫聲哀切至極。

  可是這情況,沒人敢上去打擾。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蛇在農村忌諱太多,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要弄死。

  張秋生皺著眉頭,叭叭的嘬了兩口煙,最後還是招呼人吃飯。

  不管了,至於鵝蛋,吃就吃了。

  完事就會走人,村裡面太常見。

  吃飯的時候,張秋生舊事重提,讓張澈放假了就來他家吃飯,不用麻煩另外再開火,也省得老太太跑來跑去。

  按照前世的性子,張澈肯定要拒絕,家裡出了事,總覺得好意是施捨,少年人還老是逆反,不過這一次,他卻是滿口答應下來,弄得眾人都有些吃驚。

  怎麼突然就轉了性子?

  之前犟的像頭野驢。

  不過終究是好事,氣氛更是因此熱烈了些。

  張藜最是滿意,拍了拍張澈的肩膀,表示讚賞,隨後順嘴問了句。

  「你們是要選文理科了吧?可別聽你們老師瞎忽悠,傻乎乎選文科,去年高考,咱們省二十萬考生,文理科人數對半,但普通本科,理科錄取三萬多人,文科才七千。」

  說著,張藜眼裡閃爍著瞭然的光芒,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

  「且看著吧,過幾天你們老師就該是忽悠了,千萬經受住誘惑,以你的腦子,選理科,肯定沒有問題。」

  張澈笑著應下,並沒有將自己的打算說出,若是以就業論,理科專業自然好太多,但是,這一世,賺錢要趁早。

  靠工作勤勤懇懇賺錢,怕不是鬍子花白都追不上前世,何來彌補遺憾。

  所以,能到達更高的學府就好,專業倒是無所謂,文科數學簡單些,政治歷史......

  對於七年公務員經歷的老男人來說,豈不是手拿把攥?

  當然了,張藜的心思自然是為了他好,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文理科分流是主要政策,老師可能也是無奈,上面有任務,大部分人的做法,就是把成績差的,忽悠去文科班,女生尤其多。

  灕水一中稍微收斂點,畢竟是省重點,十二個班配置了三個文科班,不似有的學校,文理班對半分。

  以張澈目前的成績,也極大可能落入老師們的視線中。

  大伯母沈玉芬在一旁聽得樂滋滋,心情大好的甚至多吃了半碗飯,兩塊多肥油的紅燒肉。


  自家女兒是科大的高材生,教訓起人來,還是蠻有大姐的派頭。

  忽然,她頓住扒飯的動作,將嘴裡的飯菜咽下,問了句。

  「藜藜,有沒有談戀愛?要是有對象,可以帶回來給媽看看。」

  「啊?」

  張藜一驚,眼神裡面閃過點點慌張,只覺得一桌子的好菜都不香了,隨口說了句「還早」,就丟下碗筷去了外面的小院。

  「這孩子......」沈玉芬搖頭嘆氣。

  張澈亦是微微搖頭,這上學的時候比防賊還厲害,才畢業不到一年,就忙著催婚,其中的道理,卻也難明。

  約莫是控制自家孩子的私心在作祟?

  偏生就是忍不住。

  張澈也是很快吃完,來到院子裡面,看著大姐靠在竹椅上,悠閒的搖來搖去,哪有點知性高冷的美女風範。

  「呵,不曉得我這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姐姐,今後要便宜哪個?」

  「你小子,哪裡學來的口花花?」張藜猛的竄起來,支起大長腿,使勁在張澈屁股上來了一下。

  「到底是高中生,滿腦子顏色廢料。」

  張澈:「......」

  行吧,這年頭類似的話還是生猛了。

  不過見張藜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含著羞澀的憂愁,張澈心下一沉,難不成已經和上輩子的大姐夫已經遇上了?

  兩人可是經歷了不少波折。

  誰對誰錯也說不清,感情的事,張澈也懶得現在管,只是裝作齜牙咧嘴的樣子說了句:「不管誰追你,記得讓他多討好討好你親愛的弟弟,保管多美言幾句。」

  「行行行!皇帝身邊的太監啊?」

  張藜樂的眉眼彎彎。

  「......」

  看著院子外面鬧成一團,老太太又去了廚房,沈玉芬壓低了聲音問:「秋生,這張澈怎麼一下子變得開朗不少?」

  張秋生慢條斯理的吃著飯,淡淡看了外面一眼:「他們姐弟兩個本就關係好,從小就處得來。」

  「你說這張澈從小成績就好,還說有希望考京城的那兩所,這如今......」

  沈玉芬嘆了口氣,繼續道:「聽人說,現在連本科都不穩,差藜藜太遠了。」

  「吃飯。」

  張秋生面色微沉,滿是皺紋的額頭更是緊鎖,語氣稍重了些。

  這下沈玉芬卻是不敢再言語了,等到老太太再出現,又是笑著臉一起收拾著碗筷。

  翌日。

  張澈挑著擔子朝著半山寺去,還是老位置。

  和昨天的情況差不多,甚至更火爆些,主要還是這生意頭一次有人想著做,新奇。

  加上假期第二天,不少大城市的有錢人來了,一個小時就進帳約莫有了兩百塊。

  張澈今天是有所準備,做買賣的同時,還帶了本英語詞典,嘴裡念念有詞。

  這時,身邊傳來詢問的聲音。

  語氣疑惑又篤定。

  「小兄弟,你這是娃娃魚?」

  ......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