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終是泡影之夢
艾登的急促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眸子變得灰暗。
黛安娜，死了？
「弗...雷...德！」
他望向弗雷德，死死咬著牙根，自嘴巴發出類似野獸的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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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女人死了後，你的表情變得不一樣了呢。」
半空中，裝若怪物的弗雷德緩慢地扇動那對寬大的肉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艾登，「到現在為止，我的邀請依舊有效，只要你助我成為第十三位邪神，我便想辦法將她復活，如何呢？」
回應他的，是艾登那滿是血色的猙獰瞳孔。
他抬起頭，對弗雷德的提議置若罔聞，眸中只剩下暴戾的光。
「我要殺了你，不計任何代價，不計任何後果。」
「失去理智了嗎？」弗雷德搖頭笑道，眼中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桀驁，「沒事，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恢復冷靜，我們再——」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上的從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驚疑。
在短短的一瞬間，地面上的艾登如炮彈般彈射而起，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弗雷德面前。
他死死捏緊著右拳，發出骨骼「咔咔」的聲音，滲出了血液。
砰！
沒有任何顧忌的全力一拳揮出，正中弗雷德胸膛。
巨大的衝擊力讓弗雷德全身一震，不受控制地張開嘴巴，吐出大口的殷紅鮮血。
弗雷德眼眶眥裂，震驚地大吼出聲：「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剛才的戰鬥中，他明明已經摸清楚了，哪怕艾登身上有各種古怪，在這片幻境中，戰鬥力還是略遜自己一籌。
然而，面對剛才憤怒的一擊，他甚至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便被打得胸口劇震，魔力紊亂。
艾登的戰鬥力，在這一刻飆升！
弗雷德穩固好身形，就立刻向四周環顧，卻完全沒發現艾登的蹤跡。
艾登確實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但他的意識依然清醒。
在打出那雷霆一擊後，他就迅速藏匿了起來，等待下次進攻的機會。
「該死的...跑哪裡去了！」
弗雷德的頭上冒出汗珠，已經有些慌了。
剛才的那一拳讓他清楚，即便在這片熔岩幻境中，只要肯付出代價，艾登依然有殺自己的能力。
那股始終縈繞在心的優越感蕩然無存。
他想到了一種之前從未考慮過的可能——自己會死！
「...我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弗雷德的精神繃緊到了極致，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不再保留體內的魔力，低聲念道:「四階幻術，自我暗示！」
話音剛落，他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對和他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的雙眼，緊緊閉著。
「開啟吧。」
隨著他一聲令下，那對虛幻的雙眼緩緩睜開，眼中泛起了白色的漩渦狀波紋，「咻」的一聲，將一道幻覺意念傳入弗雷德的腦海。
「你是無敵的，你必能戰勝勞倫斯，你將解放所有的力量。」
弗雷德的眼神懵懂了片刻，隨後清醒過來，口中重複著那句暗示：「對，我是無敵的，我必能戰勝勞倫斯，我將解放所有的力量！」
通過對自己施加幻術，在短時間內賦予更強的魔力，全方位提高身體素質，算是極強的強化技。
當然，強大也伴隨著風險，後續的半個月內，弗雷德都將虛弱不堪。
用出這一招，表明他也要搏命了。
話音落下，四階的氣息進一步攀升，停在了瓶頸處，只差一絲便能進入五階。
縱使沒有跨入那道門檻，配合他的幻術身軀，與尋常五階也能斗上一鬥了。
隨著魔力的暴漲，弗雷德的感知力也提高了，終於察覺到了艾登的位置。
他竟然隱藏在岩漿與岩石的夾縫中！
「你還真敢躲啊，就不怕失足掉下去，和她一個下場嗎！」
弗雷德狂笑著，扇動肉翅俯衝而下，紫色的眼眸逐漸染黑，雙手成爪，瞬息便到了艾登的面前。
「我想好了，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武力，而是你的腦子...那麼，就讓我先斬掉你的四肢吧！」
「四階，血焰爪痕！」
說完，弗雷德便一揮大手，灑出漫天的鮮血。
血液沒有像往常一樣滴落下去，而是在半空中懸浮著，迅速凝聚出一道巨大的爪痕，並在同時燃起猩紅之火。
這本是鮮血祭祀的職業技能，但藉助對自己的心理暗示，他破格使用了出來。
接觸到爪痕的一瞬間，堅硬的岩石便被斬成了四段，並在下一刻被碾成了齏粉。
岩石之後，艾登的身影也在此刻顯露而出，見到爪痕迎面而來，臉上卻沒有半分慌張。
他右手一揚，積蓄已久的魔力爆發而出，揮出一道範圍極廣的熾焰火海，與爪痕相撞。
四階技能，燎原之火！
轟！
兩道性質截然不同，但威力都不俗的火焰撞在一起，發生了巨大的爆炸，黑色的煙霧迅速擴散開來。
連那熔岩河流都變得有些不穩定，沸騰的火柱再度沖天而起。
硝煙之中，弗雷德被空氣中濃郁的魔力遮蔽了感知，再度失去了對艾登方位的把控。
艾登左臂淌血，一瘸一拐地出現了在他的背後。
剛才的交鋒中，他落於下風，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幸好，在煙霧的掩護下，此時此刻便能使出必殺一擊！
他伸出唯一能動的右手，將殘餘的魔力全部灌入，鋒銳的利爪自緊握的拳頭上延伸而出，有奪目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著。
強火爪！
目標正是弗雷德的心臟！
無論多麼強悍的肉體，失去了心臟，也會隕滅！
「不好！」
猛然間，弗雷德發現自己的太陽穴在瘋狂地刺痛著。
直覺告訴他，危機正在逼近！
不過，當他反應過來，想要慌忙避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艾登蓄力已久的一爪，精準地穿過他的左胸膛，濺出深紅的鮮血。
弗雷德的身子僵住，腦袋無力地垂下。
「結束了。」
艾登默念一聲，剛想將手從弗雷德的屍體上抽出時，流下了滿頭的冷汗。
他發現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問題。
弗雷德根本就沒有心臟。
是人類都會有心臟，這怎麼可能？！
下一刻，背對著艾登的弗雷德動了。
他的左臂扭曲成了一個極為古怪的形狀，反握住了艾登的胳膊，用力拽起來，並狠狠地向前甩去。
「唔！」
艾登被砸了出去，恐怖的怪力讓他的身軀深深地嵌進地面，濺起了滿地的砂石。
縱使是他如今的強橫肉體，在實力僅有一階的情況下，也顯得捉襟見肘，幾乎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
「可惡...若我是三階...不，二階就好，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艾登憤恨地咬著牙，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身體卻絲毫不聽使喚，只能任由弗雷德帶著勝利的笑容，一步步逼近。
他死死地咬著牙，心中咆哮：「黛安娜的仇還沒報呢，怎麼能在這倒下？！」
同時，心底的疑惑也在不斷放大著。
為什麼弗雷德會沒有心臟？
他能喘氣，能吐血，卻唯獨沒有最重要的器官？
「看來，是你輸了。」
弗雷德並沒有要解釋這件事的意思，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咧嘴笑道：「按照我之前說的，會砍下你的四肢，只保留你的腦子。」
「若你後面盡心盡力，為我成為新神的大業立下功勞的話，我也是可以考慮給你修復身體的，哈哈哈哈！」
艾登漠然地仰起頭看他，看著那被自己穿透而過的胸膛。
空洞，沒有任何東西，只有血液自其中滴落。
而弗雷德也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肆意地狂笑著，興奮地為將來的偉業構想藍圖，對此熟視無睹。
忽然，艾登腦中電光一閃，像是明白了什麼。
「諷刺，真是諷刺啊。」
他臉上的陰雲頓時散去了，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你笑什麼？」
弗雷德走到他面前，對艾登泄憤似地踹了幾腳，「你是不知道，接下來你的命運有多悲慘嗎？」
「怎麼會，」艾登淡笑著搖頭，「比起我，你倒顯得更加悲慘，我都要忍不住大笑出聲了。」
他決定了，在弗雷德出手的那一刻，與他同歸於盡。
「等等？」
玉石俱焚的想法剛剛自腦中出現，就被他撲滅了。
越過弗雷德的身軀，他看見了一束熟悉的靈光。
嘴角向上翹起，艾登的眼睛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輕聲自語道：「真是的，別叫人那麼擔心啊。」
「哼，自言自語什麼呢！」
弗雷德冷哼一聲後，便在右手凝聚出一把血焰長刀。
刀刃高高舉起，正對著艾登的胳膊，而後迅速落下，力求一擊斷臂。
在這關鍵時刻，艾登深呼一口氣，調動全身最後的力量，猛然站起身。
他微笑著，不進反退，迎著向那魔力強橫的刀鋒。
「你瘋了！」弗雷德見狀，瞪大眼睛怒吼，「既然你一心尋死，我就成全你，你掌握的知識我有的是辦法提取出來！」
「不，瘋的人是你才對。」
在刀刃距離臉只有幾厘米的時候，艾登忽然輕聲念道：「一階，人偶操控。」
霎時間，弗雷德氣勢洶洶的斬擊停了下來，整個人都僵直在了原地，無法移動絲毫。
「你...你幹了什麼？！」
他難以置信地怒吼道，眼中凶光大盛，洶湧的魔力再度噴發，僅在一個呼吸間便掙脫了那莫名其妙的束縛。
剛才，弗雷德明顯聽到了那四個字。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招能對我起效！」
然而，即使只爭取了極其微小的時間，也足夠了。
「黛安娜！刺穿他的腹部！」
隨著艾登一聲大吼，在弗雷德的後方，黛安娜手持長劍，身形如五彩的流光般迅速接近。
聽到指示後，黛安娜略一點頭，快如閃光的長劍便在頃刻間連刺五下，自後方破開了弗雷德腹部的位置。
一顆深紅色的魔力核心顯露在二人眼前。
「呼——」
黛安娜收起架勢，立刻讓劍刃劃破自己的手心，用鮮血在半空中迅速勾勒出一道法陣。
越級發動高階技能，需要血液、法陣和吟唱作為觸媒。
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念道。
「誕生之初，光乃一切之源，輝耀灑萬物。」
「光之神，賜予我新生之劍吧。」
「四階，穿刺之光。」
頃刻間，碩大的白色光柱自她的長劍上噴涌而出，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力，將那顆碩大的核心徹底貫穿。
水晶破裂般的聲音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
弗雷德怔怔地轉過身，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黛安娜，「你，你怎麼還活著。」
「命大。」
黛安娜漠然收起劍，隨後焦急地跑到艾登身旁，攙扶住他破碎的身軀。
「哈哈哈哈......」
弗雷德慘笑一聲，雙臂高舉，如魔鬼般嘶吼起來：「沒關係...哈哈哈哈，我的手下...卡倫，會繼續我的夙願，他將繼承我的遺志——」
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顆破碎的魔力核心。
獨屬於人偶的核心。
他忽然怔住了，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哈哈。」
「卡倫，你在耍我啊，耍我弗雷德.萊因哈特啊！」
厲聲的咆哮響徹整片岩漿世界，弗雷德慢慢地仰起頭，流下了兩行清淚。
「勞倫斯...你說的沒錯，終是一場泡影之夢。」
「哈哈哈...原來我...早就已經死了啊！」
撲通一聲，他的身軀驟然倒下，六王子的相貌變得虛幻起來。
最終，一具破損的人偶出現在二人面前。
幻境世界隨之崩碎。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