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冤家路窄
二十分鐘後，教師辦公室里。
屬於考文德的辦公位上不見人影，他今天早上向教務處請了個長假，說是去近距離接觸一下大自然，因此辦公室里便只有艾登和魯特二人。
魯特緊緊握著他的手，眼中飽含著熱淚，表情激動得有些詭異了：「勞倫斯同學，你的理論也太具有開創性了，我真是越想越覺得深奧，感覺有很大的開拓空間。」
「我們法師類職業，在釋放高階技能時往往因為調動的魔力太大而需要吟唱，你的源流理論似乎可以把這個缺點完全摒棄掉！簡直是前無古人，甚至也會後無來者！」
「說實話，光憑這個理論，你都可以單獨開創出一個流派了！」
魯特越說越激動，他深吸了一口氣，到現在他還認為自己在做夢，「勞倫斯同學，我覺得...或許你可以專注做一名學者，雖然戰鬥方面會很弱，但絕對不會低。」
他看艾登快十七歲的年齡，卻還只有一階的實力，便這般誠懇地建議道。
「這個倒是不必，我心中自有數。」
對此，艾登也是哭笑不得，誰能想到他一個星期前還只是個半點魔力資質都沒有的普通人呢？
「對了，還有一點，」魯特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他向艾登告誡道：「你的這一理論向大陸學者聯合協會提交過專利了嗎？」
「沒有，這是我近段時間的成果，還沒來得及。」
「哎，你...我怎麼說你好呢！」
魯特忽然在他面前來回踱步，「你知不知道，這一理論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他們會搶奪你的研究成果啊！」
「魯特老師，我倒是不怎麼在乎，」艾登雙手交疊在一塊，很是從容地看著他，「他們想要這個虛名，給他們便是。」
最後一句話艾登沒說出口：「反正這種革新性的理論，我應有盡有。」
「這怎麼行！」
魯特急得把艾登從椅子上拽起來，氣得鬍子都豎起來了，「明天，不對，今天下午，你就跟我去最近的分會，我陪你去提交！」
艾登對魯特的正直暗自點頭，問道：「若是這一專利申請成功，我會怎麼樣？」
「你立刻就會成為全大陸的風雲人物，接受無數人的注視，這一小小的學院自然也是容不下你了，你立刻就能去瓦爾沃茲學院進修，幾年就能升教授！」
瓦爾沃茲學院是全大陸排名第一的學府，其勢力之大甚至已經不受國家管轄，自成了一座獨立的學院都市，無數至強者、頂級學者都出自那裡，並會自發為學院提供庇護。
魯特的話語極具誘惑力，竭盡所能想要艾登心動。
然而，艾登的表情卻依舊如常。
他輕輕搖頭，「這樣啊，但我還是比較喜歡我們學院啊，這件事暫且緩緩吧。」
見魯特還想要說什麼，他又立刻說道：「這個源流理論，今天只有你和班裡的同學們聽見了，對他們來說，光是掌握就很難了，又怎麼有能力整理出完備的資料去申請呢？」
魯特聽了，連忙鄭重地舉起手，一字一句道：「我魯特.道夫在此發誓，若我將此理論盜用發表，我及我的家人將被地獄最深處之惡魔吞噬，靈魂不得往生！」
「...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此事暫緩，我並不心急。」
艾登尷尬地捂住了他的嘴，心中對魯特的評價又上了一層。
「良師」二字，他絕對稱得上。
見到艾登態度如此堅決，魯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沮喪地點點頭，「好吧，課間馬上要結束了，你先回去上課吧，之後有時間我們再詳談。」
艾登答應一聲，剛要推開門，魯特又在後面叫住了他：「勞倫斯同學，不，閣下。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你為什麼要在同學們面前裝作不可一世的樣子呢？我看你的眼神明明是如此的澄澈。」
魯特坐回到椅子上，話語很輕，「公然頂撞我的時候，你心裡也有些不好意思吧？」
「果然被你看出來了啊，」艾登對此並不意外，微笑道，「我自有我的理由，目前還不能說，在這段時間裡，還請你容忍我的狂妄了。」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我作為老師的威嚴何在啊。」魯特苦笑著揉了揉額頭。
「但你好像也沒拒絕吧。」
「別太狂就行了。」
見魯特勉強同意下來，艾登便合上了辦公室的門。
他望向在門外靠牆等候著的黛安娜，不好意思道：「哎呀，一不小心聊得久了點，我們回去吧...哈哈哈。」
「哈你個頭啊...喜歡讓我幫你按摩對嗎？」
黛安娜露出核善的微笑，拳頭咔咔作響，「還讓我穿著女僕裝等了這麼久，我尷尬得都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我說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不行，看我回宿舍怎麼收拾你！」
艾登笑而不語，和黛安娜相處越久，越能感覺到她自內而外散發的活潑。
這種感覺很好。
就這樣，二人在漫長的走廊上快步走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終於是到了教室門口。
黛安娜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腦袋低垂下來，重新變成了別人眼中沉默漂亮的金髮女僕。
開玩笑歸開玩笑，執行任務時可絕對不能出現半點紕漏。
推開教室門，眾多學生已經坐好，而第二節課的老師也就位了。
「啊，你就是新生勞倫斯吧？」
那名老師停下板書，扶了扶文雅的金絲眼鏡，溫和地說道：「我是你們的實戰課老師，伊卡斯，你上課遲到了，念你是初犯就不為難你了，回到座位上吧。」
艾登眼神微動，對著伊卡斯的臉多瞟了幾下，忽然乖巧應答：「是，伊卡斯老師。」
他的態度和上節課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哦對了，我不大喜歡課上有學生帶傭人，這次算了，下次可不允許了。」
伊卡斯的眼神在黛安娜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有這樣的美人在側，我是真怕你沒法認真聽講啊。」
「咦？」他揉了揉棕色的短髮，看向其他學生，「這個玩笑不好笑嗎？算了算了，回座位吧。」
按理說，老師調侃完學生後，其他學生們都會一起笑出聲。
不過，由於艾登上節課的表現太過離譜，大部分人的眼神里只有敬佩，反而地冷了場。
艾登僵硬地點頭，「好的。」
他回到座位，而黛安娜則恭敬地站在身邊。
她趁伊卡斯轉身板書時，湊到艾登耳邊，「你怎麼回事？不是要狂嗎，怎麼態度忽然這麼好了？」
「狂不狂，也得分人啊......」
艾登的眼中帶著驚訝與警惕，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你知道這傢伙是誰嗎？」
「誰啊？」
「雖然五官改變了不少，但身高、髮型、氣質沒有改變，在寬大的法師袍下，也一定有著健壯的肌肉。」
「什麼意思，到底是誰？」黛安娜皺起好看的眉毛，忽然想起了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他就是——」
「沒錯，他就是伊森醫生，那個殺死了四十六名無辜市民的人。」
平靜乖巧的面孔只是艾登的面具，此刻的他比誰都要暴戾。
「真是...冤家路窄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