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古龍歸墟
見到此情此景，露莉絲一愣，隨即懂得了艾登話中的意思，露出驚喜的笑容。
「艾登！莫非，你把它——」
「哈哈哈哈哈！沒錯！」
艾登大笑著，向著墜落的方向走去，「在我和這傢伙靈魂交融的關鍵點，我進入了與我靈魂綁定的夢境世界，順帶把它也拖進來了。」
他的靈魂被古龍劇烈地侵蝕著，但在那個時間點仍保持著獨立性。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艾登的靈魂，既是自己的，也是古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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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助他靈魂即將被抹除的臨界點，艾登成功讓他和古龍一起來到了專屬於他的夢境世界。
煙霧散去，灰褐色的巨龍立於地面之上，金黃色的豎瞳滿是滔天的怒意。
它的背部上出現了大塊的焦黑，是被剛才的光柱所傷。
「人類...沒想到你還和一個邪神有交集。」
「但這又如何？有位面壓制的存在，你也並非是我之敵。」
德拉科尼奧斯口吐人言，一字一句間洋溢著古龍的傲慢。
它的確有資格傲慢。
存活數萬載，屹立於強者之巔，在臨死之際又布下轉生奪舍大局，配得上「古龍」二字。
令人窒息的龍威自德拉科尼奧斯身邊擴散開來，掀翻了周圍的鮮花，漫天花瓣隨風飄揚。
它緊接著發出一聲龍吼，宛如實質般的魔力將地表的泥土帶至空中，將其碾碎。
德拉科尼奧斯很是惱火。
明明已經屈尊給予艾登承諾了，他竟然還敢反抗，把自己拖進這個奇怪的夢境世界。
「喂，可別破壞了我家小邪神精心布置的花園啊。」
艾登臉上帶著慍怒，手指夾起一片花瓣，迎著德拉科尼奧斯的龍威走上前，沒有半點懼怕。
「誰是你家小邪神。」後方傳來不滿的嘀咕。
只見艾登大手隨意地揮動，德拉科尼奧斯那龐大的身軀便被立刻震飛，後退了足足數十米。
「還有...誰說要跟你打的，是她了？」
「你的對手是我。」
砰！
它的身軀砸在一片湖泊里，激起了千層水浪。
幾個呼吸間，湖中忽然激盪起連綿不絕的狂雷，濃郁的蒸汽升騰而起，湖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著，竟被活生生蒸發了。
它張開嘴，熾熱的雷霆吐息自其中噴涌而出，像洪水般淹沒過來。
露莉絲被艾登安放到了很遠的地方，正專注地觀看著一人一龍的對峙。
「原來古龍的吐息是這個原來...學會了...也不知道這招對艾登會不會有效果。」
在擔心艾登之餘，她也沒忘記學習對方的招式，眼中滿是認真。
反觀艾登這邊，則是雙手負背，一個念頭下，銀白色的氣旋以他為中心浮現，高速旋轉著，將吐息引導向身旁的空地，沒有傷到分毫。
鬆了一口氣後，露莉絲不滿地叉起腰來。
看來，艾登在和她的戰鬥中，還有很多力量都沒使出來。
她嘴中喃喃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到底有多少底牌啊。」
比露莉絲更震驚的，則是身為艾登對手的古龍。
它的黃金瞳猛然放大，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所向披靡的吐息被這麼簡單地破解掉了？
「哦？區區一個普通人...竟然有這種力量...是我小看你了。」
縱使心裡早已泛起驚濤駭浪，德拉科尼奧斯昂著龍首，傲然地俯視艾登，淡淡點評道。
它穩定住了身形，扇動遮天蔽日的龍翼，從乾涸的湖床中飛到高空。
龍眸里射出兩道熾金色的閃電，巨大的雷雲自它身後匯集，在那其中能聽見無數頭龍的咆哮聲。
在這一刻，古龍將艾登視為了平等的對手，需要全力以赴。
「看樣子，你是想挑戰我德拉科尼奧斯了？」
「呵，看來你是誤會了什麼。」
艾登雙手抱胸，也懸浮到了高空，與它對視著。
「事先說好，你才是挑戰者。」
咻！
話音剛落，艾登的破開一拳便瞬息而至，德拉科尼奧斯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那不可思議的力道打飛。
它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打落在地上，身下的地面立時出現了蛛網般的龜裂，蔓延至周圍。
德拉科尼奧斯瞪大了龍眸，縱使是它也覺得有點太扯了。
它有幾千年沒碰到過這種事情了。
艾登的實力，比他想像的要恐怖得多。
「雷雲化身。」
德拉科尼奧斯不敢有絲毫猶豫，直接就用出了最強的殺招。
低吼一聲後，它龐大的龍軀突然變得飄忽起來，轉化為了一團虛幻的夾帶著金黃色雷霆的幻霧。
緊接著下一刻，艾登從天而降，對著它原本倒下的地方來上了一拳。
山石崩塌，地表崩毀，塵土漫天飛舞，然不見龍影。
被拳風轟散的雷雲再度凝聚起來，化為德拉科尼奧斯的龍軀。
比平常都要虛幻一些，仿佛雲霧一般。
艾登輕咦一聲，身形再度飄忽，閃至古龍的上方，對著它的軀幹來上一記猛踹。
然而，情況和剛才一樣，德拉科尼奧斯的身軀仿佛如煙霧般，無法攻擊到，艾登直直地穿了過去，踹到了地面的大石頭上。
他在破碎亂飛的石塊中直起身子，饒有趣味地看向高空。
「嗯？無視物理攻擊嗎？」
與此同時，德拉科尼奧斯化身的雷雲飄上了高空，數百道碗口粗的金色閃電同時劈了下來。
它的氣勢越發浩大，周身的雷霆光輝也愈加閃耀。
轟隆的雷聲自天際傳來，光是這傳來的聲浪就能掀飛地面的無數花草。
不多時，那不斷盤懸著的雷雲停了下來，已經龐大到遮蔽了整片天空。
「這就是雷雲化身的完全體嗎？這要是放在現實，毀掉摩恩城都是隨隨便便吧？」
望著高空如海浪般涌動的雷雲，艾登不由得稱讚道。
不過，也僅限於稱讚了，他似乎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熟視無睹。
「是啊，就用這招來毀滅你吧。」德拉科尼奧斯的咆哮聲自雲霧中傳來。
下一刻，遮天蔽日的雷雲落了下來，帶著長長的尾跡，以難以想像的高速降落到地面。
宛如天空墜落。
轟！
連綿不絕的雷霆自艾登所在的位置炸開。
渾濁的煙霧混雜著數不清的塵土，遮蔽了視野。
而古龍的咆哮聲則在其中不斷傳出，每一次咆哮都帶著強盛的龍威。
「艾登！」
露莉絲相信艾登不會有事，但還是捏緊了裙擺，不由自主地擔心起來。
「放心，我沒事。」
令人心安的聲音再度響起。
艾登從煙霧中竄出，並沒有受什麼傷，而緊跟著他的則是盛怒的德拉科尼奧斯。
它金黃色的雙眸中滿是凶戾，兩隻龍爪被雷霆覆蓋，如狂風驟雨般揮向艾登，每一爪帶動的勁風都能撕開地表，在地上留下深不見底的爪痕。
然而，面對這般猛烈的攻勢，艾登卻都能精準地躲開。
哪怕一根髮絲都沒讓對方碰到。
他的臉上甚至帶著微笑，微眯著眼睛，不像在戰鬥，反而像在欣賞著對方的表演。
這比言語上的羞辱更顯輕蔑。
德拉科尼奧斯心頭劇震，先前的遊刃有餘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急與不解。
與之伴隨著的，是它進攻越發頻繁的進攻。
龍爪、掃尾、雷電吐息......
在夢境世界中，它有自信現在是最強大的狀態，比生前的巔峰都要強大。
但眼前的艾登卻又更勝一籌，始終保持著輕鬆淡然的表情，毫不費力地躲開它的全力攻擊。
德拉科尼奧斯十分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憑什麼？！
一個普通人的想像力再豐富也是有極限的，他對規則的理解又怎麼可能——
德拉科尼奧斯心中一凜，它忽然想起來了。
連魔力資質都沒有的艾登，但卻以一己之力，憑藉對規則的理解找到聖軀。
這本就很反常了，再加上他在夢境世界的表現......
莫非是什麼究極大佬轉世重生？
頭一次，寒意自它心頭升起。
就在這時，艾登忽然不躲了，靜靜地看著它的無情龍爪與自己迅速拉近著距離。
德拉科尼奧斯心中鬆了口氣，高聲吼道：「哼！你這傢伙，終於沒力氣，不再躲了嗎？」
哪怕他有古怪，但也快到極限了。
它手上龍爪裹帶的雷霆更加猛烈了，發出嗤嗤的聲音，連帶空氣都能燒灼。
狂龍焰雷！
哪怕是站在人類頂端的七階，吃上這一擊也是必死無疑的。
「就用這一擊...送你上路，灰飛煙滅吧！」
「沒力氣？不對哦，」艾登微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驚芒一閃，「我是玩夠了。」
說完，他伸出右手，掌心正對著德拉科尼奧斯。
德拉科尼奧斯見狀，狂笑道：「釋放技能嗎？沒用的，我這副身軀具有全屬性抗性，你以為你能——」
然而，它話都還沒說完，就又被震飛了出去。
強烈的屈辱感襲上了它的心頭。
它身為最尊貴的古龍，今天卻被艾登反覆打飛，實在是令他盛怒。
「雷雲啊，再度聚集吧！」
德拉科尼奧斯低吼一聲，全身魔力再次激爆，對著雷霆下令道。
然而，天空之上卻沒有任何回應，那無窮無盡的雷霆仿佛消失了一般。
「怎麼回事？」
它高抬龍首，疑惑地看向高空，隨即沉默了。
一隻占據了整個天際的駭人大嘴，正張開深淵般的巨口，將漫天的雷雲盡數吸了進去，正在細細咀嚼。
看它吃這些雷雲的樣子，口感應該和棉花糖差不多。
引以為傲的金黃色雷霆在一瞬間散去。
德拉科尼奧斯像是懂得了什麼一樣，怔怔地望著天空出神。
這招它認得。
許久，它才低垂下頭，發現艾登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它身旁了，嘴角噙著笑意。
「你自始至終都沒使出全力嗎？」
「嗯，在夢境世界中，我應該是戰無不勝的。」
艾登聳了聳肩，「只可惜，除了你這種特殊情況外，應該是沒人會吃到這個癟了。」
德拉科尼奧斯放下蓄勢待發的龍爪，身為古龍，它尚有餘力，但也無心再戰了。
它知道再怎麼進攻，也奈何不了艾登。
而對方卻可以輕而易舉地碾壓它。
「你明明可以直接解決掉我，為何還陪我打這麼久？」
聽到這個問題，艾登托起下巴思考了片刻。
「...我說我是你半個爹，你信嗎？」
龍軀微微一震，德拉科尼奧斯翻了翻白眼，差點沒控制住，一龍爪呼過去了。
「我已經不想跟你打了，你說正經點的吧。」
艾登淡笑著搖頭，知道它不會信前面的話，便開口繼續道：「你設下如此精心的陷阱，換隨便一個人其他人，肯定會成功了，你只是時運不濟罷了。」
「既然如此，我何必讓你以醜態收場呢？」
「失敗歸失敗，但你也全力以赴了，對吧？」
「是啊，全力以赴了。」
德拉科尼奧斯沉默許久，如釋重負地回答。
它側過龍首，金色的豎瞳望著艾登。
「你可以殺我了。」
即便在這一刻，它依舊高仰著頭顱，傲慢如君王。
艾登斟酌了片刻，「如果你願意用靈魂起誓，我可以——」
「不必了，」德拉科尼奧斯傲然地挺起胸膛，寬大的龍翼在這一刻張開，掀起一陣狂風，「我有我的尊嚴。」
「區區死亡，不足以讓我低頭。」
「好。」
艾登重重地點頭，他一躍而起，飛到德拉科尼奧斯的正對面。
隨後，他對著古龍的頭顱，點出了樸實無華的一指。
德拉科尼奧斯眼中的神采迅速灰敗下去。
「還剩一點時間...我簡單跟你嘮幾句吧......」
蓬勃的生機正迅速流逝著，它只能斷斷續續地說著話。
「我已經將原身煉作成了傀儡...也施下了數百道操縱的法陣......」
「原本是想在奪你身軀後用的，這下只能便宜你了...喏，這是激活控制它的法陣，你可要記好了。」
德拉科尼奧斯龍眸一亮，一道法陣便投影而出。
看著憑空浮現的繁雜符號，艾登微微動容，鄭重道：「我記住了，謝謝你。」
「至於我的心臟...你一定很疑惑它的去向吧？已經被我融入進了聖軀里，」德拉科尼奧斯已經站不住了，不得不趴在地上，「你就細細體會一下它的妙用吧。」
每多說一句話，它的氣息便衰弱一分。
「好，我會謹記在心。」
艾登答應下來，心底則有些唏噓。
布置了這麼多，到頭來反為他做了嫁衣。
當然，他能活下來也是僥倖中的僥倖，哪怕早一點昏迷，也沒法對方拖入夢境世界。
德拉科尼奧斯終究是棋差一著。
「你有什麼心愿要我去幫忙達成嗎？」
「哼，古龍一族從不會請人幫忙。」
德拉科尼奧斯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就當是你送我這場機遇的回報嗎，這是交易，不是我的施捨。」
「...那就隨你便吧。」
「是什麼事情我先不說，吸收了我精心改造的聖軀後，麻煩自會找上你，到時候看你還願不願意幫忙吧。」
「好。」
一人一龍相對無言。
德拉科尼奧斯的身軀還是泛起淡淡的白光，自尾巴開始化為粒子，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
它的靈魂即將消散。
「小子，最後一件事。」
它似乎是迴光返照一般支起軀體，高傲地仰起龍首。
「你既然戰勝了我，那麼從今往後，你就不許輸給任何人。」
「...好。」
艾登剛想說他不敢保證，但望著古龍那冷酷中夾帶著些許希望的目光，只得無奈地笑了笑，勉強答應下來。
「很好。」
下一刻，德拉科尼奧斯保持著那俯視一切的君王姿態，化作了漫天的光點，隨風而逝。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