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袍人

  看著諾里斯的臉後，艾登鬆了口氣。

  至少自己的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證了。

  但在聽完諾里斯口中的話後，又是神情一震，「新的死者？又是邪神教派乾的嗎？」

  「嗯，怎麼了？」

  「請讓我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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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里斯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又來？

  「你的求知慾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啊，小少爺，你是來錄筆錄的吧？完事就回吧，我們得忙工作了。」

  他刻意板起臉，投來冷漠的眼神，想儘可能讓艾登這種弱小的普通人置身事外。

  邪神、魔物這種東西，不是誰都可以接觸的。

  「我會的，但是諾里斯局長，」艾登瞟了一眼黛安娜，見她表情正常，便繼續說道，「但實際上，從我成為他們的目標後，我就不得不淌這趟渾水了。」

  「本來，我也是犧牲者之一，洗脫罪名絕對是他們意料之外的，而且我背後是蘭恩家族，他們想從我家族裡謀取什麼，那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目光灼灼，直視諾里斯的眼睛，「這次失敗了，他們就會再來一次，縱使我僱傭無數高手保護我，又如何能保證絕對的安全呢？」

  「若我想真正安全的話，唯有主動破局。」

  諾里斯眉頭一皺，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艾登的話確實不假，他的膽識也的確可貴，讓他過去看一看，倒也不是不可行，說不定還能有新的線索。

  見諾里斯正在考慮，艾登轉頭看向黛安娜，而後者則氣哼哼地撇開臉。

  她還在鬧彆扭。

  艾登緩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行了一禮，「我們昨天可能產生了什麼誤會，我在這裡說一聲對不起。」

  「但...我現在的處境確實危險，你是能保護我的最佳人選了，黛安娜，你願意成為我的臨時保鏢嗎？我不求多的，只在你覺得有空時跟在我身邊就行，我不求其他的。」

  「不過，我還是更希望和你做個朋友，你昨天對我的幫助我始終記在心裡。」

  說完，他伸出了手，誠意滿滿地望向黛安娜的眼睛。

  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在艾登不帶任何虛情假意的話語下，黛安娜也為止動容，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撓了撓頭，冷靜下來想想昨天的誤會，確實是不關艾登的事。

  「哎，這傢伙也沒做錯什麼，是我自顧自地誤解了，還一個人在那裡生悶氣。」

  「我到底在糾結什麼呢，我就是我，可不能把自己給丟了。」

  雖然心情還是有些失落，但颯爽的女劍士黛安娜終於回來了。

  她轉過頭，撩了撩前額的劉海，淺綠色的瞳孔中閃著光，與艾登對視著。

  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自信，她一把握住艾登的手，略帶點俏皮，半開玩笑地說：「那我就勉強答應了，你這段時間，可得好好躲在姐姐身後，我來護住你的安全。」

  「哈哈，那就拜託你了，不過你說的這種情況，我可不希望出現。」艾登回以笑容。

  天色已晚，落日的餘暉透過窗戶灑進寬敞明亮的房間裡，照在二人身上，燦燦生輝。

  諾里斯沒有去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他們二人旁邊，見證了一段友誼的誕生。

  「年輕還真好啊，十多年前我也跟你們一樣玩友情、羈絆這套，可惜啊，上了年紀咯...哈哈哈！」

  他撓了撓頭，突然很大聲地笑了出來，掩蓋住他眉宇間的傷感。

  他披上黑色風衣，轉身出門，「少爺，哦不，艾登，我就勉強讓你同行吧，希望你能整理出一點新的線索。」

  「現場不一定安全，讓黛安娜看好你，我可沒空管你的。」

  「放心好了，不會給你加工作的。」

  艾登和黛安娜對視一眼後，跟了出去。

  ......

  到達現場時，已經入夜。

  死者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同樣死相悽慘。

  他被發現死在昏暗的小巷裡，心臟被刺穿，身上被畫上了怪異的邪神符號。

  而奇怪的是，臉上的表情卻不帶著半點驚恐，反而很安詳。

  諾里斯讓值班的下屬先去一旁休息，帶著二人來到了屍體旁。

  他翻閱了一下初步的屍檢報告，聲音提高了幾分：「媽的，又是同一個死因，心臟又被挖去了？」

  艾登聞言，皺著眉頭重複了一遍：「心臟又被挖去，這是什麼意思？」

  「對，這件事我沒跟你提過，」諾里斯的表情很凝重，「你朋友卡倫、哈伯德，以及這個死者，有一個共同點——心臟都被挖去了。」

  「諾里斯局長，請讓我仔細看看屍體。」

  不等諾里斯點頭，艾登便上前幾步，毫不忌諱地觀察起來。

  屍體上的符號與別墅大廳、哈伯德屍體上的別無二致，一旦看久了，就會有股莫名地發毛。

  三個長相一樣黑色的小人，手拉手圍成一個圈，圓圈的中心則是一隻眼睛，仿佛在死死地盯著艾登。

  艾登在腦海中搜尋了很久，完全沒有這個符號的相關情報。

  他確實掌握有關於這個世界的大量知識，但也逐漸意識到，還存在著許多未知等待他去探明。

  至少這個邪乎的符號，他沒有任何印象。

  諾里斯望著陷入沉思的艾登，輕聲詢問。

  「怎麼樣？你看出些什麼了嗎？」

  「沒有，不過我能確定，這符號的含義非常重要，一定要解讀出來...局裡有檔案室嗎？」

  「有的，我已經派人查閱過了，但邪神的信息本就不多，我們也查不出這是指向哪個邪神。」

  「是嗎，真是遺憾，諾里斯局長，平常涉及邪神的案件，你們都能找到對應的線索嗎？」

  「嗯，近幾年邪神麾下的教派活動越發頻繁了，我也處理了大大小小十幾例，但這次的案件很特別，各種線索都在迷霧中，我從昨天回來後就馬不停蹄地調查，進展卻慢得很。」

  艾登的臨場表現讓諾里斯很是欣賞，和他聊起天來也很舒服，萌生了想邀請他加入異端審判局的想法。

  可惜，人人都知道，這位遠近聞名的惡少連半點魔力資質都沒有，此生只能是個普通人了。

  「太遺憾了，哪怕有一點點魔力，也能成為優秀的灰衣協助者，他作為普通人，還是別讓他蹚這趟渾水。」

  暗嘆一聲後，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繼續問道：「怎麼樣，你還能看出什麼來嗎？」

  「死者是什麼實力？」

  「三階，冰霜法師，他是雷恩法師學院的老師，在城裡有很高的名望。」

  諾里斯覺得這些情報對身為普通人的艾登沒太大用，但還是說了出來。

  雷恩法師學院？

  艾登眼神一動，他對這所學院有很深的印象。

  在萊特王國中，這是赫赫有名的超級學院，出過不少絕世天才，只要是和法師相關的職業，都會選擇入學深造。

  目前服務於王室的多名高階法師都出自那裡，現在也同時擔當著客座教授。

  不過，自己這個完全的普通人，應該是與學院無緣了。

  他拋去無關的雜念，闡述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人生前，似乎處於極強的幻覺之中，以至於察覺不到任何人的襲擊。」

  「幻術？怎麼說？

  「他的表情太安詳了，眼睛周圍泛著血絲，瞳孔過度渙散...乍一看像是普通死者都會出現的症狀，但他的眼眶周圍殘留有淡淡的血漬，耳朵、鼻子處亦然，」艾登指著屍體臉上的各處解釋道，「這些地方串聯起來，便能很明顯地看出來，這是中了強力的幻術技能，我基本能肯定了。」

  諾里斯眼神一震，他覺得艾登的話很有道理，但還是不敢相信。

  首先，幻術類技能是一個很冷門的職業——幻術師的職業技能，其他職業無法學習。

  而且在人類各國中，這一職業也已經消聲匿跡了十多年，幾乎要被人遺忘了。

  若幻術師這一職業重現於世，就代表著十多年前的那次行動並不完美。

  那個戰友盡數陣亡，只有他回來的行動，徒勞無功。

  諾里斯沉默了許久才開口：「...現場的搜查也差不多了，先把屍體運回去吧，等法醫的進一步診斷吧。」

  他離開了屍體周圍，吩咐完手下後，便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思緒卻早已飛到了過去，回到了那段可怕的歲月。

  「艾登，小心！」

  忽然，黛安娜的一聲低喝，打斷了諾里斯的追憶。

  黛安娜敏銳地注意到，冷酷的夜色中勾勒出了一道墨色的人影，幾乎不可見。

  只見黑暗小巷的另一端，一道瘦小的身影不斷閃爍著，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奔來。

  他罩著一身寬大的黑袍，還提前釋放了隔絕探測的技能，看不清面容。

  而他的目標，則直指屍體邊上的艾登。

  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就以那超乎常人的速度，來到了艾登跟前，這讓所有人都為之變色。

  黑袍人的速度太快了，支援沒能趕上。

  隱藏在黑袍下的右手緩緩抬起，帶著一股淡淡的藥水味。

  艾登瞪大了雙眼，他想跑，但身體被魔力牢牢鎖定住，動彈不了半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手伸向自己的腦門。

  冷汗在一瞬間浸透了衣衫。

  他有預感，被手碰到的瞬間，自己就會死。

  我怎能被不明不白地殺死？！

  「給——我——滾！」

  在強烈的求生的欲的驅使下，艾登竟然發出了一聲怒吼，短暫地掙脫開了束縛，用盡全力踹向近在咫尺的黑袍人。

  黑袍人猝不及防，被踢了個踉蹌，但馬上又穩定住身形，以更快地速度向著艾登接近。

  這就是露莉絲看重他的地方，雖然沒有魔力資質，但精神力卻異常強大。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劃破了漆黑的夜幕，帶著鋒利的銳芒閃爍而至。

  乾枯的紫黑色小臂落在地上，完全不像普通人類的手。

  這是靈劍士的職業技能，二階，靈劍閃光。

  她在最緊要的關頭催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護在了艾登面前，砍去了黑袍人的半隻胳膊。

  「你的膽子真是太肥了，不把我看在眼裡嗎？」黛安娜冷冷喝道，淺綠的眸子中滿是怒意。

  前不久她才答應成為艾登的保鏢，可不能容許自己失職。

  黑袍人低哼一聲，黑袍下另一隻手的攻擊早已蓄勢待發。

  這個距離下，剛剛釋放完技能的黛安娜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不過，在下一刻，諾里斯的咆哮聲自街道的另一頭傳來，響徹天際。

  強烈的音波讓黑袍人渾身一顫，直接僵在了原地。

  周圍街道的路燈在同一時刻全部碎裂，很多的房子的玻璃被震得破開，引起居民們的陣陣尖叫。

  三階技能，魔獸嘶吼。

  「去你老母的，你，敢在我諾里斯面前殺人？！」

  伴隨著這聲咒罵，因為路燈損壞而漆黑無比的街道上，一雙深紅色的可怕眼眸亮了起來。

  諾里斯寬大的身軀再次膨脹，身高向上躥升，變成了一尊小巨人。

  同時，他結實的背部肌肉上便生出一對淺灰色的巨型羽翼，雙手雙腳不知何時更是變成了猙獰的巨爪，把衣服都給撐破了。

  這就是諾里斯的職業——獸化武者，階級為五階，可以模仿各種魔物的形態，大幅度強化自身。

  砰！

  他龐大的身體異常靈活，如一顆炮彈般發射出去，帶著一股勁風，幾十米的距離瞬息而至，一把掐住了黑袍人的脖頸。

  諾里斯怒吼一聲，直接將黑袍人撲倒在地，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好了，現在我給你三秒時間，不說出你背後的人是誰，我讓你比死還難看！」

  黑袍人動彈不得，但卻保持著詭異的平靜。

  「說啊！三！」

  艾登氣喘吁吁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有餘悸。

  若不是自己在關鍵時刻爆發了，他可能真就著了道，不明不白地死去。

  這個黑袍人很聰明，在所有人最鬆懈的時候出手。

  他低下頭，望見了那截小臂，幾隻白色的蛆蟲在滿是符文的紫黑色皮膚上蠕動著。

  不太對，他絕對不是正常人。

  甚至，不是活人。

  意識到這點後，艾登立馬向著前方大喊。

  「諾里斯局長，黛安娜，快後退，立刻，馬上！」

  「他不是活人，而是一個死靈兵，可能要自爆了！你們當心！」

  他連續喊了幾聲，帶著身旁的幾個灰衣協助者迅速往後方撤退。

  諾里斯正死死地掐著黑袍人的脖子，聽到這句話後，臉上錯愕，瞪大了因為獸化而轉為了深紅色的眼眸，「你說什麼？！」

  幻術師、死靈兵，這些可都是早已絕跡的東西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兩者同時回歸了？

  他和黛安娜對視一眼，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動用最大的魔力向後爆退。

  如艾登所料，那黑袍人的身體開始迅速膨脹起來，不到十秒鐘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球。

  青綠色的血管遍布在肉球上，一根接著一根爆開，流出綠色的膿，讓人見了就噁心得想吐。

  噗嗤！

  砰！

  劇烈的爆炸混雜著惡臭的血腥味，瞬間就席捲至整個小巷。

  土石橫飛崩裂，帶著幽綠色的火光。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