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詛咒道具？

  五個小時後，局長辦公室中。

  房間裡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幾套桌椅和接待用的沙發，就如它的主人一般，只講求簡約和高效。

  艾登、黛安娜二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後者正簡述著事件的全程。

  坐在他們對面的，是負責摩恩城這塊的局長，諾里斯。

  滿臉的鬍渣，深棕色短髮，側臉有著一道明顯的月牙形傷口，他穿著一條背心，結實的肌肉上滿是刀疤，正抽著煙沉思。

  「局長，事情就是這樣，在我想抓住那個冒牌貨的前一刻，他死了，背部還刻印著邪神的符號。」

  簡單匯報完畢後，黛安娜長呼了一口氣，神色嚴峻。

  

  來歷不明的人員冒充高層，且在局裡被疑似邪神信徒的人虐殺，這絕對會引起上面的轟動。

  諾里斯滅掉手裡的菸頭，沉聲道：「想不到啊，我就外出了一個上午，就發生了這麼離譜的事情。」

  「是的，居然能瞬殺一位四階高手，就算那個哈伯德不擅長近身戰，也不至於毫無反抗之力。」黛安娜拍了拍胸脯，心有餘悸。

  這位實力莫測的強者，在那時候想殺掉自己和艾登，簡直是易如反掌。

  諾里斯點點頭，扭頭看向一旁的艾登，「蘭恩家族的少爺，對吧？此事蹊蹺，先前那冒牌貨帶隊去查的證據，自然不奏效。」

  「我會親自帶隊，組織人去昨晚的現場進行重新查證。」

  「非常感謝，諾里斯局長。」

  艾登點頭應道，有些心不在焉。

  比起哈伯德屍體的慘狀，他更在意的是那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笑聲。

  他可不記得自己或是同事做過這麼離譜的劇情。

  「別來得及謝我，」諾里斯擺了擺大手，「要謝就去謝黛安娜，是她願意為你作擔保的。」

  他緊接著道：「當然，這是一場涉及邪神的兇殺案，重新去查證，可不代表你就洗脫嫌疑了。」

  「這次搜查下來，如果沒有新進展，你估計有的受了。」

  「昨晚死了幾個？」

  諾里斯搖頭笑了笑：「就那一個...多死幾個，這事就不歸我管了，王都下來的人可是會有點粗暴的。」

  艾登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王都總局那群人的變態程度。

  何止是有點粗暴？為了達成目的，各種非法拷問都是家常便飯，他們還喜歡自創各種瘋狂的刑罰。

  要說哈伯德被他識破的原因之一，大抵也是他表現得不夠變態。

  想到昨晚斷斷續續的記憶，艾登試探地問道，「能讓我也過去嗎？」

  「為什麼？」

  「閒著也是閒著，我昨晚的記憶並不清晰，也許能想起新的線索。」

  「哼...案發現場是你個外人能去就去的？更何況你還是個嫌疑犯。」

  諾里斯突然冷哼一聲，騰地站起身，徑直走到艾登旁邊。

  他接近兩米的壯碩身軀如一頭熊，俯視起艾登，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原本溫和的氣場變了，若有若無的殺氣逸散出來，隱約能聽到凶獸的咆哮聲。

  不同於哈伯德的刻意壓制，這是拼殺多年產生的天然氣場。

  而回應他的，則是沒有任何波瀾的深邃眼眸。

  長達十幾秒的對視中，艾登的眼神始終如一，不曾動搖半分。

  諾里斯心中一動，對他的評價提高了幾分。

  這個全城皆知的輕浮惡少，自始至終的表現都是處變不驚，而且並不是裝的。

  傳言果然不可信啊。

  「很好，有點骨氣，你待會跟我走吧，黛安娜你也要去，你們先等我準備一下。」

  諾里斯收回目光，推開門走了。

  房間裡壓抑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黛安娜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佩服地看了艾登一眼，笑道：「可以啊，少爺，在局長面前還能這麼鎮定，他之前可是把一個傲慢的新人給活生生瞪哭了呢。」

  「沒什麼好怕的，只是他的一個小測驗，看我是不是那種心裡有鬼的傢伙。通過我的眼睛，他應該得出答案了。」

  面對她由衷的稱讚，艾登倒是沒什麼感覺。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人這麼幹了，再多來幾次，他覺得都要習慣了。

  他看向黛安娜，語氣誠懇：「黛安娜小姐，再次感謝你，說實在的，以我的名聲以及被指控的罪行，尋常人就算相信我是無辜的，也不會這麼熱心地幫忙吧。」

  說完，他暗自得意起來。

  真是越看越順眼，又漂亮又熱心腸，到底是哪個天才創造出來的呢？

  哇，原來是我自己。

  「叫我黛安娜就行啦。」

  「你不用道謝，這是我的原則，」黛安娜淺淺一笑，「我看不得任何人受到冤屈，既然哈伯德是假的，照片也不尋常，那我就會出手相助！」

  她本來還想說「總覺得對你有股莫名的親切感」，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要是我對他表現了親近，這色魔向我伸出魔爪該怎麼辦？這傢伙可是認了乾女兒的人啊。」

  艾登不知道她的心裡想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是老父親般的慈祥。

  「好的，黛安娜，不管怎麼樣，你對我的幫助都是巨大的。」

  然而，這眼神卻被黛安娜解讀成了別的意思。

  不會真的想對我出手吧？

  從沒有過戀愛經驗的黛安娜很自然地聯想到了這一點。

  她開始慌了，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這種事，下意識地往沙發另一邊挪了挪。

  艾登見此場景，目光更加欣慰了。

  瞧瞧，多懂事，怕我坐得擠，還知道給我騰座位。

  ......

  天空陰沉，街上下著小雨，街道上沒什麼人，很是安靜。

  諾里斯領著十幾名手下，以及隊尾的艾登、黛安娜二人行走在昏暗的路燈下。

  這些手下都身著黑灰色的制服，形式很單一，沒有什麼多餘的圖案。

  艾登認出來，這些人的職位是灰衣協助者，主要負責偵查與輔助，在異端審判局中是最基層的員工，地位低於執法者。

  「大晚上的還出來加班，基層員工還真是不容易啊。」

  很快，艾登跟隨著隊伍，走進了昨夜開派對的兩層別墅。

  進入大廳，精緻的牆面、光潔如新的地板，還有那刻上高級設計師名字的家具，處處彰顯著高貴。

  不過，因為昨晚的兇殺案，別墅被直接封鎖，一地的垃圾和嘔吐物都沒有來得及處理，顯得格外突兀。

  大廳牆壁上，那醒目的邪神符號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諾里斯挑了挑眉毛，「嘖嘖嘖，玩的挺嗨啊，你們租的嗎？」

  「不，是我家的產業。」艾登

  「真是財大氣粗啊，不知道我一年的工資夠不夠買你家這張桌子。」

  調侃兩句後，諾里斯也不多廢話了，對著手下們吩咐起來，「各位，開始搜查吧，我要地毯式的，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尤其是昨天被疏忽的地方。」

  「是，局長！」手下們齊聲高喊。

  諾里斯見他們各自分散開來，轉身看向艾登。

  「你現在還是最大的嫌疑人，就跟黛安娜待在一起，她走到哪你去哪。」

  說完，他也去忙工作了，把二人丟在了原地。

  黛安娜收起在局長面前的嚴肅表情，淺笑了一下，「接下來由我全程陪同啦，你聽局長的話，別碰任何東西啊。」

  「嗯，不會讓你為難的。」

  艾登理解地點頭。

  然而，他剛剛應下來，便發現眼角的余光中竄過去一道身影。

  他心中一驚，似乎是個年齡不大的少女。

  她怎麼可能出現在被封鎖的別墅里？

  艾登馬上轉過頭，卻發現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錯覺嗎？不，我確實看到了。」

  直覺告訴他，那個方向絕對有東西。

  艾登邁開腿，在黛安娜疑惑的目光下，朝著少女消失的方向走去。

  數不清的雜物、垃圾堆在了一起，散發著惱人的惡臭，還有幾隻蒼蠅在上方嗡嗡地亂飛。

  「喂，你看看前面有什麼，還不拿起它？」

  那熟悉的甜美聲音又一次在艾登的耳邊響起，就像監獄和審訊室時那樣。

  艾登緊縮著眉頭，他本打算把此事擱置下來，等到洗脫嫌疑了再去細細探究。

  看來，這兩件事之間還有著關聯。

  他掃視了一遍雜物堆，發現在最上方擺放著一本書。

  書看上去很新，通體漆黑，與下方的垃圾格格不入。

  整本書並不厚實，只比手掌大一點。

  他心中一驚，連著後退了兩步。

  這本書...曾在他面前出現過兩次。

  哈伯德審問他時，桌上的書就是這本，只不過當時沒有人去管。

  哈伯德死亡時，黑書又躺在他的屍體旁邊，似乎也沒有被列為證據。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黛安娜，這本書好像有點古怪。」

  「書？哪來的書？」

  艾登一愣，用手指了指：「就在雜物堆上的啊，黑色的這本，它有多次出現在我面前了。」

  黛安娜走到他跟前，順著艾登手指的方向，頗為認真地凝視著那堆垃圾。

  過了一會兒，她歪了歪頭，「我沒看到啊，在哪裡？」

  「...不好意思，是我眼花了，我們走吧。」

  「等你無罪釋放後，回家好好睡一覺吧，看你累的，都出現幻覺了吧？」

  黛安娜笑著打趣一聲，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個髒兮兮的地方。

  艾登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回頭望了望那本書。

  其他人看不見，只有我能看見？問題很大啊。

  莫非是什麼詛咒道具？

  尋常人見到這陣仗，保不齊會激動得要死，以為碰到什麼千載難逢，只屬於自己的大機遇了。

  但艾登很清楚，這個世界是存在這種噁心人的東西的，輕則讓接觸者染上什麼疑難雜症，重則直接去見死神了。

  總而言之，不認識的東西，可別隨便亂碰。

  沒啥好事。

  「小小女鬼，竟然妄圖謀害我？想都別想，我可是立志要繼承家產的，這破書愛誰碰誰碰！」

  他衝著黑書狠狠地啐了一口，大步流星地走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