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你說實話,是不是就衝著盤尼西林來的
破舊的民居背後,劉閃再一次來到許思成的店門口。
跟上一次不同,牆壁上,被火焰舔舐過的痕跡清晰可見,地上散落著茶具碎片和各種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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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姬托許思成收購的大型柚木家具還堆在店裡,快一個月了,劉閃上次看有多少,現在還剩多少。
唯一的區別就是已經變色了,黑乎乎的。
這可是許老闆的三百美金,就這麼燒了。
許思成進裡間翻了翻,存錢的陶罐子空了,美元金條也沒了。
甚至那些醫療包也不翼而飛,電話都被拆了帶走。
稽查處這是把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就一把火燒了。
劉閃看著滿室狼藉,搖搖頭。
這個徐參謀可是夠陰的,許思成舉報他跟日偽做交易,他把許思成往死里整啊。
怪不得當時許思成願意高價從自己手裡買左藍的情報呢。
老婆孩子要是沒送去解放區,這還能有好下場?
許思成腳步踉蹌,渾渾噩噩地從內間裡走出來,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他的眼神空洞,欲哭無淚。
這時候說啥都是屁話,劉閃沉默了一會,給他遞了根煙。
「人沒事就好。」
許思成接過劉閃遞過來的煙,手又在發抖。
他坐在路邊,一隻手夾著煙,猛吸一口。
一隻手捂著額頭,搓了一把臉。
「我得趕快離開,大津肯定待不下去。」
劉閃點點頭,秋掌柜肯定也是這個意思,找人把他撈出來是第一步,許思成是必須要轉移的。
他明面上沒有能壓住徐參謀的靠山,許團長怕人發現自己賣軍需物資給許思成,也不會把兩人的關係說得多親近。
說不準等這陣風聲過了,徐參謀又把他逮起來,或者是托別的部門關押,也不是沒可能。
這次可能是關起來折磨一下解解氣,再來一次誰知道會不會下死手。
偽造個口供什麼的還不簡單。
但是…
劉閃皺著眉。
「你能去哪?沒有秋掌柜幫你安排,想找老婆孩子可不容易。」
從國統區到解放區,一路上不太平,許思成看上去就不像是知道老婆孩子具體在哪的樣子。
許思成動了動嘴,又沉默了。
他想去找何記裁縫鋪,當時就是何老闆幫他家人轉移的。
但『社會黨』有自己的規矩,他不能貿然去,不合適不說,人家也不一定幫他。
許思成站在原地,身影顯得格外沉重,有點絕望。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想去裁縫鋪。」
劉閃沒明說是哪家,他怕自己推測失誤,但是按照他的情報何老闆很有可能也是『社會黨』還可能跟許思成認識。
應該能幫他把秋掌柜的情報傳達上去。
許思成眼睛一亮,點點頭。
「對,何記裁縫鋪!」
「明天我帶你去。」
今天路過秋掌柜的投資公司,要是被懷疑了就不好了。
裁縫鋪也不急於非要在今天。
劉閃很無奈,他思索片刻,嘆了口氣。
自己托的許團長,又去稽查隊領的人,這事在徐參謀那怎麼樣他都撇不清干係。
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徐參謀顧忌著許團長,應該不敢對許思成下手。
劉閃帶著許老闆回了家,三進三出的四合院,大部分房間都是棄置不用的。
只是家具沒剩下多少,都被原主變賣了。
劉閃在各個房間尋寶,總算是攢了一間能住人的房子給許思成。
對於現在的許思成來說,就是柴房,他也得睡。
院子裡瀰漫著楊嬸在炒菜的柴火香,何福軍在幫著添柴,劉閃翻著報紙,劉母在桌子上一個人玩撲克牌『算命』。
許思成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被劉閃家裡的氛圍感染,稍微放鬆了一點。
劉曼麗下班回家,一推開門,就看到許思成。
她的嘴巴微微張開,形成了一個半圓的形狀。
「你不是那個黑市的奸商嗎?怎麼弄成這樣了,還在我家?」
許思成眼睛也瞪大。
「你不是死纏爛打非要用鐲子跟我換藥的小窮鬼嗎?」
看來兩個人互相都認識,也省得劉閃介紹了。
許思成看看劉閃,又看了看劉曼麗,明白過來了!
這倆是一家人。
他斜著眼看劉閃,語氣有些無奈。
「你說實話,當時是不是就是衝著盤尼西林來的。
我算是尋思過味來了,什麼狗屁水兵倉儲,都是套路!」
事到如今,劉閃也沒什麼好掩飾的,他直接點了點頭。
許思成的心情很複雜,這小子發跡得也太快了吧。
半個月前,劉曼麗來找自己的時候,連20美元都拿不出來。
現在劉閃倒是能跟陸玉喜談笑風生,還被稱為少校。
難道是拜『社會黨』所賜?
倒也不見得,要是投靠了『社會黨』就能混成這樣,自己也不至於這麼慘了。
不過這並不耽誤他嚴詞譴責劉閃。
「你家這小丫頭還有臉說我是奸商?」
他指著劉閃,轉頭跟劉曼麗抱怨。
「你知道他當時拿了一個名字啊!
就一個名字,從我那換走了盤尼西林,三隻!還有一大袋的情報。」
許思成揣著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劉曼麗倒是沒什麼反應,她最近已經被劉閃的操作秀麻了,見怪不怪。
「那怎麼了,你願意跟他換,又沒強買強賣。」
劉閃看他調整過來,都有心情討伐自己了,也跟他貧嘴。
他對著劉曼麗伸出大拇指。
「說得好!」
然後轉頭問許思成,「我問你,你那情報上面蓋的章,是拿啥蓋的?
心裡沒數嗎?
而且要是我沒把情報賣給你,你現在還在警備司令部里關著呢,哪會有人撈你。」
許思成沉默了,拿蘿蔔蓋的,劉閃是怎麼發現的?
刻章的尚度是他手底下的夥計,專業幹這個的,那手藝,沒得挑!
店被燒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不過許思成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他還不知道稽查處是因為『煙土』被劫,開始調查龍二,從而讓徐慶林盯上自己的。
許思成覺得真是本命年了,流年不利。
大津這麼大,徐慶林才來幾天啊,這也太巧了。
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負責轉移他的人又聯繫不上,店還被燒了。
還好老婆孩子已經被送到解放區了,總算有點盼頭,要是家人再出個三長兩短,恐怕他現在已經去跳渤海灣了。
他苦笑道。
「那我還真得謝謝你。」
劉閃很大方,「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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