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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世事無常,天地晦暝

  「我所修為刀,見的是刀中神。」

  「『神』具體是何物,我就不多說了,你當下知道太多,反而多憂多慮,還是先打好基礎再說。」

  冷刀沉吟片刻,又委婉道,

  「地薄者大物不產,水淺者大魚不游。」

  「驚秋,等你武道小有所成後,就去中心地帶看看,見識下聯邦的同輩武者。」

  

  「這顆星球太小了,會束縛你的成長。」

  太小了……

  季驚秋默然。

  事實上他這輩子別說離開這顆星球,就連泰安城都未離開過。

  在東3煌星,泰安城已經是最大的都市圈了。

  可放眼聯邦,東3煌星早已淪為邊陲地帶。

  泰安城和中心地帶比起來,就是鄉下與省會的區別。

  「我會去中心地帶的。」季驚秋鄭重點頭。

  冷刀露出淡淡笑容道:「你昨天的意思我已經傳達給了我姐姐和姐夫,他們讓我代他們向你表達謝意。」

  季驚秋搖頭:「我沒幫到什麼忙,有結果後麻煩通知我一聲。」

  冷刀鄭重點頭。

  他已經從張重八得知了季驚秋的狀況,心中對於季驚秋口中的禮物有所猜測。

  季驚秋每日在武館訓練,孽毒症卻從未發作,唯一的問題就是每天早上九點才到武館。

  他沒猜錯的話,季驚秋手中恐怕有著某種針對孽毒症的方子,或許是壓制發作時間。

  在他查到的資料中顯示,季驚秋的父母在武道上沒什麼成就,卻都畢業於十大學府中的梨花學府,二人都是基因相關學科出身,師從聯邦科技最高獎,星雲獎獲得者賈未庭教授。

  不過那位賈未庭教授的名聲,現在可不太好聽啊……

  想到這,冷刀微微凝眉。

  他在調查驚秋家境時,自然也調查了驚秋父母五年前的去向。

  結果發現,這二位失蹤的地方,恰好屬於五年前聯邦西部地區的叛亂地帶。

  就連管理局和安全局,也沒法順藤摸瓜下去,一切線索都斷在了那片戰火燃燒的廢墟。

  猶豫了會,冷刀沒有選擇將這消息告知季驚秋。

  晚上在武館用完餐,季驚秋照常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這次他不是獨自一人。

  冷刀藏於暗處,隨同他一同向著家行去。


  走在路上,季驚秋忽然收到了一則通訊。

  發送人標註:梅姐。

  這讓季驚秋有些驚喜,之前木老爺子聲稱要離開一個月左右,後來就沒聯繫了。

  【梅姐:小子,你在武館幹了啥,姓陽的怎麼給我發了好多消息打聽你的情況?】

  陽師向梅姐打聽自己的情況?

  季驚秋摸了摸鼻子,先是問候了下梅姐,就轉而詢問木老爺子在不在了。

  【梅姐:嘖,一點不知道關心姐姐!木老沒空呢,這次我們出來的目的落空了,他現在在那跳腳呢。】

  季驚秋想了想,托梅姐幫自己向木老致謝,並表示自己已經修成了觀想圖,確實可以壓制孽毒症,等他們回來,自己一定登門致謝,另外還想向木老詢問些有關觀想圖的細節。

  結果這消息發過去,梅姐那邊半天沒回應。

  等了許久,季驚秋無奈只能先退出通訊。

  ……

  「他修成了?」木老神色愕然,脫口而出道,「這才多久?」

  他並不懷疑季驚秋能修成這門觀想法,但這時間未免也太短了些!

  穩定心神後,木老沉吟道:「你問他,他搭建的房子是茅草的,還是石頭的,又或是磚瓦水泥?如果是磚瓦的,又是高几層,里外幾間屋子……」

  梅姐亮了亮終端。

  「抱歉,沒信號了,應該是星辰集團的人把周圍的信號站毀了。」

  木老面色一沉:「這幫自尋死路的畜生!」

  梅姐好奇道:「你剛才這都什麼問題?」

  木老深呼吸,解釋道:

  「火宅佛獄觀想法,最大的難點就在於日日夜夜,皆要渡心劫!」

  「關鍵就在於一個『宅』字,若是建造的房子不夠牢固堅實,扛不住苦海沉淪,天降火雨,那就萬事皆休,每日都要經歷一番折磨……」

  ……

  季驚秋回到家後,天上就下起了雨。

  刀爺沒和他一起,而是另有隱藏落腳點。

  客廳桌子上,水杯壓著一張備忘錄。

  是祖父留下的,說自己這兩日搬去了莊爺爺的神廟,陪後者小住幾天。

  季驚秋倒了杯水,就回了屋。

  只是手剛搭在門的把手上,渾身汗毛沒來由立起。

  他心中猛地一沉,不等做出反應,房門自動向內打開。


  一位寸頭男子站在床邊,病態蒼白的面上帶著火熱的笑容,明明是笑著,卻讓人如墜冰窟。

  他沒有看季驚秋,而是盯著手中的一塊黯淡的玉佛,臉上的神色愈發驚喜。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嘴唇顫抖地站起身,似乎隨時都會因為過度激動而發出嘶吼。

  「你知道這裡面蘊藏著什麼嗎?」

  男人舉起手中的玉佛,向季驚秋走來。

  實實在在的龐然壓力從季驚秋頭頂落下,壓的他無法喘息,更是難以動彈。

  他走到與季驚秋鼻尖貼鼻尖的地方。

  唾沫橫飛在季驚秋臉上。

  貼在眼前,男人仿佛驟然放大的眼瞳中遍布血絲,那種癲狂讓人頭皮發麻。

  「這裡面蘊藏著真佛的氣韻!」

  「你是怎麼做到將真佛的氣韻完全抽離,一點不留的?

  另外你的心靈境界似乎比我初見你那天提高了不少……」

  「太神奇了!你知道嗎?你這種手段完全能瓦解無上真佛宗的根本,如果被那些大人物知道,即使你是天生佛子也得死……」

  他說的神采飛揚,看向季驚秋的雙眼猶如深不見底的漩渦,在此時仿佛被貪婪的火焰點燃。

  他臉上的狂熱,就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神跡!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普通人都會不由自主陷入恐懼和壓抑,就像被餓狼環伺,那兇惡的目光中充滿了赤裸裸的欲望。

  它已經鎖定了你心中最深處的秘密,誓要鮮血淋漓地全部扒出來。

  季驚秋感覺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每一寸肌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早已不期待人生可以過得順利。

  但他希望在碰到人生這條路上的難關時,自己可以是它的對手。

  這段時間的順風順水,讓他以為自己終於漸漸轉運了。

  可惜如今看來,事與願違,世事無常。

  賊老天似乎並不喜歡看他過的太順遂。

  季驚秋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什麼境地。

  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

  拖延時間,製造動靜,拖到外面監控的人察覺到異樣,拖到刀爺趕來。

  他微抿嘴唇,對眼前這個儼然陷入瘋狂的男人吐出三個字:

  「我教你。」


  振聾發聵。

  又猶如一桶冰水澆下,似乎點醒了痴狂的李布衣。

  他竟如季驚秋一樣不斷深呼吸,似乎在平復激動的心情,可他的眼瞳卻是愈發明亮鮮紅,直至完全充血。

  一雙血瞳令人不寒而慄,此刻緊緊盯著季驚秋。

  不知看了季驚秋多久。

  粗重的呼吸聲漸漸平復。

  李布衣忽然柔聲道:「好啊,你教我,我學會了就走,絕不會傷害你。」

  季驚秋面無表情,目光看向那張已經被李布衣翻出來,丟在地上的觀想圖。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李布衣疑惑地道:

  「你說的那幅畫……不,這難道是觀想圖?」

  他一個箭步衝到被他隨手丟在地上的畫卷,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將其攤開。

  可他看了半晌,神色陰鬱地回頭:「你耍我?這只是一張普通的畫!而且畫的不明所以!」

  季驚秋面無表情道:「那是上上乘觀想圖,看不懂是你愚笨。」

  「上上乘……」李布衣呼吸一滯,「你怎麼可能有……不,只有無上法才能做到……對,只有無上法!」

  他神色變得欣喜無比,卻又有些惘然。

  即使是整個無上真佛宗,也沒有一門無上法級別的觀想圖!

  可他完全看不懂,這張觀想圖在手中就如一張廢紙,季驚秋不說,他都察覺不到這是張觀想圖。

  甚至於,他現在只能從季驚秋的精神波動間,分辨出後者沒有撒謊。

  李布衣忽然問道:「你修成了?」

  「自然。」季驚秋面無表情,眼神幽幽如古井。

  李布衣釋然道:「是了,你是天生佛子,豈能與我們這種庸人相提並論。」

  這一刻,李布衣突然心燈示警。

  示警雖然只有剎那,一閃而過,卻是生死危機!

  來源赫然是面前的少年!

  這讓李布衣瞬間警惕,死死盯住面前的少年。

  可無論他怎麼看,怎麼計算,都算不出季驚秋有傷害到他的可能,更別說是生死危機。

  而心燈也再無動盪,就連一絲一毫的漣漪都沒有。

  似乎剛才的只是錯覺……

  可李布衣卻不敢大意:

  「我們換個地方。」

  窗外熾白色閃電蜿蜒划過,留下天痕般久久未散的醒目痕跡。

  驚雷在耳邊轟然炸響,隨後就是一陣靜默無聲的空白。

  今夜大雨滂沱,天地晦暝。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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