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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寧古塔英雄悲歌(下)

  天黑了,蘇勒坦正盯著大帳內的寧古塔輿圖沉思,忽報左都御史胡璉器求見,他眉頭一揚,笑呵呵地說道:「讓他進來」。

  「陛下故意放清軍援軍入城,可是想一戰功成,在寧古塔全殲清軍主力?」一入帳,胡璉器便問。

  「朕就知道瞞不過胡卿」,蘇勒坦笑得更開心。

  「可如此一來,寧古塔清軍的數量超過兩萬,又有堅城可倚,我軍要想拔城,估計很難。陛下可是有什麼妙策嗎?」胡璉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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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思得一策,但胡卿夜深見朕,想必是有妙計,胡卿不妨先說」,蘇勒坦沉穩地說。

  「寧古塔城東北有小山名寧古台,乃是此地的制高點。臣以為我軍不妨全力攻占此山,再將火炮架於台上朝城內轟擊,定能破城」,胡璉器自信地提出建議。寧古塔其實並沒有塔,滿語中,「寧古」譯為「六個」,「塔」則是台的意思,這座台指的便是寧古台,也就是後世海浪河畔的龍頭山。

  蘇勒坦搖了搖頭,「胡卿此計雖妙,然巴海是善戰之將,早已在寧古台上駐有重兵與城內互為犄角,敵人居高臨下,我軍想攻占寧古台恐怕傷亡會很大。況且即便攻下寧古台,寧古塔城池堅固,我軍重炮尚未運至,僅靠佛朗機炮和橐馱炮恐怕很難轟塌城牆」。巴海的確善於用兵,命副都統海塔、甲喇章京闊哩哈領兵七千駐於城東北邊的寧古台上;命副都統尼哈里、甲喇章京宜訥領兵六千在城西北邊臨海蘭河建設水陸營寨;自己則親率八千兵馬倚城而守,整個防禦形成一個堅固的三角形,攻一點則另兩點救援。

  「陛下不想打寧古台,難道是想攻打敵人扎於城西北方的營寨?」胡璉器思忖了一會兒,說道:「海蘭河並不寬廣,巴海卻偏偏在西北鄰河處紮下水陸營寨,可見是要害。據臣觀察,寧古塔西北方向築有河堤,地勢高於城池。莫非是怕我軍放水淹城?」

  「啪~啪~啪~」蘇勒坦忽然鼓起掌來,「胡卿與朕想到一塊去了,此時正是雨季,水位甚高,朕正是想先攻破西北角的敵寨,然後掘堤放洪水,不費吹灰之力便可破城。這些日子,朕已命人在城周圍掘溝築壘,將守軍圍得死死的,只待攻破敵寨後,便水淹寧古塔。城內的守軍雖多,時機一至,俱成魚蝦口中食。恨只恨來援寧古塔的清軍太少,哈哈哈~」蘇勒坦得意地大笑。

  「大汗,城中不僅有軍士還有百姓,若放水淹城,恐怕闔城百姓俱死於洪水,有傷陛下仁慈之名」,胡璉器聽得脊背發涼,有心勸阻。

  「百姓?」蘇勒坦冷笑,「死的不過是些滿洲人並非我大衛百姓,當年他們覆滅元祚,殺得察哈爾部人頭滾滾,又何曾講過仁慈?爭奪天下,區區仁慈的虛名又算得了什麼?」

  胡璉器長吁了口氣,「即便寧古塔城已被我軍圍困,可若攻寨,寧古台上的清軍必然下山救援,此寨未必易拔」。


  「呵呵,朕要的正是寧古台守軍下山,只要他們下山,便是虎落平川,何懼之有?」蘇勒坦冷笑。

  ——

  蓮花大可汗命皇五子畢力根達來、準噶爾萬戶長烏日根達萊、杜爾伯特萬戶長鄂博堆烏朗海領兵兩萬團團圍住寧古塔城;二等喀什勒克侯阿勒達爾、都千戶長鄂克綽特布、什喇布領兵五千包圍寧古台;和碩特萬戶長蘇合、輝特萬戶長滿都拉圖各領八千精兵在寧古台西邊的樹林中埋伏;布置完這些,乾元十九年(1662年)七月八日凌晨,這位衛拉特戰神命葉爾羌總兵托羅什瑚、西域總兵布和阿爾圖率八千精兵猛攻寧古塔西北邊海蘭河畔的清軍水陸營寨;自己則悠哉游哉地帶著兩千侍衛親軍在寧古台不遠處的高地上督戰。

  托羅什瑚、布和阿爾圖上回率「水師」渡松花江時,在吉林烏拉江面吃過清軍水師的大虧,得知海蘭河畔的清軍水陸營寨的主將正是吉林烏拉的清軍師營副都統尼哈里後份外眼紅,攻擊得十分兇悍,開戰沒多久便攻破三座陸寨、一座水寨。

  「副帥,衛軍太兇悍了,趕緊放烽火求援吧」,部下謂尼哈里曰。

  「莫急,再等等看,莫要中了敵人的奸計」,尼哈里畢竟是沙場老將,作戰沉穩,並未讓水寨施放狼煙。可守陸寨的甲喇章京宜訥卻坐不住了,他的三千部下是由虎爾哈、渥集、瓦爾喀三部組成的聯軍,裝備簡陋又並非同屬一個部落,指揮不便,開戰沒多久便被攻破三座陸寨,壓力巨大的他命人燃起狼煙向寧古塔城、寧古台的友軍求援。

  巴海見到狼煙想出城救援,卻被城外的衛軍深溝高壘圍得死死的,沖不出去。

  寧古台上,副都統海塔見形勢緊急,謂甲喇章京闊哩哈曰:「章京,此誠我輩捨身報國之時也!」

  「副帥放心,我部六千兒郎願為大清效死」,闊哩哈將胸脯拍得梆梆響。

  海塔遂命闊哩哈率六千兵馬下山救援,自己則帶一千人駐守寧古台。

  「勇士們,吃著大清的餉,便得忠於大清,隨我殺敵,皇上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闊哩哈大呼一聲,扛起大刀,率六千由葛依克勒氏、努業勒氏、胡什哈禮氏、舒穆祿氏、庫薩喀里氏、霍爾佛闊氏組成的聯軍奮勇朝山下衝去。

  山下的衛軍阿勒達爾部甚是「孱弱」,戰沒多久,便被闊哩哈衝出包圍,直奔海蘭河畔而去。

  「侯爺,大汗是什麼意思?居然命咱們放清軍去海蘭河?」都千戶長鄂克綽特布沒打痛快,不滿地嘟囔。

  阿勒達爾是衛軍中的有名猛將,善使鐵叉,屢立戰功,封二等喀什勒克侯。此時的他也因為沒能痛快與敵一戰,憋著一肚子火,聞言怒喝道:「住口!軍令如山,豈容爾多嘴?」嚇得鄂克綽特布不敢再說。

  眼瞅著海蘭河在望,闊哩哈正欲為友軍解圍,忽聽號炮連聲,衛軍猛將蘇合、滿都拉圖各領八千精兵由路邊的樹林中殺出。此二人部下皆是衛軍精銳,兵力又遠比清軍多,裝備也好,很快便殺得清軍潰不成軍。

  混戰中,努業勒氏哈拉達錫希尼、葛依克勒氏哈拉達納木達被蘇合的大斧劈成兩截;胡什哈禮氏哈拉達布克騰、庫薩喀里氏哈拉達唄納被滿都拉圖的狼牙棒砸成肉餅;霍爾佛闊氏哈拉達精達禮、葛依克勒氏哈拉達庫力甘額夫死於亂軍之中。

  闊哩哈正在慌亂,本部的哈拉達布珠馭馬執槍馳至身邊,「國倫達(部長),快隨我殺出去」。言罷長槍如蛇,拼死衝殺。多虧他驍勇,闊哩哈與舒穆祿氏哈拉達崇古喀方才得以率殘軍脫出包圍。想回寧古台,退路被衛軍堵得死死的,沒奈何只得往寧古塔城逃。

  「父汗有令,若有清軍敗兵從寧古台、海蘭河畔逃往城內,一律放行,不必廝殺」,指揮圍城的畢力根達來向部下傳達大可汗的軍令,命閃開一條路,放闊哩哈的敗軍入城。

  寧古台上,清副都統海塔便沒有這麼幸運,他只剩一千人馬。闊哩哈率軍剛下山,大可汗便命阿勒達爾部猛攻寧古台。阿勒達爾、鄂克綽特布、什喇布諸將此前憋了一肚子火,此時發泄出來,勢如瘋虎,只用半日便攻下了寧古台。海塔本人見事不可為,絕望地跳下山崖。

  殲滅寧古台守軍大部後,蘇勒坦下令蘇合、滿都拉圖、阿勒達爾率軍與托羅什瑚、布和阿爾圖部共同攻打海蘭河畔的清軍水陸營寨。尼哈里、宜訥再也抵擋不住,不得不率部下突圍往寧古塔城跑。好在有大可汗的軍令,圍城的衛軍並未阻攔,大度地讓開通路,放二將的殘部入城。

  ——

  看似堅如磐石的鐵三角防禦陣形沒用多久便被衛軍拔掉二角,令寧古塔昂邦章京巴海始料不及。好在有數千清軍從城外逃回,收攏敗軍加上城內的兵馬,仍有一萬三千之眾。

  「將城內的門板拆了,多準備些木筏,準備水戰」,巴海平靜地對部下下令。

  聽此言,副都統尼哈里,甲喇章京扎努喀布克托、宜訥、闊哩哈,牛錄章京崇古喀、布珠、台斐英阿等皆面如土色。

  「大帥,衛軍不識本地地理,偽汗又自詡是蓮花生大士下凡,未必會放洪水淹城吧?」鑲黃旗滿洲甲喇章京扎努喀布克托有些不敢相信,出身於達斡爾族的他身上帶著蒙古好漢的爽直善良,不相信蓮花大可汗會狠毒到放洪水將整座城池淹沒,畢竟城裡除了有軍隊還有大量的百姓。

  「別人或許不會,但偽汗向來面善心狠,又怎麼會顧及百姓的死活?」巴海苦笑,「也許他礙於大士的慈悲名聲會心軟,但咱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敵人心軟上,做好準備吧」。

  蓮花大可汗果然沒有心軟,在巨大的功利面前,什麼慈悲之心都拋至九霄雲外。次日凌晨,衛軍掘開海蘭河堤,滔滔河水直撲寧古塔而來。雖然城池很堅固,卻敵不過自然之力。很快被淹沒。城裡可供製作木筏的木板有限,巴海只能保障部隊所用的木筏,顧不得百姓,無數百姓在尖叫聲中成了魚蝦口中之食。

  衛軍乘木排、羊皮筏而來,失去了城池掩護的清軍儘管竭力抵抗,卻架不住衛軍人多勢眾。激戰不久,尼哈里、扎努喀布克托、台斐英阿、闊哩哈便先後戰死,宜訥、崇古喀、布珠、嘎魯被俘。驍騎校阿蘭吉喀一手撐杆,一手執槍,護送著巴海突圍。又如何突得出去,被圍得嚴嚴實實。

  「大汗有令,降者免死~大汗有令,降者免死~」衛軍欲生擒,不住地勸降。

  「阿蘭吉喀,我是大清的寧古塔昂邦章京,死節是我之本分,你不必隨我」,巴海朝心腹愛將微微一笑,猛地橫刀自抹,屍體栽入洪水中。

  「大帥為何小覷人?您是大清的昂邦章京,末將也是大清的驍騎校,堂堂六品官員,為何不能死節?」阿蘭吉喀大怒,用手中騎槍對準自己咽喉狠狠一紮,氣絕當場。(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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