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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人族邊疆,西境長城!【求月票】

  第287章 人族邊疆,西境長城!【求月票】

  眼前這男子,身材高大,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灰袍,頭髮披散,倒是沒跟上次見面那樣,頭髮都結了泥垢成捆了。

  裸露的小腿也沒跟上次那樣像是個剛從田裡上來的農夫,滿是泥垢。

  右手邊的腰間依舊懸著那把破爛杉樹皮包著的腰刀。

  不同的是身上不髒了,相同的是依舊給人一種邋遢感,還有就是……那雙眼睛,依舊明亮。

  甚至能說是很亮。

  比上次見面時候,更亮了,亮的就像是在看天上的星星。

  阿刀。

  

  是柳白先前在江州時候遇見的那個阿刀,也是先前來到那西州邊界時,遇見的那個酒糟鼻老頭口中的阿刀。

  「你們……認識?」

  黑木左右看看,有些驚訝,驚訝這倆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為何會認識?

  「認識啊,這是我柳白小兄弟。」阿刀一手扶著腰刀,大笑道。

  笑的很是暢快。

  柳白也是說道:「這是我朋友,阿刀。」

  阿刀一聽更是開心了,他阿刀什麼都不多,就是朋友多,他上前都得稍稍蹲下身子才能扶得到柳白的肩頭。

  「你怎的才來,我都跟小算那廝喝了好幾場酒了,每次都差你,這次可不差了,走走走,對了,還有無笑那禿頭道長呢?怎的沒來了。」

  阿刀說著還朝柳白身後張望著。

  無笑……無笑道長應該離開朝州了,至於具體去哪了,柳白也沒地方問。

  總之他一個鑄神龕的走陰人了,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

  而且柳白估摸著以無笑道長的性子,應該也會往這西境長城來的,他歸根結底也是個熱心腸的。

  這種人族興亡之事,他不會錯過。

  「他有事還沒來。」

  柳白先解釋完,然後才驚訝的問道:「小算也在這?」

  「他不是去魏國了嗎?」

  「去走了一遭,現在又來這西境長城了,還跟我打聽你呢,走,他跟他師父借住在黃花觀,走,咱找他去。」

  阿刀說著就拉著柳白往外走,臨了也不忘回頭喊一句。

  「你這老登,還不快點跟上,去晚了可沒酒了。」

  黑木:「你這狗娘養的。」

  他見這情形,也算是確定了,這倆人是真熟識,他也就放心了。

  柳白跟著阿刀,也是有著久別重逢後的喜悅,再一想到小算也在這,那喜悅也就加倍了。

  他鄉遇故知。

  耳邊阿刀依舊在說著,「柳白啊,跟你說,小算他師父大算是真的狠。」

  柳白聽到這話,腦海裡邊當即浮現出了大算道長的模樣。

  身形極為高大,甚至比阿刀還要高出一個頭。

  別說人了,往那一站都像個人形山精。

  「怎麼了?」柳白好奇問道。

  阿刀攤著手說道:「他就是個不講道理講拳頭的人,上次我尋小算去喝酒,還喊了幾個女走陰人,被他知道後,不由分說的就將我打了一頓,還讓小算以後別跟我玩。」

  「可這能怪我嗎這,明明是小算喝了酒,要將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往黃花觀裡帶的。」

  柳白腦海裡邊又出現了小算的形象,那的的確確是一個讓柳白都覺得帥氣,還不是一般帥氣的小道士。

  所以阿刀說的還真是情有可原。

  說不定還是那個女走陰跟著小算道長走的。

  「所以一會你去喊人,我就不過去了。」阿刀壓低了嗓音說道。

  「大算道長上次是打你有多狠啊?」

  柳白忍不住好奇問道。

  「也沒啊,就是打了一架吧,見了面有些尷尬,不好意思。」阿刀撓著頭說道。

  背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也沒多狠,就是從走陰城打到了禁忌裡邊,最後被元帥拖了回來,在家躺了半個月罷了。」

  「黑木你這老登!」


  阿刀轉身怒目而視。

  黑木笑呵呵的背起雙手,「上次不試了,你也打不過我。」

  「好好好。」

  阿刀更怒了,「一個走陰上千年的,跟我這走陰不過百年的,也是比起來了,也是牛起來了。」

  「你這千年前的老登,怎麼不去跟那九大家的家主去比?跟柳無敵去比?跟我比,呵,廢物!」

  阿刀嘴上功夫也不弱。

  這下輪到黑木氣急了,畢竟阿刀戳到了他最傷心的事,明明是千年前的人了,但是點了把火,燒到現在才醒。

  但就像是阿刀說的那樣,到底是個千年前的老登。

  他只是深呼吸一口,便是轉而微笑道:「阿刀,咱倆的實力你都是清楚的,既然如此,咱倆為何不聯手?」

  「咱倆一聯手,到時只要那些證道的老不死不動手,哪怕是城頭上那幾個能顯神的,也不是咱對手了。」

  阿刀一聽,眼前當即一亮。

  他能明白黑木為何會如此說,之前兩人雖說也認識,但只能算得上泛泛之交。

  可現在……他低頭看了柳白一眼。

  黑木直言不諱的說道:「他現在是我公子。」

  「你公子??」

  阿刀聽到這事,可比剛剛更加驚訝了。

  黑木是什麼人?

  阿刀雖是如此說,剛也是喊打喊罵,可人家歸根到底還是在千年前,就已經名震天下的老登了啊。

  現在也只是剛醒沒多久,假以時日,又是一尊證道的存在。

  能讓這樣的人,心甘情願的喊公子……

  「他姓柳,你是不是忘了。」黑木無奈道。

  「姓柳?」阿刀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然驚醒低頭看著這個小少年,「你就是人族太子爺?」

  「啥?」

  柳白也是頭一次聽到這稱呼,很是詫異。

  「你……你娘難道不是……不是……柳無敵嗎?」此刻縱使強如阿刀,說起柳娘子的尊號時,都是壓低了聲音。

  好像生怕被聽見似得。

  柳白只好點點頭,「阿刀你知道就好,可別往外說,我不是那種喜歡仗著家世欺壓別人的紈絝子弟。」

  「好好好。」

  阿刀連連應聲。

  蹲在柳白肩頭,好奇打量著四周的小草聽到這話,只是撇撇嘴,然後在柳白心底深處,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娘叫柳青衣。」

  說完之後猶不滿意,又補充了句。

  「我姓柳……柳青衣的柳……」

  正在走路的柳白打了個寒顫,身子一抖。

  「怎麼了?」阿刀還在問。

  但是柳白身後的黑木則是已經警惕四周了,心中甚至有想喊老元帥幫忙查探一番的想法了。

  這走陰城可不比其他地方,這裡可謂是真正的強者如雲。

  也不知還有哪些跟柳娘子有過舊怨的人藏匿其中。

  甚至連禁忌深處的那些詭譎王座,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老元帥可都說了,這走陰城內,有些吃裡扒外的傢伙。

  「沒事。」

  柳白說沒事,只是小草的嘴巴卻被封堵了個嚴實。

  沒有個三四天的功夫,是別再想說話了。

  阿刀引路,三人一路來到了這黃花觀門口。

  道觀並不大,也有些破敗,但是看著卻要比雲州城裡的天機觀好上許多,至少看著像是個有道士的道觀。

  道觀前的花圃裡邊也長了些幼苗,還太小,柳白也忍不住這到底是不是黃花。

  阿刀推搡著讓柳白去喊門,他自個則是遠遠避開了。

  柳白踏上石階,來到了這黃花觀門口,適時見到這大門後頭坐著個手捧拂塵的年輕道士。

  二者互相見了禮。

  柳白說道:「我是小算道長的好友,可否勞煩道長幫忙通稟一聲。」

  「居士還請稍等。」

  年輕道士說完就手捧著拂塵走了,沒一會功夫,柳白就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道觀裡邊走了出來。


  「公子?!」

  原本還打著哈欠的小算道長瞬間就精神了,神采奕奕,眼神也是極為驚喜。

  他快步走了出來,道觀內很快又走出了兩個老道士,其中一個身形體格極為龐大,不是那大算道長又是誰?

  餘下的那個則是鶴髮童顏,面容和煦的捧著拂塵。

  二者出來後,皆是朝柳白打了個道揖,大算道長還笑呵呵的說道:

  「柳公子,好久不見了。」

  柳白還了一禮,「道長好久不見,只是道長這尋常人能走到這走陰城來,可是不容易啊。」

  大算道長先前隱居在雲州城的時候,可就是扮做普通人的。

  大算道長打了個哈哈。

  「無妨,在這有黃花道長照顧著,安生!」

  大算道長說著還用力拍了拍旁邊那老道士的肩膀。

  柳白多看了眼,也是記住了這老道的名號,能跟大算道長同輩相交,還在這走陰城內開道觀的,多半也是證道的存在了。

  只是柳白跟小算臨走前,大算還朝街口的方向看了眼。

  顯然是知曉個清楚。

  但即是柳白來喊得,他也沒說什麼。

  於是一行四人很快聚到一塊,阿刀攛掇著去喝酒,黑木問去哪。

  阿刀自是搓著雙手看向小算道長,說道:「去醉韻坊吧。」

  小算道長被嚇得臉色一白,連連擺手。

  「別,別再去那了。」

  上次去了那之後,阿刀跟大算道長打了一架,小算道長就輕鬆了?

  只能說,差點沒被大算道長清理門戶了。

  「真喝酒就去老酒鬼那吧。」

  黑木說道。

  「行。」

  領路的阿刀又換了個方向,柳白耳邊則是響起著黑木的解釋聲。

  「這城裡的酒坊一共有三家,醉韻坊是女子多些,連酒水都是娘里娘氣的,詩酒堂是一些富貴公子多些,喜歡搞些瞎講究,老酒鬼開的那個酒坊才是我們這些酒鬼的去處,去了就是喝。」

  柳白默默記下,只覺得這走陰城內有意思。

  而這一路走過,但凡遇見的人都跟阿刀打著招呼。

  有些女子則是喊他「刀哥」,每逢遇見這樣的人,阿刀都是朝著她們又吹口哨又瞪眼的。

  一些男子則是遠遠的就指著阿刀罵他「狗娘樣的」,可等著阿刀看向他的時候,他們就又趕忙跑路了。

  柳白見狀倒不是想著問為什麼。

  而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當時在江州分別的時候,阿刀說他要來這西境長城,還說等柳白過來這西境長城的時候,只要提起他阿刀的名號,那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且臨走之際,阿刀還吟了一首讓柳白至今都覺得很瀟灑也很霸氣的詩。

  「一刀橫掃兩界邊,北都城中馭女仙,借問人間何處有,唯我阿刀戰九天!」

  而現在來看,阿刀的確是做到了他當時臨走時的話。

  就是這名聲可能不太好。

  於是柳白就問了一旁的小算道長。

  小算笑著解釋道:「因為阿刀在這城裡竟是不干人事,坑人酒錢是家常便飯,還騙人家酒喝,鼓動人家打架,自己看熱鬧,還調戲一些有夫之婦,總之竟是幹些缺德事。」

  阿刀聽著小算當著他面說這話,也就擺擺手,渾不在意的說道:

  「整天除邪祟已經夠無聊了,偏偏整個走陰城內又還是一片死氣沉沉,有甚意思。」

  「現在多好,你看學我阿刀的人有多少,總比之前那走陰城有意思。」

  柳白也發現了,這一路上的確看到好幾處吵架鬥嘴的。

  還有說要約著出城打一架的。

  「阿刀做這事還有一個原因,他想要給自己壓力,要是沒點實力在城裡做這種事,是很容易被打死的。」

  「他來到這走陰城內才一年多的時間,就已經從神龕到神座,元神高坐再到現在的本尊高坐了,實力精進極快,也正是因為這點,好多人才願意跟他交友,願意賣他臉面。」


  柳白腦海裡邊倏忽響起了黑木的聲音。

  他也沒回頭,自顧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如此來看阿刀還是猛的。

  有說有笑間,一行四人終於來到了一處十字街口,這正北邊鄰街的那間屋子裡邊,赫然開了間酒肆,也沒招牌但是人卻極多。

  屋子裡坐不下,還好些人都自己拎著椅子在這門口開了一桌。

  大多都是些男子,只有幾桌裡頭有女子的,但喝起酒來也都極為豪邁,大碗大碗的干。

  阿刀一來,基本上所有酒客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一個個都已經摩拳擦掌,有些甚至都已經開罵了。

  阿刀連忙拱手討饒,笑嘻嘻的說道:「今天我阿刀的朋友來了,初次光臨我們走陰城,還請大家給個臉,跟我阿刀有什麼恩情的,都下次再說。」

  一聽阿刀有朋友來了,他們的目光便在小算幾人身上遊蕩著。

  小算來過這裡,自是有人認識,黑木大名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目光很自然的都落到了柳白這個小少年身上。

  一個個都饒有趣味,眼神好奇,好奇阿刀怎麼會有個這么小的朋友。

  有些則是已經在打招呼問柳白的姓名來歷了。

  柳白也沒藏著,只說自己姓柳,來自楚國。

  同有些楚國的聽到這話,又熱情了許多。

  幾人閒逛一陣也沒找著位置,阿刀只好從自己的須彌裡邊取出了方桌和四張條椅,然後又領著柳白去了酒肆櫃檯買酒。

  掌柜的是個睡眼惺忪的老翁,雙耳都沒了,酒糟鼻鮮紅,見著阿刀過來就瞪眼叫他還帳。

  還拍著桌子喊。

  阿刀縮了縮腦袋,只好點頭說還。

  柳白看不見,只好將身形飄了起來,這才見著阿刀還帳……還了四五十枚陰珠。

  還是血珠子!

  柳白見狀不禁瞪眼,這得是多好的酒水才行,竟然賣這麼貴?難不成是凡人喝一口就能養陰神不成?

  「這些還帳,剩下的給我拿最好的『神仙釀』。」

  阿刀心疼的收起了自己的荷包。

  老酒鬼見狀,也沒急著去拿酒,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阿刀。

  「這是來了什麼貴客?你阿刀竟然主動掏錢請客了。」老酒鬼調笑道。

  「關內的朋友來了,這第一頓當然得我請,下一次可就不是了。」

  阿刀說完,老酒鬼的目光也就落到了柳白身上。

  起先老酒鬼目光平平,緊接著小草忽然探出個頭來。

  它被柳白封了嘴,只好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的說了句。

  老酒鬼見狀臉色一慌,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後退一步,然後跌坐在了那個躺椅上。

  阿刀見此情形都有些錯愕的看著小草。

  柳白暫時解開了小草的封禁,它立馬說道:「我說你這酒蟲跑哪去了,原來是跑到這鬼地方來了。小心我告娘娘去!」

  「別別被,草姐留個情。」老酒鬼見狀連忙拱著手。

  小草哼哼唧唧的,極為神氣,然後又抱著柳白的腦袋說道:「這是我家公子,還不見見。」

  老酒鬼這才朝柳白行了一禮,「見過……見過柳公子。」

  此處本就身處櫃檯後邊,加之有著阿刀遮擋,倒也沒被人看出來。

  柳白笑著喊「老先生請起」,倒也沒多問。

  隨後直到柳白跟阿刀拿著酒水離開,這老酒鬼都只敢侍奉原地不敢離開分毫。

  等著出來門口,柳白才在心底跟小草問了句。

  小草也沒多說,只是說道:「這本就是個酒蟲成了精,當時他是有主人的,但是他主人被娘娘殺了,所以才得了個自由身。」

  臨著幾人坐下,各自喝了口酒水,柳白才有些狐疑的問道:「阿刀,這多少錢一壺?」

  「不貴不貴,五枚血珠子罷了。」阿刀擺著手很是的大氣,但是剛剛付錢的時候是心都在滴血。

  「不是吧……」

  柳白本想說,就這酒,在關內賣一枚青珠子都嫌貴啊,怎麼到了這……


  小算道長看出了柳白想問什麼,便是笑著解釋道:「這走陰城內最不值錢的就是陰珠了,每次大戰打完,只要出城都能撿到許許多多的陰珠,都是成片成片的。」

  「陰珠不值錢,所以這東西自然也就貴了。」

  懂了,通貨膨脹了這是……柳白點著頭說道:「那從關內運酒過來倒賣,豈不是能賺大錢?」

  黑木聽到這話笑道:「你一個人能帶多少酒水過來?怕是還賣不夠兩天就沒了,這路上又得耗費多少功夫經歷多少危險?」

  柳白頷首道:「這倒是。」

  柳白也沒說他的須彌近乎無限,有多少能裝多少。

  小草聽了則是在柳白腦海裡邊解釋道:「哼哼,哪用得著這麼麻煩,裝一桶清水,讓那酒蟲伸手進去攪拌攪拌就成酒能賣錢了。」

  柳白一聽,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壺。

  他沒有喝別人洗手水的習慣。

  阿刀他們自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小口抿著,也不捨得大口喝,畢竟酒水太貴。

  四人喝喝聊聊,其間也有些人過來跟幾人打招呼,還有來跟柳白敬酒的。

  只是黑木見柳白不喝,以為他不勝酒力,也就都替他擋下了。

  如此一來這些喝酒的酒客也就愈發好奇柳白的身份了,竟然能讓黑木幫忙擋酒,這能是一般人?

  柳白轉頭朝著幾人問道:「邪祟襲城頻繁嗎?一般多久一次,有什麼規律嗎?」

  黑木沉吟片刻後解釋道:「聽這城裡的人說,三年以前的話,基本上是一年才只有一次邪祟浪潮,但是現如今基本上每個月都有一次了。」

  「上次的話就在五天前,規律就沒有規律了,什麼時候都有可能。」

  「一月一次……實力呢?」

  柳白追問道。

  「有王座壓陣,但那些王座都不會出手,只是看著底下邪祟衝殺,祟物成群,最近幾次甚至都出現了能殺顯神的祟了,很強。」說起這事,阿刀也收起了輕鬆嬉笑的表情,轉而正色道。

  柳白聽到這話,剛想抿上一口酒水,結果又是響起了小草的話,轉而從自己須彌裡邊取出了一瓶桂花甜釀。

  「一會喝完酒,就去上邊看看吧。」

  柳白指著這近在咫尺,高聳入雲的城牆說道。

  「公子,到時可以去見見那個老元帥,他可是連娘娘都要喊前輩的嘞。」

  小草再度提醒道。

  這也讓柳白有些詫異,先前遇到的,哪怕是九大家的老祖,那也都是跟柳娘子平輩的存在。

  可現在……竟然有比娘親還要老的人?

  「好,一會就去看看。」

  柳白也有些好奇這號稱「走陰元帥」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了。

  阿刀選的這喝酒的位置本就有些靠里,甚至都是臨近門邊了。

  此時忽聽這些酒客們的聲音小了下去。

  柳白幾人也就都抬頭看向了外邊,只見這西邊路口過來個穿著錦繡華袍的年輕公子。

  按理來說他們這類人應該都是去詩酒堂的,今日怎麼來了這裡?

  這年輕公子過來後,目光掃視一圈,最後竟是落到了柳白這一桌。

  一旁的黑木倏忽說道:「公子,找你的。」

  「找我?」柳白稍有些疑惑,然後也就明白過來,知道黑木說的這是什麼意思了。

  「敢問可是柳白柳公子當面?」

  這人上前笑著彎腰拱手道。

  「是我。」

  柳白起身稍稍拱手,也算是見過禮了。

  「我是這走陰城孟家的孟寬,聽聞柳公子大駕光臨,我們走陰城內的同齡人特意給柳公子安排了一場宴席,不知柳公子什麼時候有時間?」

  起身後的孟寬微笑道。

  宴席……柳白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接風宴,走陰城內的老傳統了,每個剛來這走陰城的外鄉客,都會有這待遇。

  只是不知道這走陰城內會派出誰跟自己比個高下?

  跟九大家的天驕比起來如何?


  「好,那就三天後吧,地點你們定,到時通知我就是了,我住在黑木家裡。」

  「好,那就恭候柳公子大駕了。」

  孟寬再度拱了拱手,這才瀟灑離去。

  孟寬走了,這些酒客依舊沒怎麼出聲,直到有個看著臉上帶傷的年輕男子顫聲問道:「敢問可是柳……柳神後人,柳白,柳公子?」

  還沒坐下的柳白看了他一眼,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轉而跟黑木他們幾個說道:「去城頭看看吧。」

  「好嘞,走著!」

  阿刀說著還將柳白沒喝完的那壺酒收了起來。

  幾人一走,這酒肆門口才漸漸有了議論聲。

  「這,這算是默認了吧?這真是柳神後人?」

  「廢話,沒見著黑木都給他擋酒,除了柳神,誰還能指使得了黑木?」

  「對了,聽說關內那邊可是把他喊做什麼人族太子爺……我可不認,tui!」

  「別在那鬼叫了,你要有個人間第一的爹娘,他們也管你叫太子爺的。」

  「……」

  柳白縱使沒聽見他們的聲音,也能知道他們肯定是在議論著自己。

  這讓他頗有一種裝完就跑的快感。

  只是這到底是靠著娘親才裝起來的,什麼時候不用娘親,自己能裝起來,那才爽。

  老酒鬼的這酒肆本就挨著城牆了,四人裡邊實力最低的柳白跟小算,那也都是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了。

  縱身一躍便是登上了城頭。

  等著柳白結結實實的踩在這空曠的城頭時,才有種自己終於來到了人族邊界的感覺。

  耳邊是小草的嘀咕聲。

  「這跟千年前也沒多大區別哇。」

  柳白聽見了,但他卻沒空理會了,因為他的心神目光全都被眼前的場景所吸引。

  被眼前看到的場景所震撼。

  舉目眺望這西境長城以西,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黃沙赤土,罡風橫掃間,捲起漫天風沙,遮天蔽日。

  而在這沙漠之中,隨處可見那巨大枯骨,殘骸遍地。

  有些還沒徹底風化腐蝕的則是爬滿了肥大的白蛆,看著極其噁心。

  「這裡原先也是古木參天的,但是經歷了一場場大戰之後,被打成了赤土。」

  黑木緩緩說道。

  「那得往前多少才行?」

  「五六千里吧。」

  柳白看著這場景,又回想到自己來時那段路,忍不住問道:「這西境長城建立以來,被攻破過嗎?」

  「攻破過。」黑木背負著雙手說道:「九大家先祖各自去世後,這禁忌裡邊的邪祟得到了消息,王座打頭,瘋了一般朝著關內殺去。」

  「那一次整個走陰城都成了廢墟,人族奮起抵抗,靡戰了百年之久,最終成功將這禁忌邪祟阻隔在了西州以西,秦國那邊則是隔絕在了甘州以西。」

  阿刀聽著這話,忽而轉頭問道:「三大國的皇室,都是在這場戰役中起來的吧?」

  「嗯,也稱得上是三大國的立國之戰吧。」

  黑木點頭之餘,再度看向了西邊的禁忌。

  九大家讓人族站起來了,三大國給了人族安穩,現在禁忌當中的邪祟再度捲土重來。

  只是這次,人族當中又有誰能站出來?

  更別說這此天穹之上,還有著真正的大恐怖吧……黑木最後低頭看了眼自己身邊的這個少年。

  人族乃至這世界,真的還有希望麼……

  「走吧,這一直往北,過了那老和尚坐鎮的城垛之後,就是秦國邊界了。」

  阿刀一邊往北走,一邊說道。

  「往南呢?」柳白問道。

  「往南直抵十萬大山,只是那裡的城牆有道豁口,每次也都是那裡的戰場廝殺最為兇險,被稱為長城剁肉板。」

  阿刀說完,黑木又輕聲道:「這次人族的安排,就是讓眾神教鎮守那道豁口,我們走陰城守中間這段,秦國則是依舊交給秦國。」

  這些本就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也用不著什麼隱瞞。


  柳白跟著一路往北,在這城頭上他也見到了許許多多形態各樣的走陰人。

  千奇百怪。

  稍微正常的那種是端坐在這城頭上邊苦修,吞食血珠子的。

  也有些在調教自己的役鬼,還見到像是胡家人,在搗鼓自己的屍僵。

  詭異的也有,比方說柳白就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走陰人在這城頭上邊上吊。

  但用的不是繩子,也不是白綾。

  那是什麼?

  是他自己的……腸子,模樣極為恐怖。

  尤其是阿刀走那旁邊路過的時候,還跟他打招呼,喊他為「斷腸人」。

  黑木則是給柳白解釋說,什麼時候他能把自己吊死了,那他就能顯神了。

  再往北走,柳白又見到了一個男子。

  一個體型極為龐大的男子,他坐在長城上邊,就像是一座肉山,他早已不能移動,就像是固定在那了。

  身上的肥肉起著褶子,褶子下邊都已經開始腐爛生瘡,一隻只肥大的跳蚤還在他身上跳來跳去。

  阿刀稱呼他為「豬玀」。

  黑木解釋說,這豬玀身上的每一隻跳蚤都有著神龕的實力,每次邪祟攻城時,他殺死的邪祟數目都能排在前三。

  柳白又看見了奇奇怪怪的兩個人,一個斷腿之人騎在一個瞎子身上,兩人在這城頭上來來回回,跌跌撞撞的走。

  黑木說他倆聯手,足以比拼顯神。

  還有一個則是舉著白幡,見誰都要聊上幾句的半瞎老道。

  只是他見到阿刀就開始罵,什麼話髒他就罵什麼。

  這次不用黑木解釋,柳白自己聽都聽出來了原由,因為阿刀把他的「聖人幡」喊成了「萬魂幡」。

  這讓他很沒面子。

  又往北走,等著快到這走陰城中段的時候,柳白忽見這城頭上坐著一個人,他前後近三百米的位置,竟是再無一人。

  到了這,領路的阿刀止步。

  柳白肩上的小草搓了搓他,然後主動跳了下來,走到阿刀前頭,畢恭畢敬的朝這披甲老人行了一禮。

  「小草見過老元帥。」

  ——

  (28號開始雙倍月票了,以一敵二,沖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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